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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血河

    “我可愛的妻子啊!”萬仞一臉讨打的樣子扑向正分娩中的妻子,結果被烈刀的妻子一腳踹回门外。

    “痛,痛,痛,不用這樣嘛……”不一会儿,他又从门外走了进来,摸着被踹的地方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的碎碎念道。然而在看到妻子布满汗珠的脸后,语气便变得温软了起来:“加油啊,右嘉!”

    血河·右嘉,万仞的妻子,微笑著點點頭。她也已經七十多歲了,虽说历史以来都是只有顺产的记录,但是此刻万仞看到妻子年老的摸样还是生出了点点担忧。

    孩子還一會兒就能够全部出來了,这应该是可以让这位父亲欢呼雀跃的消息。不過萬仞並沒有釋懷,他還有其他事情需要担忧的,就在剛才進來前,接到了边防巡逻队的报告书,部落联合有一支由兽人组成的大軍即将对村庄发起進攻,人數是五千,推测是先锋军。

    在刚听到報告的時候,萬仞愣了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雖說对此他心里早有准备,但实际数字还是有点超出了预估,而且也比推算的要早。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事情。

    五千这个数量并不算太大问题,也就平均一個族人要对上差不多一百多个兽人罢了。他、烈刀以及烈刀的儿子——滅,三个人对于这个数字的兽人,交手起来还是挺轻松的。而其他族人虽实力不及他们,但对上一百来个兽人而已,稍微辛苦一点,最差也就可能稍微付出点代价,但至少还是能应付过来的。但问题是,这五千也只是一支先锋军,后续部队恐怕有着几倍于先锋军的数量,到时,怕是抵挡不住了。

    逃,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暂且不说族长妻子要分娩不适合转移。再者,他们现在还能逃去哪?这个领地,是王家替他们弄到的,虽然是比较接近部落联合的边境线,但说实话,土地肥沃,物种丰盛,还能是不是抵挡一下部落的小分队,对于战争一族的他们来说,这里是再好不过的定居地了。他们的祖先在此落地生根,这里便是血河一族的根之所在。他们,是战争一族,以前是,现在依然是,一直都是,逃永远都不应该是他们应有的态度,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个部族的根。

    “一起转移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辱没了血河之名,所以,命令所有十四歲以下的族人集中在我妻子的房間,一收到信号后就馬上离开这里,前往最近的星源城市。孩子们是我們的未來,只要孩子们沒事,血河一族就不會消失,只要血河這個名字還在,總會有辦法的。”

    万仞的兒子——血河·天狩在剛剛已經出生了,雖然万仞只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就出來了,但是時間是不允許他再看多几眼的,他作为族长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做。

    而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发布命令,战前的命令。

    “聽好了,十四歲以上的,跟我和烈刀出戰迎敵,由我們來保護我們的未來!”

    最后半句属于出戰前的動員,是必需的,士氣不能丟,萬仞作為領導者就是爲了這一刻而存在的,其他時候他也只是一個戰士而已。

    血河·滅,烈刀的兒子,跑了過來,跪下恳求道:“万仞叔,父親,請讓我跟隨你們作戰!”

    萬仞斩钉截铁地拒绝道:“絕對不行,你必需走!”

    “但是我很強!我不怕!”滅據理力爭。

    “說不行就不行!”萬仞也強硬起來,“這是命令!”

    “爲什麽?多一份戰力不就多一份希望嗎?”滅大聲吼叫起來,希望能讓萬仞和烈刀知道自己的決心。

    “够了!”這時一直在旁邊看的烈刀終於大吼道,“你還不懂嗎?”

    滅呆呆的看著發怒的父親。

    “就是因為你強,兒子,你的任務就是肩負起我們的未來,若果連你也來了,還有誰幫我们的‘未来’擋住追兵?這個任務只有你能夠勝任啊!我們信任你才叫你去的,父親的苦心,萬仞叔叔的苦心,全村人的苦心,你還不明白嗎?”这句话烈刀近乎是哭叫出來的。

    滅不傻,他听明白了,呆呆地把视线从父亲烈刀身上转回到萬仞的身上。

    萬仞點了點頭:“我守护的,是血河的骄傲,而你守护的,是血河的未来。你肩上的担子,才是最重的。”

    滅哭了。他似乎明白了,這很可能是他和父親他們最後的一次見面。

    萬仞抱著滅,拍拍他的頭,然後雙手搭在滅的肩膀,鄭重地對滅說:“從今天起,你就是血河·鎩羽·滅!告訴我,任務能確切完成嗎?”

