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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驱逐

    府医由人引着出来后,才将双目上遮挡视线之用的布条取下,眨了两眨眼,适应了光线。方沉声道,“不必了,去煎去子汤来罢。”

    程老爷哪肯,急道,“我看谁敢!”

    他不信那孩子就如此去了,昨夜里他们明明还谈论着要给孩子取何名,怎会如此轻易地说没就没。

    府医叹口气,脸上尽是无奈。他声音平和,“老爷,梅姨娘在里边已是腹痛难忍,急需一碗汤药将那孩子取出来。若是一直留着,怕是姨娘的性命都会危及到。”

    程老爷死死瞪着他,面目阴沉得厉害,仿佛他说的是什么大逆无道之语。

    府医垂了头,劝道,“老爷您想想梅姨娘。孩子往后还会有的,生者更为重要啊。”

    只不过若程家真有下一个孩子,却不会是出自梅姨娘了。

    梅姨娘此次小产伤了身,往后怕是难以再有身子,便是之后的调理,都得费上好些时日。

    程老爷眸中的怒色消去,神色暗淡下来,终是松了口,“去罢去罢,莫要耽搁。”

    眼下她丸药是喂不下去了,只能是再去熬汤药,幸而那婢子还算机灵,去子汤也备着,只消去取来就是,也不会耽搁了时候。

    一时间,梅姨娘的院子里乱作了一团,换水的换水,端药的端药。那血水是一盆盆倒,里边的痛呼却是渐息。

    阮玉仪在一边安静地立着,看得心惊,手绞着衣裙,将其揉皱了也未察觉。

    这就是后宅女子的归宿。

    朱颜逝去,身子衰败,这漫长的日子好似没有尽头,生生将什么都磋磨了去,剩下一副空落落的皮囊。也许梅姨娘少时也梦过一段好姻缘,可终究是命运弄人。

    一步错步步错,她早不该念着那点旧情,同意了给程老爷作妾。若是那时留在乡间,眼下的景况又会大不相同。

    不过,程老爷好歹还是对她有意的,往后的日子,该是不会太难过。

    阮玉仪自那回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

    木香给她斟了花茶来,轻声道,“听闻梅姨娘的情况还算好,小姐莫要太担心了。”

    她轻飘飘地嗯了声。

    木香知道她在想什么,抿了抿唇,犹疑片刻,开口,“小姐是小姐,梅姨娘是梅姨娘,各人运命自是不同,您不会重蹈了梅姨娘的覆辙的。

    “世子虽有风流之名,可对您还是上心的。这近半个月来,也没叫您见着其他妾室不是?”

    她垂着眸,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将眼睫的影子拉得纤长,恍若一直休憩的蝶。

    “奴婢说句放肆的,”木香继续道,“就算是世子往后轻了您,我们自有那独门独户的院子,左右不过见到世子的时候少些罢了。却是无需与旁的妾室争斗不休的。”

    阮玉仪缓缓抬眼。

    她的思绪这才转过弯来,稍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带着些自嘲。确是她多想了,世子不过是对她好些,她便开始得寸进尺,思虑起以后。

    她顶天了算个外室,哪里与他又太多以后。

    要揣着这般心思,往后若是见了其他妾室,她还不得哭瞎了眼睛。

    “幸而是世子并非天子,不然要是被冷落了,哪还有你口中那般舒坦日子。”她如此想着,心下松快了些。

    木香见小姐笑了,自是也随口附和,“那还不叫人挤兑死。”失了宠的妃子,若是连点权势也无,是连宫婢都不如的。

    至翌日晨间,便有梅姨娘的人来寻阮玉仪,道是梅姨娘想见她。

    她唤木香取来之前放着的人参等补养物,稍加梳洗打扮,便去了梅姨娘院儿里。

    许是程老爷吩咐过不许有人来打搅梅姨娘,院落里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一个扫洒的丫鬟,见来人是她,便停了动作,福了福身。

    阮玉仪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走得近些,便听得屋内隐约有琴音传来,却不似上回所闻那般凄厉,反而是有柔和静谧之感,若要说的话——

    倒像是哄孩童入睡的调子。

    那婢子正待进去通报,她伸手拦了,摇了摇头。那婢子便垂首退了下去。

    轻缓地推开门扉,却见梅姨娘已是换了身干净的素色衣裳,正坐于琴前,看似随意地拨弄着琴弦,实则每个音都能连缀成曲调。

    似是知道来了人,梅姨娘收了手,曲调顿息。

    阮玉仪尚未生育过,昨儿也没被允许进那房间。不过一日未见,梅姨娘却像是消瘦了不少,她轻柔地道:

    “表姑娘,坐罢。”

    她微微颔首,便在一边的矮凳上坐了,“姨娘身子如何?”

    梅姨娘垂首抚过那琴弦,却不拨弄。“他们说我的孩子是由于食用了性寒的吃食。可我知道,这大抵还是得怪我自己身子不好。”她答非所问。

    阮玉仪心下一酸,正待出言安慰,却听梅姨娘继续道,“其实我早有感觉,心下不安,才求到表小姐您那儿去,倒麻烦您还为我求了个玉佩来了。”

    “此事真与姨母有关吗?”

    “不知,”梅姨娘淡然一笑,“已是不要紧了。老爷为我在长余安排了住处,要我在那边好生休养身子。明儿我便该动身了,我眼下不便走动,只好将表小姐您请来,当是作别了。”

    因着府中还有一长公主有着身子,他恐梅姨娘小产不吉利,冲撞了昭容贵体,于是借修养的借口,将梅姨娘安置到别处。

    至于何时回来,也许不过昭容一句话的事,也许是遥遥无期。

    他重利的秉性,还真是从来不曾变过。

    宁愿将爱妾遣出府去,也不肯得罪长公主半点。虽也不能说他对梅姨娘不在乎,可在他眼里,这份爱在利益面前就只有人让步的份儿。

    这点,程行秋倒是与他十成十地相似。

    闻言,阮玉仪不禁蹙眉,眸中含着担忧,“为何如此突然,那边东西的可都安置好了?”若屋子中所需都没安置好,谈何修养。

    梅姨娘摇头,语气淡淡,“事出突然,才着人先过去。长余虽近,却也要一日的路程呢,这会儿怕是还在半路上。”

    见梅姨娘一副释然模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扯开了这伤心事,与姨娘随意闲谈起旁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