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启蒙
青罗郡以西有间镖局，名叫铁鹰镖局，门前竖着一块匾额，上书：铁鹰镇山海。
一面紫色鹰旗插在门前，风中飘扬，门前两头威武的石狮子，张牙舞爪，震慑宵小，大门口有四位镖师守门，皆是一等的笔挺英武。
朱子青与罗夏递交了拜帖，镖师将拜帖传入，朱子青悠然的等着，眼神不偏不倚，温柔有礼。
罗夏东张西望，觉得有些闷，盯着那风中飞扬的飞鹰旗倒觉得有些有趣，那金色飞鹰宛若活了一般。
朱镇在房间里不断的踱步，时不时看向桌子上的郁金香花瓣一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镖师小三子一敲门：“师父，有人送来拜帖。”
朱镇眼神一亮，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坐在了太师椅上：“进来。”
小三子推开了门，手里举着拜帖，躬身呈给朱镇：“师父，这是来人的拜帖。”
朱镇翻开一看，上书一个朱字，便合上了。
“请他们进来吧。”
小三子一路小跑，赶到了门前，把拜帖交给了朱子青。
“两位贵客请进，师父在大堂等候。”
两人进入大门内，在小三子的引领下，来到了大堂。
朱镇早已在大堂内等候，见到朱子青二人前来，站起身来迎接。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请担待。”
朱子青拱手还礼：“朱老板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
朱镇一脸和善的笑容，伸手引两人坐下：“哪里哪里，两位请上坐。”
两人坐下后，小三子便给两人送上了茶水，朱镇挥了挥手，便让小三子退下了。
“两位贵客是要走镖还是护卫？”
朱子青品了一口茶，便放了下来，摇了摇头：“我来不是为了走镖，也不是为了护卫，我来是为了一个秦字。”
朱镇眼神一凝，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吹了两下：“两位贵客慢走，本镖局不接秦家生意。”
朱子青哈哈一笑：“我们与秦家有些恩怨，想要除掉秦家。”
朱镇惊疑，眼神不定：“哦？这到稀奇，我们虽不喜秦家，但也不想与之结仇。”
罗夏郁闷，这朱镇是把他们当傻子吗？
“你老婆被人拐跑了，儿子被人打死了，居然还不想结仇？！你是不是男人？！”
朱子青楞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桌子：“坐下！”
他一脸笑意的看向朱镇：“舍弟脾气比较直，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秦家与这庆州而言，算是全民之敌了吧？而且刘弘刺史，也愿出手相助，您真的不考虑？”
朱镇听到刘弘的名字，一愣：“他？他不是最恨我们这些人吗？把规矩看的比什么都重，好像我们都不守规矩一样。”
朱子青慢慢的饮茶：“很不错的茶，您可以去栖霞楼去问，今日刘弘大人微服出行，曾于在下密聊甚久。”
朱镇犹疑，慢慢转着扳指，猛然顿住，眼睛猛地盯向朱子青：“你们想让我们怎么配合？”
朱子青将茶水放好：“很简单，只要您向其他四帮发信，让他们在庆州之内广行善举，与民同心，劝人向善，乱青龙帮赌场，勾栏，马场之类的生意，但绝对不要动刀兵，乱民生，不过，要让青龙帮明白这场仗，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朱镇眉头扭了起来：“那就是宣战了，不死不休！”
朱子青点点头：“既然动手，就要杀尽！”
朱镇慢慢转着扳指，想了很久，点点头：“若刘弘大人有所动静，我们必将全力配合！”
......
朱子青和罗夏拜别铁鹰镖局后，买了些甜点，糖葫芦，泥人带去西郊山神庙。
朱子青看着罗夏敬佩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朱镇被我说服了？”
罗夏用力点点头，人家已经答应了啊。
朱子青摇摇头：“他说刘弘若有动静，他便会全力配合，代表他并未确信，这是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
罗夏一愣，还有这回事儿？我怎么感觉不到？！
“你们好厉害！不过没想到铁血帮居然是个镖局，我以为....”