    滅用力地点了点头,沒說什麼。

    烈刀也过来抱了抱自己只有十岁的儿子:“跟王家的联系方式已经告诉了怡笙,清怡也应该已经到了王家了,你们到了城市后就去找王家。我们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灭再一次点了点头,然后强忍着不舍与悲伤,轉身去召集十四歲以下的人。

    烈刀目送着兒子的离去,然后轉向萬仞高喊道:“請下令!”

    萬仞深切地看了烈刀以及他身后的大家最後一眼,下令道:“死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带头离开了的村庄。

    雖然大家都明白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但是命令可以更好地坚定他們的觉悟与信念。

    戰爭是殘酷的,萬仞在戰場上一向是未曾敗退,但今天,他将迎來他人生第一次的敗績,也将是人生的最後一次敗績。

    这便是命令所说的,死战,不退一步,战至身死。

    血河族的村子在一座山林里,当万仞带着全村仅存的四十人出现在山林前的平原上时,兽人大军的先锋军已经能用肉眼确定了。这四十一名“死士”,其中还包括了万仞的妻子。即使刚刚才分娩完,但是血河一族血统的特殊性能够让她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虽不能有巅峰实力,但即使只能发挥百分十五十的实力,要成为稳定的战力还是可以的。

    由灭血河·灭带领的十个孩子就在刚才已经离开了村庄,包括了未来的族长。如果万仞他们能够在此多拖延兽人大军一段时间,那么孩子们便越是安全。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迎上兽人先锋们,最后双方在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兽人们由全是狼骑兵组成的先锋军团,即使是今天,依然能让全世界都为之战栗,哪怕是现在强盛的人类军队也不敢轻视之,因为他们凶猛且悍不畏死。但当他们在一百米处看到这四十来人的时候,本该发起致命冲锋的狼骑兵们都停下了脚步,躁动不安地扫视着面前的敌人。他们不是畏惧,只是本能上有种棋逢敌手的感觉,他们只是在为狩猎前做准备而已。

    战场一时间静止了下来,场面充满了肃杀感,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然而战场的静止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尤其其中一方是兽人。为首的兽人军官突然一挥手,蓄势待发了好一段时间的狼骑军团如离弦之箭,冲向这看起来渺小的四十人。在他们看来,即使对手再强,但人数的绝对优势一定能摧垮敌人,即使是人类的骑士军也不例外。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错了,彻底地错了。对方只有四十个人?不!那是四十支大小军队!他们是狩猎者?现在没有一个兽人有这种想法了,他们发现,他们可能才是被猎杀的一方,他们自己很有可能才是猎物。五千人铺天盖地的冲锋被四十个人轻松地挡住了,就像撞上了一堵墙一样。

    狼骑兵们没有一个能突破这四十人的防线,五千人,没有一个能突破。更准确地说,没人能活着突破。兽人们如潮水般袭来,但是到他们出现在万仞等人身后时,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等到兽人大军的本部人马赶到的时候,五千人的先锋军已经基本全军覆没了,剩下的零星几个狼骑也已经丧失了斗志不敢再往前一步。

    率军前来的兽人看到这个情景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军居然落了个先锋军全军覆没的下场,而敌人却只有区区四十人。这是奇耻大辱,将领一想到这里,失去了理智,立刻命令全军出击。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命令并不是结束噩梦的信号,而是噩梦的延续。

    万仞穿行于万军丛中,体内被他们一族称之为“源”的能量游走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激发着身体里无穷无尽的力量。一名兽人士兵的巨刃已经扫至胸前,他身体一动,已经闪过了刀刃并快速移动到了该名士兵的身边,右手打在兽人士兵的肩膀上,体内的“源”同时顺着脉络流动,最后从手掌发出并打入到敌人的肩膀内,并随后在肩膀内进行爆破。就这样,兽人士兵的一只手就像是炸弹从里面爆炸一样被炸得粉碎。而万仞并没有停手,左手握拳,蕴含着“源”的拳头作出一记轰击,打在了兽人士兵的胸部,下一瞬间,兽人士兵除了两只站立着的脚以外,其他部分已经被油拳头所轰出的“源”给轰碎了。而用血河一族自己的话语来说就是,被轰成了世界本源。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被万仞终结的兽人士兵了,他的动作毫无多余,也并不花俏,可以说在战场上十分实用,转眼间他又在另一边结果了一名兽人士兵。

