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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十三:

    以寒和玲珑的重逢,就和那天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毫无预兆。

    我和以寒都没带伞,一起在屋檐下避雨。

    屋檐不大,雨很大,淋不到的地方刚好就够两个人站。

    一个女孩,手遮着头,头也不抬地向我们奔来,像是故意似的撞上了以寒。

    按照以寒以往的尿性,管他是男是女,先问候人家母亲再说。可是这次,“操”字刚说完了个“呲”,他就愣住了,言语开始温和起来。

    “好巧啊。”

    和以寒认识四年多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对人说这三个字。

    我看了那姑娘一眼,人美肤白身材好,粉红色的文胸在湿透了的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

    她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以寒,七哥。”玲珑说。

    “你好,玲珑。”我们说。

    可能每个有点长相的人都会经历几次一见钟情,其中的某一次又正好和对方不谋而合,所以有人闪恋,有人闪婚。

    玲珑是以寒的学姐,学校文学社的社长,那年文学社招新,要求写一篇自我介绍。

    以寒别的本事没有,但他是我们班的无敌吹牛王,要是什么时候举办个全国大学生吹牛大赛,他不能得冠也能进前三。

    不过他跟别人不一样,有些人吹牛,引经据典,小心谨慎,就是千方百计地要别人相信。

    他吹牛,乱吹一气,有多离谱吹多离谱。为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他是在吹牛。

    前一种人吹牛,那是人性的虚伪。

    而以寒吹牛则纯粹是一个中二少年的坦率和不要脸。

    他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说自己是文学世家,皇亲贵胄,李白的第208代玄孙,李世民的第211代玄孙。

    第一次听以寒提到玲珑这个名字,我想到了古时妓院的头牌,一帮臭屌丝提前排队取号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那种。

    玲珑说,其实她看到以寒的文章的那一刻起,就爱上了他。

    原来女孩子喜欢一个人,真的什么都可以是理由。

    以寒进了文学社以后,不知怎么的,竟然一夜之间改掉了吹牛说大话的毛病,一心写起文章来。

    而且,慢慢地他的文章开始被各种各样的人赏识。

    老师喜欢他的文章,文学杂志的主编喜欢他的文章,后来有出版社问他购买版权……

    再后来,以寒和玲珑分手。

    玲珑指着以寒的背影哭喊着:“王八蛋,你以为当初没有我,你能进得了文学社,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好,分手,分手就分手,看他妈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以寒不回头,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玲珑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那天以寒也是泪流满面。

    他积蓄了二十几年的泪水成了他心中的江河湖海,江海翻腾,狂风不止,他这艘小船,再也没法靠岸了。

    我读了以寒的文章。

    全都有关玲珑。

    “你们是都在这附近工作吗?”玲珑问,言语中多了几分成熟。

    “是啊……”

    “我也在这边工作啊,这么久了这才第一次遇见你们。”玲珑似乎很高兴。

    “你妈不是说……”以寒支吾着:“你不读研了吗?”

    “不读了。”玲珑低下头,雨水滴进她的头发沿着发丝慢慢滑落:“我本来就不想读研,只是家里一直逼着,以前没办法,要靠家里养活,只能妥协。现在我能养活我自己了,我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以寒和玲珑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以寒说,玲珑要去读研,马上会有新的男朋友,不想打扰人家的新生活。

    以寒还说,自己家庭条件不好,不能给玲珑想要的生活,就索性离得远远地好了。

    我记得有一天深夜,玲珑打电话给我,说:“7哥,以寒和你在一起吗?能叫他接个电话吗?”

    玲珑的哽咽的声音让人心疼。

    我看了眼以寒,今天的两箱啤酒又喝光了,他斜倒在自己的躺椅上,睡得很难看。

    我对玲珑说,以寒不在,你自己打电话给他吧。

    玲珑说,我打了十几个了,没人接。

    以寒没有再写过一个字。

    他说,每一个写者心中都有一个不同于自己内心的灵魂,有的写者的灵魂有关梦想,而有些写者的灵魂却有关于某个人,当这个人离开的时候,写者就丢失了自己的灵魂,丢失了灵魂的人,就是行尸走肉,是僵尸,是干巴巴的躯体。我不要做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不会再写一个字。当我不是一个写者的时候,我就是有灵魂的人了。