朱子青拢着衣袖，看向了不知如何开口的罗夏，不禁笑了：“是不是觉得铁血帮居然是个镖局，觉得有些奇特？”
罗夏蓦然点头：“铁血帮不该是与青龙帮一般的形式吗？这么光明正大的行当出乎意料啊。”
朱子青哈哈一笑，拍了拍罗夏的脑袋：“其实铁血帮就是以走镖，护卫谋生的，只是他们朋友较多，并且全国各地都有分处，所以才会称为铁血帮，要说有没有别的，其实多少也有点儿，这镖局本就是靠朋友吃饭的，灰白两道都有一定威望。”
罗夏这才恍然：“那四海宗其实就是主管海运的？”
朱子青点头，目光熠然：“这世界各个行当都有一定规矩，就拿这海运为例，码头鱼龙混杂，有人欺客，有人中途宰客，有人杀人抢货，所以四海帮应运而生，手段虽然狠辣，但他定了规矩，无论船夫还是客户都能安心，所以秩序一般是灰色的，纯粹的正义本就是个幻想。”
罗夏觉得朱子青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但是纯粹的正义是个幻想，他不认可。
“我只要够强，那就能践行真正的正义。”
朱子青脸上的笑从眼角开始，蔓延到整张脸上：“你的想法很好，但需要明白，但棋盘上，再强的子，也会有动无所得，或无法动弹的时候，当你违背了世间规律，无论多少道理，都是错的，强，就是为了讲道理。”
罗夏惊奇这种思路，这岂不是说谁拳头硬，谁就是道理吗？那坏人杀人，坏人就有道理吗？
他莫名的觉得子青大哥有些陌生。
“我觉得对的就是对的，无论拳头硬还是软。”
朱子青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当你没有恶人强时，大家即使觉得你是对的，也不会认可你，如果你相信正义，那就要有实力守护自己正义，你和女武神的性格像极了，正因此，才需要明白，所谓道理，其实就是给他人一个接受的理由。”
朱子青看到罗夏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但他眉头微微皱起，大抵是有些不服，朱子青不禁失笑。
“古人说，君子应该以德报怨，那是有背景的，当时一个弱小的家族无法对抗强大的家族，谋士不希望主公送死，劝他说君子的德行应该是以德报怨，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差不多同样背景，但是当那个强大的家族开始放纵自己，肆无忌惮，这时候谋士又联合其他的被欺压的家族来攻打他，这时候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君子真的要以德报怨，那又何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罗夏有些呆滞，这，不是流传千古的道理吗？为什么在他这里就全都变了味道。
朱子青察觉的了他的想法，摇摇头：“你不是读过书吗？”
罗夏一惊，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蓦然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朱子青笑了，从袖口里取出一枝盛开的梅花，欣赏但是又有些遗憾的眼神让人心醉。
“从你的话语中我能听出来，古之圣人，曾经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修身并不是用来做事的，而是用来自保的，如果你能做到君子之行，虽然傻一点儿，但不易被暗算，能够自保，就能去学习做事，这时候可以治家，家事其实是很复杂的，既要符合道理，又要兼顾人情，治家有方，就可以去治国了，先治一城，再治一乡，再治一镇，再治一郡，再治一州，再就只能做王了，比如最低的郡王，就是世代治理一郡。所以道理不是为了愚弄你，而是为了保护你，但死守道理，就书读死了。”
罗夏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豁开一个口子。
“那我爱苏薇，我就要保护好她，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即使用性命来守护，这道理也错吗？”
朱子青看着他，阳光下，他的眼睛似乎泛着水润的光。
“这是好道理，一生只爱一个人很难，你需要对抗的是自己，守护所爱，你需要对抗的是世界，女孩子是不容易的，她们生于世间，生存本就极难，故而性情坚毅，她们为了生下的孩子，可以真心付出，远胜其父。”
罗夏没想过这些，不过他觉得苏薇的确不容易，从小就要在外做些女红养家，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见不到苏薇，但是为什么一生只爱一个人很难？我只爱苏薇！
朱子青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有多半没听进去。
他拍了拍罗夏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温柔且严肃的说道：“她们努力争取尊重，例如百花宗，但有的时候，反而盲目，有些事争取了是尊重自己，有些事争取了，是伤害自己，什么都争，反而是失策，只是任何事都会从极端到极端，最后才会靠到中间，这是必经之路，至少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这个时代，女性能自由的做出抉择已是艰难，你要尊重女孩，任何一个。”
他想到罗夏当初的表现以及刚刚的话语，有些欣慰，笑的温柔又高贵，宛若一朵紫色郁金香。
“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就像苏薇，不能凭借意志嫁给你，你也不能要求世界因为你爱，就顺从你，这个世界不会迎合任何人，你需要力量，才能讲道理，女武神的强，是一种力量，可以自保，可以保人，但如果消息多，消息准，并且能够掌握钱粮的流动，你可以获得第二种力量，一为内功，一为外功，我希望你都能掌握。”
他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朵梅花，交给了罗夏：“无论怎样，我很开心，尊重女孩的男人，才算真的男人，不要伤害一个女孩子。我最喜欢就是梅花，可惜，我与梅花的性情不太匹配，你来保护它吧。”
