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杀人诛心
“你知道什么人不会开口吗？”“是死人。”
站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周昧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驸马，忍不住有些作呕，刚想要躲到一旁去，却被周尚拉住了胳膊。
“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周尚紧紧地拽住了周昧的胳膊，守在牢狱门口的那狱卒，将牢门打开，周尚将周昧推了进去。
“杀了他，让他把你的秘密带到黄泉去吧。”
周昧惊恐地回头，看着周尚，不可置信。
周尚走上前两步，隔着牢门看向周昧，低声说：“杀了他。”
周昧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周尚的想法，除了去杀了眼前那人，可即便见过了死人，亲手杀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周昧从长袖中掏出那把母亲的小刀，她强撑着走到驸马爷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那人虽被用了刑，可用刑之人手段巧妙，表面上看不出多少伤，但那苍白的样子却做不得假。
驸马睁开了眼睛，看着周昧，用力地挣扎着，若是他此刻还能动弹，只怕会把周昧摁在墙上直接掐死，不过如今的他只能瘫在地上，用力地挣扎，却毫无用处。
“贱人！”虽然说话已经不太清楚了，但还是能听出他在咒骂自己。
如果说刚才周昧还存了一丝不忍，如今就完全消散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驸马，看着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仿佛自己这一生的罪过都是周昧带来的。
“你恨我啊，为什么呢，难道是我让你虚情假意，是我让你抛妻弃子，是我让你买凶杀人吗？攀高枝的是你，要静姝死的也是你，怎么能说是我的罪呢？”周昧慢慢将小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那银光从驸马的眼前闪过，他用力嘶吼着，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昧。
“想跟我同归于尽，是吧？”周昧拿起小刀，放在了驸马爷的手中，想要将刀子从驸马爷的胸口插进去，人虽有死志，但却总有一线想要活着的冲动，挣扎间，周昧手中的小刀飞了出去，周昧也被撞得跌坐在地上。
周尚打开了牢门，缓步走了进来，一把摁住驸马的肩头，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轻声说：“你是不是以为长歌公主已经死了，你也好跟她下去作伴？你错了，长歌公主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着，会死的人只有你，你死了，就像一缕风一样，没有人会记得你，等新驸马进了公主府，就更没有人会提起你这个驸马了，也不会有人记起你当年金榜题名的盛景了。”
驸马听了这番话，眼神慌乱起来，他用力地嘶吼着，可嗓子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只能听到呜咽之声。
“当年一举高中，是多么光鲜啊，骑着高头大马，连公主的香囊都往怀里钻，回想昨日，仿佛尚在眼前啊……”
“呜呜呜……”驸马眼神中的决绝此刻已经变成了悲凉，他眼角掉下两颗眼泪。
“谁不想青史留名呢？何必如此坚持，不如自戕，留给好名声，若是攀扯了周家，先不说周家是否真得倒台，整个大宁都会知晓驸马昔日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甚至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到时候便真是遗臭万年了。”
周尚站起了身，轻轻拍了拍手，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驸马，脸上不带一丝笑容，他冷漠地看着那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的人。
周尚侧过头，瞧着坐在地上的周昧，伸出手，想要把周昧拉起来，可周昧却没有搭上阿耶的手，她用手臂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不再挣扎的驸马。
杀人诛心，周昧这时候才明白诛心一词究竟是何意义。
周尚瞧着周昧那神游的模样，明白这件事只怕对周昧也影响很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弯下腰，捡起那把小刀，从怀里掏出手巾认真将小刀擦干净，这才重新放回周昧的手中。
周家父女二人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理寺的囚牢，虽说是大宁重重把守之处，可有人的地方就有门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总有人保驾护航。
