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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少年有梦斩云月,不晓权贵本事重

    看过天,看过地,唯独没看过你。

    你,在哪里吗?

    晚修结束后,十点十五分,还有一大批同学争着分秒在教室学习,他们都有着明确及能望见的目标。

    林君在自己的日记本中写下,“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

    他轻轻地合上,看着前方大黑板上的一个圆形白底黑指针时钟,眼底透着迷惘。

    林君有种踽踽凉凉的感觉,他感到一丝孤独,不出意料,在到二十分教室强制熄灯,他回宿舍的路途又是他一人。

    盈风从窗户溜进,秋晚时节,林君感到他被轻柔的风裹着,有种飘然的舒适。

    “好想睡觉啊……”林君头一沉,忍不住想打一个打囤。

    “啊,还不行。”林君从内心传出“撑开眼皮”的指令,使他强行振奋。

    林君走在学校大道上。路,仿佛很长,但同时又短。

    长的是时间,他能听清每一步他落鞋的声音,就像时钟的秒针一样能通过间隔来算出过去的时间,现在林君感到很难熬,因为他昏昏欲睡;短的是距离,每走一米就少一段距离,他害怕回到宿舍后又得重复昨日的步骤,刷牙、洗脸、睡觉,是那般的乏腻。

    林君不禁想到一个词,“长街”。在古人眼中,长街一般都是代表着美好繁华的事物,如“灵鹊儿噪庭槐,车马过长街”,出自刘庭信的《新水令,春恨》中,“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出于张祜的《纵游淮南》。

    可此刻,林君的情绪已被灰暗色填满。

    轻度抑郁症的症状不知何时何地又笼罩他,来无影却留痕。

    它每一次在林君身上“经过”时,林君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可又无法驱散。

    林君曾学着以前所知,如何使心情愉快的方法——读一本书、适当运动、听鸟儿的翠鸣等,可是,这些的效果都收益甚微。

    林君感到现在,他几乎变成另外一个人,虽然还存在着他以前的记忆和习惯,却再也无法做出如从前那具身体的判断和选择。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林君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谁。

    负重前行,却无人可倾诉,这是林君此时的悲伤。

    他只能将自己的痛苦和疾楚深深地埋于心中,不能让别人看见。

    今晚的星星很淡,遥遥的望去只见得远亮于其同伴北极星。

    林君低着脸,穿梭在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中间,那些人说着话,林君却茫然听不进,他竖起一道屏障隔绝他人的社交画面。

    可是,此时,林君的内心又如炎炎滚烫的岩浆,炽热感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渴望与别人交流,渴望别人理解他,仿佛那样就能安抚一下被绝望、悲伤吞噬,又无尽的在他内心翻转,直至完全把他淹没的感受。

    但林君一想到,自己在他人面毫无表情波动,言语平淡如出自“行尸走肉”之口,他就感到害怕。

    他在脑中无数遍演绎过那幅场景,可待到细思入微时,甚至会有一道冷汗渗出额头。

    仅仅是在大脑中模拟,就足以让他紧张,心跳加速。

    于是林君就开始害怕与他人主动有任何可能发生的言语交谈。

    他就处于一个矛盾的熔炉中,一边是他想去做的事,一边是阻挠他的事,而林君,就站在熔炉的交界处,两边都无法使他前进一步。

    那不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少年的表现。

    以前的林君,可是一个潇潇洒洒少年郎,虽偶也有悲秋伤月之情怀,却很快能自个儿调整自己的状态,重新把热情投入到未来中。

    那时候,从前,他每天都盼望着明天的到来,祈盼能看到地平线上最原始的一抹晨曦直直地穿过千万里的路途,照在他的脸上。

    那时候,他很容易笑。

    于是他感到心胸的雾霾被净化。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对自己如是说。

    此时此刻,林君感到脑中不知为何,依旧像黏浊的胶水一般。

    穆穆清风徐徐过,多好的感觉。

    林君露牙挤出一个牵强不自然的笑脸,那种虚假的笑意连自己都厌弃。

    他抬头望不到望那轮圆月儿,悲伤的情绪无端满溢出怀。

    一珠泪,终于无声的落而下,带着痕迹。

    当路过一个柔和的路灯下时,那泪痕一闪。

    轻度抑郁症患者就是如此情绪不受控制,莫名的感伤或情绪高涨。

    林君觉得此时的心绪起伏如在渺渺的虚空中,飞的那么高,却看不到任何着落点。

    这让他的感受变得异常虚浮。

    这真是麻至心底,“痛”至大脑深处的感触。

    “哎,别想太多,快点回去睡觉,在梦里什么都会成忘记,这样就感受不到现在的痛苦。”林君自语,稍加快脚步。

    在睡前,林君重复五遍深呼吸,从吸气肚子的高隆到完全呼气的低凹,他关注着自己的情绪变化。

    他做这个动作的目的是发出主动意识,去缓解情绪。

    只是很多人在大大小小的考试前都会用来减轻紧张程度的方式。

    确实,在深呼吸那会儿,林君感到稍微好受一点点,但是在这儿之后,林君的情绪线又跌回悲观的状态。

    他不禁又想着未来的事情。

    可是,此时因着悲观情绪无端涨幅的缘故,他现在对任何事物的想法和态度都是悲欢的。

    他脑中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是那么悲情无力,带着沙哑。

    他大脑里出现的任何画面都蒙着一层朦胧的雾霾,那层雾把所有的事态和情况都冠以“悲观”的意念。

    此时他很容易为情绪所感动。

    小时候记忆片段的一个场景浮现,那本是一道极美的风景秀丽回忆录。

    那是在他六岁那年。

    丹桂飘香,金风送爽,阳光肆意流淌进屋内,照映在站着折一纸鹤的他的眉目间。

    那是多么温驯的灿阳,他抬起右手遮住那几束日光。

    在另一个房间里,母亲正在做着“白鹤绕水戏”的精致雅洁的苏绣活儿。

    那时候,刚出生一岁的弟弟还在摇篮中,安然地睡着。

    他看向窗外,天空湛湛而蓝,云朵洁白清晰。

    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宁静,一丝声音波动的涟漪都未起。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旖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