罗夏接过梅花，不由的有些羞涩，他和梅花很配吗？他此时觉得子青大哥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遥远，遥远到他从前绝对无法接近。
也许，也许他们本就是两类人。
两人来到山神庙时，老乞丐正在为孩子们分发馒头，一见两人到来，手里还提着东西，便急忙迎了上来，一面接过他们手里的点心，一面笑嘻嘻的感激：“谢谢谢谢，你们来就来了，居然还带这么多东西。”
朱子青还没回话，老乞丐已经对孩子们喊了一声：“孩子们！快来！有好吃的！”
破烂的山神庙里，地上全是草屑，虫尸，周围堆放着烂木头。
罗夏冲上去拉住老乞丐：“太过分了，好歹招待我们一下，不是给你们钱了吗？怎么还住这种地方，这些孩子光着脚，脚都破了！”
老乞丐也不恼，拍开他的手，把东西交给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阿大，去给弟弟妹妹们分下。”
朱子青温柔的看着他们打闹，不急不躁，眼角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老乞丐这才看向罗夏：“你不明白，那钱可以吃一时，但一辈子怎么办，等省着用，我给他们买了鞋子，只是他们不舍得穿，嗯...我也不舍得。”
罗夏看了看老乞丐脚上的破鞋子，莫名的有些生气：“你就是穷怕了！”
老乞丐叹息一声，拉着朱子青和罗夏到后山，远离孩子们的地方。
“我的确穷怕了，当初秦家灭我赵家满门，我几乎疯了，我想如果我死了，至少还能留点儿钱给孩子们。”
罗夏其实也经历过这种日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朱子青平和的看向老乞丐，点了点头。
“你其实资质很好，未来我想会有大前途，你需要力量，也需要钱，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这些孩子。”
老乞丐愣了下，他看向朱子青，有些疑惑：“我，我还能有别的出路吗？只要能保护我的孩子们，我做什么都可以。”
朱子青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世上一个势力破裂，就是新势力崛起的时候，你的资质不错，脑子也不错，有没有想过更好的路？”
老乞丐一惊，随即眼神一亮，立刻向朱子青咳了三个大大的响头：“我愿意！”
朱子青脸上露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我可以教你修行，据说秦三爷最喜欢的女人是一个美妇，名叫岳玲，家住飞凤镇东城福禄巷，我想，你如果能保护她，也许会对未来的秩序有所帮助。”
一面紫色鹰旗插在门前，风中飘扬，门前两头威武的石狮子，张牙舞爪，震慑宵小，大门口有四位镖师守门，皆是一等的笔挺英武。
朱子青与罗夏递交了拜帖，镖师将拜帖传入，朱子青悠然的等着，眼神不偏不倚，温柔有礼。
罗夏东张西望，觉得有些闷，盯着那风中飞扬的飞鹰旗倒觉得有些有趣，那金色飞鹰宛若活了一般。
朱镇在房间里不断的踱步，时不时看向桌子上的郁金香花瓣一眼，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镖师小三子一敲门：“师父，有人送来拜帖。”
朱镇眼神一亮，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坐在了太师椅上：“进来。”
小三子推开了门，手里举着拜帖，躬身呈给朱镇：“师父，这是来人的拜帖。”
朱镇翻开一看，上书一个朱字，便合上了。
“请他们进来吧。”
小三子一路小跑，赶到了门前，把拜帖交给了朱子青。
“两位贵客请进，师父在大堂等候。”
两人进入大门内，在小三子的引领下，来到了大堂。
朱镇早已在大堂内等候，见到朱子青二人前来，站起身来迎接。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请担待。”
朱子青拱手还礼：“朱老板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
朱镇一脸和善的笑容，伸手引两人坐下：“哪里哪里，两位请上坐。”
两人坐下后，小三子便给两人送上了茶水，朱镇挥了挥手，便让小三子退下了。
“两位贵客是要走镖还是护卫？”
朱子青品了一口茶，便放了下来，摇了摇头：“我来不是为了走镖，也不是为了护卫，我来是为了一个秦字。”
朱镇眼神一凝，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吹了两下：“两位贵客慢走，本镖局不接秦家生意。”
朱子青哈哈一笑：“我们与秦家有些恩怨，想要除掉秦家。”
朱镇惊疑，眼神不定：“哦？这到稀奇，我们虽不喜秦家，但也不想与之结仇。”
罗夏郁闷，这朱镇是把他们当傻子吗？
“你老婆被人拐跑了，儿子被人打死了，居然还不想结仇？！你是不是男人？！”
朱子青楞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桌子：“坐下！”
他一脸笑意的看向朱镇：“舍弟脾气比较直，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秦家与这庆州而言，算是全民之敌了吧？而且刘弘刺史，也愿出手相助，您真的不考虑？”
朱镇听到刘弘的名字，一愣：“他？他不是最恨我们这些人吗？把规矩看的比什么都重，好像我们都不守规矩一样。”
朱子青慢慢的饮茶：“很不错的茶，您可以去栖霞楼去问，今日刘弘大人微服出行，曾于在下密聊甚久。”
朱镇犹疑，慢慢转着扳指，猛然顿住，眼睛猛地盯向朱子青：“你们想让我们怎么配合？”
朱子青将茶水放好：“很简单，只要您向其他四帮发信，让他们在庆州之内广行善举，与民同心，劝人向善，乱青龙帮赌场，勾栏，马场之类的生意，但绝对不要动刀兵，乱民生，不过，要让青龙帮明白这场仗，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朱镇眉头扭了起来：“那就是宣战了，不死不休！”
朱子青点点头：“既然动手，就要杀尽！”
朱镇慢慢转着扳指，想了很久，点点头：“若刘弘大人有所动静，我们必将全力配合！”
......