可周昧如何也没想到那个保驾护航的人会是胡贵妃，在马车上瞧见胡贵妃那一刻，周昧整个人都更糊涂了，不知道为何胡贵妃能够出宫，并且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吾会出现在此处？”胡贵妃朝周昧招了招手，亲切地拉着周昧的手，让周昧坐在自己的身边，周尚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并没有一同上马车。
周昧轻轻点点头，胡贵妃是大宁的贵妃，是圣人的妃子，无诏是不能出宫的，更何况是到大理寺这种地方来。
“胡家和任家同为武将世家，不过任家是在外沙场杀敌，而胡家则是守卫着皇城的安危，守卫着圣人的安危，你明白了吧。”
周昧点点头，虽说这些年，胡家的名声越来越低，但却是实打实握着皇城守卫权，这也是为何高皇后十分忌惮胡贵妃的原因。
“你可知吾出身世家，又是家中嫡女，为何会嫁给圣人吗？”胡贵妃突然提起了这件前尘往事，周昧也听得有些迷糊，她不解地摇摇头。
关于圣人和胡贵妃的事情，其实坊间也大有传闻，说是当年胡贵妃和圣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却不知为何圣人择太子妃的时候选择了出身卑微的高氏。
“吾与圣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可他不仅仅是吾的少年郎，更是大宁的太子殿下，世家握有的权利太大了，这让历代圣人都觉得不安，这权利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圣人也是这般，若是娶了吾，那胡家便会更上一层楼，这是绝不可以发生的事情。”
“所以圣人抛弃了贵妃？”周昧已经能够预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了，哪有什么生死相依，生死存亡之际，不过是各自飞，各自算计。
“吾以前总觉得‘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后来才明白这样的情爱，太少太少，吾今生是不可求了。”胡贵妃说到此处，也有些唏嘘，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当初单纯的自己。
“可若不嫁给圣人，贵妃或许还会遇到旁人。”这样的故事或许是见到了太多，听到了太多，周昧觉得自己已经十分麻木了，似乎都无力去怜悯故事中惨被抛弃的女子，仿佛女子就该被抛弃。
“若是旁人，说不定就算了，可世家女子都有自己的骄傲，吾绝不允许那人轻易揭过此事，吾要他付出代价。”
周昧看着胡贵妃那张清秀的脸，因为怨恨而变得狰狞，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祖母，也是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不肯轻易放手，被仇恨充斥了头脑，被怨恨拉入了地狱。
站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周昧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驸马，忍不住有些作呕，刚想要躲到一旁去，却被周尚拉住了胳膊。
“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周尚紧紧地拽住了周昧的胳膊，守在牢狱门口的那狱卒，将牢门打开，周尚将周昧推了进去。
“杀了他，让他把你的秘密带到黄泉去吧。”
周昧惊恐地回头，看着周尚，不可置信。
周尚走上前两步，隔着牢门看向周昧，低声说：“杀了他。”
周昧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周尚的想法，除了去杀了眼前那人，可即便见过了死人，亲手杀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周昧从长袖中掏出那把母亲的小刀，她强撑着走到驸马爷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那人虽被用了刑，可用刑之人手段巧妙，表面上看不出多少伤，但那苍白的样子却做不得假。
驸马睁开了眼睛，看着周昧，用力地挣扎着，若是他此刻还能动弹，只怕会把周昧摁在墙上直接掐死，不过如今的他只能瘫在地上，用力地挣扎，却毫无用处。
“贱人！”虽然说话已经不太清楚了，但还是能听出他在咒骂自己。
如果说刚才周昧还存了一丝不忍，如今就完全消散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驸马，看着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仿佛自己这一生的罪过都是周昧带来的。
“你恨我啊，为什么呢，难道是我让你虚情假意，是我让你抛妻弃子，是我让你买凶杀人吗？攀高枝的是你，要静姝死的也是你，怎么能说是我的罪呢？”周昧慢慢将小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那银光从驸马的眼前闪过，他用力嘶吼着，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昧。
“想跟我同归于尽，是吧？”周昧拿起小刀，放在了驸马爷的手中，想要将刀子从驸马爷的胸口插进去，人虽有死志，但却总有一线想要活着的冲动，挣扎间，周昧手中的小刀飞了出去，周昧也被撞得跌坐在地上。