    “战斗的姿态还是这么赏心悦目啊,我的好友。”烈刀一边以同样流畅的身手在战场上穿梭一边说道。

    “过奖了。”万仞一边击杀敌人一边回着烈刀的话。

    一边说一边战斗的两人在大军中汇合在一起,背靠背站在兽人士兵的包围圈内。而包围他们的兽人士兵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了,兽人大军整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话虽这么说,在歼灭了包括先锋军在内的三万兽人后,现在还站着的血河族人也就只剩下他们俩了。“源”这个能量虽然厉害,据说是上古神族曾经使用过的能量,但终归血河一族并不是神,他们对这种能量的驾驭能力因人而异,实力也参差不齐,再英勇善战的战士,也敌不过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此时万仞和烈刀两人还能活着就已经证明,他们在“源”的驾驭上远超了其他族人。

    兽人的天性本是悍不畏死,但是战斗至今,他们的这份战斗血性却被浇灭了。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生物,上头说他们只是区区的一个人类部落,而且人数并不多,而他们前锋回报的信息也表明了对方只有区区四十来人的战斗人员,其中还包括了女人和老人。但是这一刻,即使他们知道对方只剩下了两人,而且是两个看起来年已过耄的老者,也没有一个兽人敢上前攻击。他们警惕地看着这两个人,就像在审视两支加强集团军一样。不是一支,是两支!一个人就拥有一支加强集团军的战斗力!跟之前另外那三十几个人不一样,那三十几个人也只能是一支普通级别以下的军队战斗力而已。

    “还好清怡先走了,不然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惨状。”

    “嘿,那个小姑娘,性格确实比较特别,不太适合战争,希望她在王家能过得开心。”

    两人在如此境地里居然还能悠闲地聊着天,完全不把那些层层包围自己的兽人当回事。

    “后悔吗?”万仞轻声问道。

    烈刀笑了,他和万仞的佩剑早就已经扔掉了,现在只能赤手空拳地战斗。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他并没有等兽人们先出手。他动了起来,对着最近的一个面带恐慌的兽人士兵冲过去就是一拳,带着浓烈的战意与“源”一起击出,活生生在人墙中轰出了一个洞。

    “血河后裔,为了战争而生!”一句震撼天地的战吼是烈刀用来回答万仞的。

    万仞也笑了,同时冲向烈刀的反方向,同样喊道:“血河后裔,为了战争而生!”声音让大地也为之震颤。而他这一声吼,宣示着最后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獸人军队的带军将领們如同發了一場噩夢一样。他们,现在正在为如何撰写战斗报告的问题而烦恼。总数十二万的兽人族联合军,在他们的带领下,成功歼灭了人族一支小部落。写到这里貌似没什么问题,但是接下来……损失兵力八万,成功歼灭对方战斗人员四十一人。报告要是真这样写,估计上头都会骂自己是疯子,不,可能直接处死比骂自己疯子几率更大。在军官们看来,這只能是一場噩夢,而噩夢的主角是那兩個带着欺骗性老年人样貌的,名叫血河·萬仞以及血河·烈刀的老疯子。獸人軍官们不敢再回憶起那段戰鬥經歷,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人族的战士能够给英勇善战、悍不畏死的兽人族战士带来如此大的恐惧感。血河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獸人們的心中,尤其是那兩個戰神一般的存在。

    獸人军官一边指挥着大軍掃蕩这个不大的村庄,一边命令人去追殺那十名线报提及的在逃“小孩”,而且以防万一,他派出了两万人去追,毕竟老人都能这么疯狂,很难保证小孩就一定是正常孩子。

    就在兽人军官在发布各种命令的时候,一名哨兵来到了军官面前慌乱地下跪道:“紧急军情!有……”没等哨兵说完,军官已经一脚踢飞了他。已经没有听他说完的必要了,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战争已经打响了。军官抽出砍刀大吼道:“兽人同胞们!为了我们丢失的尊严!拼死杀敌!为了部落的荣耀!杀!”随即带领着残余部队杀向了身份不明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