朱子青和罗夏拜别铁鹰镖局后，买了些甜点，糖葫芦，泥人带去西郊山神庙。
朱子青看着罗夏敬佩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朱镇被我说服了？”
罗夏用力点点头，人家已经答应了啊。
朱子青摇摇头：“他说刘弘若有动静，他便会全力配合，代表他并未确信，这是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
罗夏一愣，还有这回事儿？我怎么感觉不到？！
“你们好厉害！不过没想到铁血帮居然是个镖局，我以为....”
朱子青拢着衣袖，看向了不知如何开口的罗夏，不禁笑了：“是不是觉得铁血帮居然是个镖局，觉得有些奇特？”
罗夏蓦然点头：“铁血帮不该是与青龙帮一般的形式吗？这么光明正大的行当出乎意料啊。”
朱子青哈哈一笑，拍了拍罗夏的脑袋：“其实铁血帮就是以走镖，护卫谋生的，只是他们朋友较多，并且全国各地都有分处，所以才会称为铁血帮，要说有没有别的，其实多少也有点儿，这镖局本就是靠朋友吃饭的，灰白两道都有一定威望。”
罗夏这才恍然：“那四海宗其实就是主管海运的？”
朱子青点头，目光熠然：“这世界各个行当都有一定规矩，就拿这海运为例，码头鱼龙混杂，有人欺客，有人中途宰客，有人杀人抢货，所以四海帮应运而生，手段虽然狠辣，但他定了规矩，无论船夫还是客户都能安心，所以秩序一般是灰色的，纯粹的正义本就是个幻想。”
罗夏觉得朱子青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但是纯粹的正义是个幻想，他不认可。
“我只要够强，那就能践行真正的正义。”
朱子青脸上的笑从眼角开始，蔓延到整张脸上：“你的想法很好，但需要明白，但棋盘上，再强的子，也会有动无所得，或无法动弹的时候，当你违背了世间规律，无论多少道理，都是错的，强，就是为了讲道理。”
罗夏惊奇这种思路，这岂不是说谁拳头硬，谁就是道理吗？那坏人杀人，坏人就有道理吗？
他莫名的觉得子青大哥有些陌生。
“我觉得对的就是对的，无论拳头硬还是软。”
朱子青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当你没有恶人强时，大家即使觉得你是对的，也不会认可你，如果你相信正义，那就要有实力守护自己正义，你和女武神的性格像极了，正因此，才需要明白，所谓道理，其实就是给他人一个接受的理由。”
朱子青看到罗夏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但他眉头微微皱起，大抵是有些不服，朱子青不禁失笑。
“古人说，君子应该以德报怨，那是有背景的，当时一个弱小的家族无法对抗强大的家族，谋士不希望主公送死，劝他说君子的德行应该是以德报怨，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差不多同样背景，但是当那个强大的家族开始放纵自己，肆无忌惮，这时候谋士又联合其他的被欺压的家族来攻打他，这时候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君子真的要以德报怨，那又何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罗夏有些呆滞，这，不是流传千古的道理吗？为什么在他这里就全都变了味道。
朱子青察觉的了他的想法，摇摇头：“你不是读过书吗？”
罗夏一惊，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蓦然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朱子青笑了，从袖口里取出一枝盛开的梅花，欣赏但是又有些遗憾的眼神让人心醉。
“从你的话语中我能听出来，古之圣人，曾经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修身并不是用来做事的，而是用来自保的，如果你能做到君子之行，虽然傻一点儿，但不易被暗算，能够自保，就能去学习做事，这时候可以治家，家事其实是很复杂的，既要符合道理，又要兼顾人情，治家有方，就可以去治国了，先治一城，再治一乡，再治一镇，再治一郡，再治一州，再就只能做王了，比如最低的郡王，就是世代治理一郡。所以道理不是为了愚弄你，而是为了保护你，但死守道理，就书读死了。”
罗夏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豁开一个口子。
“那我爱苏薇，我就要保护好她，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即使用性命来守护，这道理也错吗？”
朱子青看着他，阳光下，他的眼睛似乎泛着水润的光。