周尚打开了牢门，缓步走了进来，一把摁住驸马的肩头，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轻声说：“你是不是以为长歌公主已经死了，你也好跟她下去作伴？你错了，长歌公主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着，会死的人只有你，你死了，就像一缕风一样，没有人会记得你，等新驸马进了公主府，就更没有人会提起你这个驸马了，也不会有人记起你当年金榜题名的盛景了。”
驸马听了这番话，眼神慌乱起来，他用力地嘶吼着，可嗓子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只能听到呜咽之声。
“当年一举高中，是多么光鲜啊，骑着高头大马，连公主的香囊都往怀里钻，回想昨日，仿佛尚在眼前啊……”
“呜呜呜……”驸马眼神中的决绝此刻已经变成了悲凉，他眼角掉下两颗眼泪。
“谁不想青史留名呢？何必如此坚持，不如自戕，留给好名声，若是攀扯了周家，先不说周家是否真得倒台，整个大宁都会知晓驸马昔日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甚至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到时候便真是遗臭万年了。”
周尚站起了身，轻轻拍了拍手，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驸马，脸上不带一丝笑容，他冷漠地看着那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的人。
周尚侧过头，瞧着坐在地上的周昧，伸出手，想要把周昧拉起来，可周昧却没有搭上阿耶的手，她用手臂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不再挣扎的驸马。
杀人诛心，周昧这时候才明白诛心一词究竟是何意义。
周尚瞧着周昧那神游的模样，明白这件事只怕对周昧也影响很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弯下腰，捡起那把小刀，从怀里掏出手巾认真将小刀擦干净，这才重新放回周昧的手中。
周家父女二人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理寺的囚牢，虽说是大宁重重把守之处，可有人的地方就有门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总有人保驾护航。
可周昧如何也没想到那个保驾护航的人会是胡贵妃，在马车上瞧见胡贵妃那一刻，周昧整个人都更糊涂了，不知道为何胡贵妃能够出宫，并且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吾会出现在此处？”胡贵妃朝周昧招了招手，亲切地拉着周昧的手，让周昧坐在自己的身边，周尚将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并没有一同上马车。
周昧轻轻点点头，胡贵妃是大宁的贵妃，是圣人的妃子，无诏是不能出宫的，更何况是到大理寺这种地方来。
“胡家和任家同为武将世家，不过任家是在外沙场杀敌，而胡家则是守卫着皇城的安危，守卫着圣人的安危，你明白了吧。”
周昧点点头，虽说这些年，胡家的名声越来越低，但却是实打实握着皇城守卫权，这也是为何高皇后十分忌惮胡贵妃的原因。
“你可知吾出身世家，又是家中嫡女，为何会嫁给圣人吗？”胡贵妃突然提起了这件前尘往事，周昧也听得有些迷糊，她不解地摇摇头。
关于圣人和胡贵妃的事情，其实坊间也大有传闻，说是当年胡贵妃和圣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却不知为何圣人择太子妃的时候选择了出身卑微的高氏。
“吾与圣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可他不仅仅是吾的少年郎，更是大宁的太子殿下，世家握有的权利太大了，这让历代圣人都觉得不安，这权利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圣人也是这般，若是娶了吾，那胡家便会更上一层楼，这是绝不可以发生的事情。”
“所以圣人抛弃了贵妃？”周昧已经能够预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了，哪有什么生死相依，生死存亡之际，不过是各自飞，各自算计。
“吾以前总觉得‘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后来才明白这样的情爱，太少太少，吾今生是不可求了。”胡贵妃说到此处，也有些唏嘘，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当初单纯的自己。
“可若不嫁给圣人，贵妃或许还会遇到旁人。”这样的故事或许是见到了太多，听到了太多，周昧觉得自己已经十分麻木了，似乎都无力去怜悯故事中惨被抛弃的女子，仿佛女子就该被抛弃。
“若是旁人，说不定就算了，可世家女子都有自己的骄傲，吾绝不允许那人轻易揭过此事，吾要他付出代价。”
周昧看着胡贵妃那张清秀的脸，因为怨恨而变得狰狞，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祖母，也是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不肯轻易放手，被仇恨充斥了头脑，被怨恨拉入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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