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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无心

    因着顾虑到梅姨娘的身子,路途又颠簸,便早上打点行装细软等物,待用了午膳,再动身赶路。

    如此,她只需睡上一觉,再醒来时,便将至长余了。

    阮玉仪打听的时间,去正门处相送。

    姨娘在程府过活了大半辈子,可行装只拾掇出来两口箱子,再添上一把琴,算上仆妇侍婢,也就两个马车就装下了。

    程朱氏与她不对付了这许多年,她眼中的碍眼之人终是要离开了,依她的性子,该是出来冷嘲热讽上几句,才算舒坦的,可却也不见身影。

    梅姨娘将阮玉仪拉到一边说小话。

    她取出那原用于保佑胎儿的玉佩,塞入阮玉仪手心,道,“此番多亏此物护着,我才没出大事。如今也用不着了,我与表小姐合缘,便将之还与您,权当做个念想。”

    她蹙眉摇头,要将玉佩推还与她,“这些素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若它真的有用,怎不将姨娘护到底?”

    她委实是愧对了姨娘之谢意。

    若真是这玉佩存着气运,才不见灵,那便盼着它能在姨娘行路过程中起点作用,护她平安至长余才好。

    梅姨娘原是想全了两人一番情谊,这才执意要给她。见她不肯受,只好换了说辞。

    “我此行不便将莹姐儿带走,一时半会儿怕也回不来。表小姐便替暂存着,往后待莹姐儿出嫁时,一并放入嫁妆中。”

    阮玉仪见她如此说,便不再推拒了。

    这时,有一婢子上前来道,姨娘可说好了话,那边老爷正等着。

    梅姨娘漫不经心地摆手,将人遣走,随口应道,“就快了。”

    “姨娘此去,可有何打算?”她不信以程老爷对她的在意,会真将她抛却在一边不管不顾,想来应是另有安排。

    梅姨娘面上笑意淡然,“反正在何处都是闲散日子,无甚作为。老爷已是与我保证,最少每月都会来我那边一两次,待我身子养好了,便将我接回来。

    “眼下要忧心的却是住处了。长余那边常年空置,难保看守的下人不会私自将房舍租赁出去。若过去的鬟婢打点不好,便只有待我过去再做打算了。”

    阮玉仪是个旁人对她一分好,也能记上许久的性子。

    她确也与梅姨娘投机,温声道,“姨娘路上要万事小心才是。到了那边,若有何不便,记得往来书信。”

    话过几轮,梅姨娘才欠身作辞,又与程老爷说了几句。

    多是程老爷在张口,她只是颔首,都先应着。

    待一切都整顿妥当,两辆马车便缓缓驶出程府,并未引起出程府中人外的旁人注意,空余门前寂静,竟像是不曾存在过一般。

    临行时,还见莹姐儿用帕子抹眼泪,细细地哭着,胸口起伏,仿佛将要喘不上气来一般。

    侍立在侧的婢子忙为她顺着气,生怕这位病弱小姐有个什么好歹来。

    梅姨娘掀开窗牖的帘帐一角,遥遥往阮玉仪这边望,因离得远了,辨不清神色,想来正是弯着唇角的。

    她心下轻叹,这一别,怕是再难见到。

    聚在程府正门处的人都散得差不多,各回各院儿了,她方才提脚往回走。

    外头又是淅淅沥沥落起了雨,阮玉仪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络子,望向窗外。

    晨间便见这天灰蒙蒙的,不像是会晴好的模样,这才过了两个时辰,果然下起了雨来。雨天难行路,也不知梅姨娘那边如何了。

    木灵端了茶点进来,与她说起梅姨娘小产之事。

    方才昭容忽地腹痛,传了府医去看诊,结果便发现长公主也是用了寒凉之物,所幸她已足三月,这胎安得比梅姨娘稳当,加之用得少,并无大碍。

    府中接连两个有孕之人出事,兹事重大,自是轻视不得。

    府医询问昭容近来的饮食,这一问,却问出昭容午膳时用了蟹,此物活血化瘀,其性寒凉,哪里是有了身子的人吃得的。

    昭容不知,身边的人难道也无一晓得吗?怎能大意至此。

    他正想斥,却碍于公主在场,将话咽了回去。

    为昭容留了方子,正待往出走,却在院子里被白荷拦了下来,她面色惶惶,道,这蟹是真吃不得?可殿下怕吃不完,还给旁的院儿送去了些。

    府医心下一跳。看来梅姨娘是如何出的事,也不言而喻了。

    他毕竟是程府之人,几经斟酌,还是将此事禀了老爷。下人们日子无趣,便喜说闲话,此事便不胫而走,直传到木灵耳朵里来。

    听罢,阮玉仪出神地看着手中的络子。

    原真不是程朱氏的手笔,而是昭容无心之举,害得梅姨娘小产,连被遣去了长余,也是恐坏了昭容的喜事。

    纵然她并非刻意要害人,可毕竟事已至此,不是一句无心之失便可抵消了梅姨娘的苦楚的。

    但她贵为长公主,阖府上下,有哪个敢说她一句错?

    程老爷得知后,也什么都没说,只当此事翻了篇,往后也是绝口不提。

    阮玉仪暗自叹惋,只是苦了梅姨娘白白受这等无妄之灾。

    木灵也是替梅姨娘觉着这苦受得冤,语气不忿,“也亏得是长公主,若是府中寻常下人,怕早被拿去杖毙了。”

    可世道便是如此,在这些皇亲贵胄眼中,姬妾是物件,可以相互赠送;下人也不过是草芥,他们性命轻贱,不足以怜惜。

    所以,她才盼着自在日子,不愿为这些勾心斗角所约束。

    雨打花落,在院中铺就了满地。

    她收回眸光,并未对此事评判一句。

    忽地忆起什么,问道,“昨年所酿的那桂花酒也不知如何了。你去取来与我,若是可以了,正好待会儿可以给世子带些过去。”

    她声音温柔平和得过分,像是要随这风雨一道散去似的。

    木灵欠身应了。

    不消多时,便捧回来一瓮酒,舀至一瓷盏中,递给阮玉仪。

    桂花的馥郁被封存了一年,裹挟了酒香扑鼻而来。

    她垂眸,呷了一口,入口清甜,却醇厚不足。

    果真是要酿上半旬之期才好的,只是她哪里等的了这么久。幸而配比恰当,温度合宜,酿得滋味如此,已可聊作品鉴了。

    何况她本也不是能吃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