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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香

    九月的桂花染黄了整座城,便是闭门不出,也避不过桂花的香气,浓郁的香味初闻颇为醉人,可闻得时间久了,心头却多了几分烦闷,香气也不香了,倒有些反胃。

    人和人之间的情爱大抵也是这样,见得多了,或许便不爱了。

    周昧瞧着手里头拎着锄头的孟淳意,目光虽然已经可以不泄露自己任何的心意,可那颗心却如何也无法控制,只要看到他,便会用力地搏动着,似乎生怕自己忘了自己还是个活人。

    “衣袖!”周昧瞧着手忙脚乱的周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了过去,轻轻将周然的衣袖叠了上去,嫌弃地说:“明明什么也不会,却非要来捣乱。”

    “这不是人家第一次锄地吗?”周然笑着眨了眨眼睛,早些时候,周昧便说过想要重新修葺一下自己院子里的小花圃,周然和孟淳意参加了进士科,闲着不知做些什么,便自告奋勇地要帮周昧收拾小花圃。

    周昧回头瞧见了孟淳意的衣袖也落到了地上,忍不住在心底挣扎了起来,到底要不要去帮孟淳意把衣袖整理一下呢……

    周昧刚抬手,孟淳意就自然地把手臂伸到了周昧的身前,两个人都一愣,脸上都挂上了些许红晕,周昧急忙避开了眼神,抬手随意地给孟淳意的衣袖叠了几下,便匆忙跳了出来,又回到屋子里坐着,靠着床边,瞧着那两个人在日头下辛苦劳作。

    “娘子,喝杯凉茶吧。”子宁倒了一杯凉茶放在了周昧的手边,自那日之后,虽然周昧再无提起孟淳意一事,但子宁看得到,周昧已经开始观察孟淳意了,即便娘子本人并无察觉,可看向他时温柔的笑容,最近也多了起来。

    子衿捧着盘子,端了两倍凉茶给孟淳意和周然。

    周昧直起身子,端起茶杯浅喝了两口,一眼瞥到门外站着的静姝,便放下了茶杯。

    “子宁,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旁人进来。”周昧叮嘱道,子宁点点头,静悄悄地走了出去,和静姝对视了一眼。

    “娘子前些日子嘱咐的事情,婢子都办好了。汪家放出了话,果然不少人悄悄搜罗了金银珠宝,奇宝珍物送去了高家。”

    周昧点点头,高家什么脾性,城中人心中皆有数,不过是仗着圣人宠爱,这也是为何高氏如此忌惮胡贵妃的缘故,若是太子殿下没有顺利登基,只怕高氏满门是一条活路也没有了。

    “单是收点礼,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若是这礼钱收到了旁的地方?”

    静姝脸色大变,犹豫地看着周昧,轻声说:“可若是那样,只怕事情也会闹大。”

    “搜刮民财,挪用军饷,你以为高氏干不出这等龌龊之事吗?单是阿耶那些不清不楚的帐搁旁人都要掉好几次脑袋了,圣人有意抬举高氏,想借高氏之手压住氏族的风头,可这抬得太高,高氏德不配位,这些年闹出的事端还算少吗?”周昧不屑地说道。

    自上次和孟淳意浅聊过后,周昧已然认识到即便是氏族也并没什么好骄傲的,氏族有视金钱如粪土的高雅之士,也有一心为民的出世之人,更有不学无术,肆意挥霍的纨绔子弟。

    高氏虽出身卑微,可品性却奇差,仗势欺人,玩弄权术,买卖官职,若是任由高氏继续猖狂下去,只怕大宁就要葬送在高氏手中了。

    “去打点一下边关吧……你也备好钱财……”周昧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为了能够掀翻高家这艘破船,手上早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静姝默然,这些年虽也有人命从手上过,可这一次只怕是要血流成河,世间若是有不流血的战争就好了,即便是得到了好的结果,可这样的牺牲还是会让人心头一震。

    “静姝……我们已经走了太远了,无法回头了。”周昧突然抬手拉住了静姝的手腕,低声解释。

    “吾也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可你我都无力改变,若是真有阴曹地府,吾愿生生世世在烈焰中饱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来偿还这所有的血。”周昧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

    这些年来,周昧常常会在梦中惊醒,眼前就是那具被周家老夫人扒了皮的女尸,就会干呕起来,她还记得那人的血落在地上,整个树底的草都被染红了,如果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鲜红扎眼的血。

    “郎君,您不能进去……”周昧听到了外边子宁焦急的声音,松开了手,对静姝点点头,静姝便从窗口翻了出去。

    “怎么回事?”周昧下了榻,皱了皱眉,打开了门,瞧着孟淳意那一脸灿烂的模样,冷声责问道。

    “刚才在整理花圃的时候,发现了一块金子!”孟淳意把手心摊开,上边放着一小块还沾着泥巴的金子。

    周昧难以置信地瞧着孟淳意手掌心的那块小金子,眼神十分复杂地看向孟淳意,她实在不理解,这种东西值得这般开心吗?

    孟淳意立马察觉到周昧眼神中的不解和疑虑,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他将掌心收起,握成拳头,也有些无措地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了这个,想告诉你罢了。”

    孟淳意说完便慌乱地转身要走,周昧瞧着孟淳意那不知为何有些颓然的背影,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子宁。

    “他,不,我,刚才……”周昧眼神有些慌乱,她根本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为何就这般,一副像是丢了魂一样。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这大概便是情之一字吧。”子宁面露难色,她从未经历过,只是道听途说,如何能解这样的谜?

    “情?”周昧挑眉,瞧着孟淳意那明显有些不开心的样子,陷入了沉思,情之一字,究竟为何?

    莫非他是想要把刚才那块金子送给自己?不是说有定情信物一说吗?那人一穷二白,吃的是自己家的,穿的也是周家的,身无旁物,如今白白得到了一块金子,自然想要送给自己……

    不对,这花圃也是周家的啊,就算是挖出了东西,那也是周家的东西啊……

    周昧摇了摇头,情这东西,当真是令人费解,难怪能将人折磨地香消玉殒,人心难测,心悦之人的心思就更难猜了。

    可……如果他不说,吾又如何清楚知晓他的心思呢?周昧回头,瞧着那用力挥着锄头的孟淳意,那人似乎想要发泄什么,周昧将头扭了回来,不再回头。

    可如果他不说,错过了,那便错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