“这是好道理，一生只爱一个人很难，你需要对抗的是自己，守护所爱，你需要对抗的是世界，女孩子是不容易的，她们生于世间，生存本就极难，故而性情坚毅，她们为了生下的孩子，可以真心付出，远胜其父。”
罗夏没想过这些，不过他觉得苏薇的确不容易，从小就要在外做些女红养家，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见不到苏薇，但是为什么一生只爱一个人很难？我只爱苏薇！
朱子青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有多半没听进去。
他拍了拍罗夏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温柔且严肃的说道：“她们努力争取尊重，例如百花宗，但有的时候，反而盲目，有些事争取了是尊重自己，有些事争取了，是伤害自己，什么都争，反而是失策，只是任何事都会从极端到极端，最后才会靠到中间，这是必经之路，至少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这个时代，女性能自由的做出抉择已是艰难，你要尊重女孩，任何一个。”
他想到罗夏当初的表现以及刚刚的话语，有些欣慰，笑的温柔又高贵，宛若一朵紫色郁金香。
“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但就像苏薇，不能凭借意志嫁给你，你也不能要求世界因为你爱，就顺从你，这个世界不会迎合任何人，你需要力量，才能讲道理，女武神的强，是一种力量，可以自保，可以保人，但如果消息多，消息准，并且能够掌握钱粮的流动，你可以获得第二种力量，一为内功，一为外功，我希望你都能掌握。”
他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朵梅花，交给了罗夏：“无论怎样，我很开心，尊重女孩的男人，才算真的男人，不要伤害一个女孩子。我最喜欢就是梅花，可惜，我与梅花的性情不太匹配，你来保护它吧。”
罗夏接过梅花，不由的有些羞涩，他和梅花很配吗？他此时觉得子青大哥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遥远，遥远到他从前绝对无法接近。
也许，也许他们本就是两类人。
两人来到山神庙时，老乞丐正在为孩子们分发馒头，一见两人到来，手里还提着东西，便急忙迎了上来，一面接过他们手里的点心，一面笑嘻嘻的感激：“谢谢谢谢，你们来就来了，居然还带这么多东西。”
朱子青还没回话，老乞丐已经对孩子们喊了一声：“孩子们！快来！有好吃的！”
破烂的山神庙里，地上全是草屑，虫尸，周围堆放着烂木头。
罗夏冲上去拉住老乞丐：“太过分了，好歹招待我们一下，不是给你们钱了吗？怎么还住这种地方，这些孩子光着脚，脚都破了！”
老乞丐也不恼，拍开他的手，把东西交给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阿大，去给弟弟妹妹们分下。”
朱子青温柔的看着他们打闹，不急不躁，眼角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老乞丐这才看向罗夏：“你不明白，那钱可以吃一时，但一辈子怎么办，等省着用，我给他们买了鞋子，只是他们不舍得穿，嗯...我也不舍得。”
罗夏看了看老乞丐脚上的破鞋子，莫名的有些生气：“你就是穷怕了！”
老乞丐叹息一声，拉着朱子青和罗夏到后山，远离孩子们的地方。
“我的确穷怕了，当初秦家灭我赵家满门，我几乎疯了，我想如果我死了，至少还能留点儿钱给孩子们。”
罗夏其实也经历过这种日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朱子青平和的看向老乞丐，点了点头。
“你其实资质很好，未来我想会有大前途，你需要力量，也需要钱，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这些孩子。”
老乞丐愣了下，他看向朱子青，有些疑惑：“我，我还能有别的出路吗？只要能保护我的孩子们，我做什么都可以。”
朱子青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世上一个势力破裂，就是新势力崛起的时候，你的资质不错，脑子也不错，有没有想过更好的路？”
老乞丐一惊，随即眼神一亮，立刻向朱子青咳了三个大大的响头：“我愿意！”
朱子青脸上露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我可以教你修行，据说秦三爷最喜欢的女人是一个美妇，名叫岳玲，家住飞凤镇东城福禄巷，我想，你如果能保护她，也许会对未来的秩序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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