    原来,以寒一直没有改掉爱吹牛的习惯。

    那天偶遇之后,以寒和玲珑的好像又渐渐联系密切起来。

    我和以寒合租在一间三十几平的小房子里,几乎每到周末就是各自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期间最多出来吃个饭上个洗手间。

    跟很多单身狗一样,生活无比单调,且一层不变。

    可那天以后,每到周末,以寒就在他那面小破镜子前搔首弄姿,精心打扮,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还哼着小曲,面带微笑。

    上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上大学他跟玲珑谈恋爱的时候。

    我知道他可能是谈恋爱了。

    只是没想到对象还是玲珑。

    直到有一天,他把玲珑领回了家。

    以寒说,上次遇见之后,两人又约见了一次,一番闲聊之后真心觉得互相心里还有对方。就想着再相处相处,看看能不能找回以前的感觉。

    而答案,我已经猜到了。

    以寒又开始写作了,一下班就写,写到天昏地暗,我有时起夜上洗手间,依旧能看见他房间门缝里透出的光。

    没过多久,以寒跟杂志社签约了,每个月拿着五六千的稿费,加上上班的工资,妥妥地月入过万。

    以寒月入过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搬离了那间三十几平的小房子,和玲珑一起住进了大房子

    以寒说,自己在准备书稿,要出书了。要是书卖钱了,就在南京买一套房,和玲珑结婚。

    刚进文学社的以寒被玲珑学姐单独约谈。

    玲珑说,你知不知道说大话不好。

    以寒说,你看,你从没见过我,都知道我说的是大话,看来我说的大话也没什么不好嘛。

    玲珑说,你这是什么逻辑,就好像我现在说我喜欢你,你觉得这话逻辑顺吗?

    以寒说,挺顺的啊,我也喜欢你。

    玲珑毕业那年,以寒读大三。

    玲珑的妈妈找到了以寒。阿姨很和善,几乎是哀求着要以寒离开玲珑。

    玲珑的妈妈说,她已经将玲珑的人生规划的好好的了,毕业了去国外读研,读完研就回来和家族生意伙伴的儿子结婚,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现在,玲珑很叛逆,她不想读研,这让她很难过。

    击垮以寒的是玲珑妈妈那句: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放她走吧。

    所以以寒泪流满面,头也不回,心里翻江倒海。

    以寒的书卖得很好,再加上给杂志写的专栏。不到三年就还清了房贷。

    我是第一个知道他们领证的人。

    民政局对面的火锅店里,他两拿着小红本在我面前晃悠。

    玲珑说,你以为那天我撞上以寒是偶然?

    我挠挠头,哪天来着?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屋顶上喝完最后一罐啤酒。

    玲珑拨打了以寒的电话。

    一通,没人接。

    两通,没人接。

    三通,没人接。

    ……

    十八通,还是没人接。

    最后她只好打给我,而我给她的回答是以寒不在。

    玲珑说,从那天开始,她就决定了,一定要找到以寒,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违背母亲的意志。

    所以她没去读研,留在了南京,先做了一份家教,慢慢打听以寒的下落,后来听老同学说,以寒和我都在鼓楼工作,于是她也在鼓楼周边找工作,为的就是那一次偶遇。

    以寒说,鼓楼这么大,你怎么知道肯定会遇到我。

    玲珑说,鼓楼这么小,我肯定会遇到你的。

    他们的婚礼,朴实而又庄重。

    新娘拿着话筒,泣不成声。

    “他说他是李白的第208代玄孙,李世民的第211代玄孙。但我知道他是一个无比真诚的人,只有无比真诚的人,才会说这些没人信的鬼话。后来他为我写诗,写散文,把我描述成小说里温文尔雅的女主角,他的每一个女主角都和男主角有个美好的结局,就像我们今天这样。

    八年前,以寒的出现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一直以为,我就应该听我妈妈的话,读研,然后和嫁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可是以寒让我明白,其实我的生活可以由我自己决定,让我明白,自由的生活是多么美妙,以寒将我从所谓的美好与稳定的囚笼中释放出来,让我体会到了真正的满足与幸福。我爱他,我要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