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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鸩酒

    佑儿转交给乳娘的时候一颠簸,就给颠醒了,眼睛还未睁全,便哭喊起来。突兀的哭声回荡在堂内,显出几分诡谲。

    这次容嫔没有旋即心疼地接过他,只是凄凄地瞧他一眼,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脑海,“佑儿怕是饿了,你带他下去罢。”

    “是是。”乳娘如获大赦。

    宦官笑眯眯地看完,才开口,“容嫔娘娘的意思是——”

    容嫔伸出一只手,“本宫来陪葬。”反正她在世间也无太多牵挂。至于佑儿,他自然有的是人护着。

    但仪儿不同,她家中尚有母亲等她。

    容嫔伸出的那只手纤若水葱,一瞧就是只贵门小姐,从不曾做过什么粗活的手。

    “不可!”阮玉仪心口一紧,上前摁下她伸出讨要鸩酒的手,握在手心。

    容嫔一怔,缓缓回首,对她露出一个笑来,一字一句,“娘娘,妾爱了陛下数年,您连这点也不肯成全妾吗?”

    她泫然欲泣,不断地摇头。

    “妾虽只比你们早入宫些,称不上一句旧人,可比你们都要早认识陛下,大约可以说,妾就是为了能入宫才被生下来的。”

    因此家人对她款段礼仪,诗书六艺都十分严格,她是个聪慧的,但独独没有学会骑术,摔了不知多少次,后来险些断了腿,母亲才放过这一项。

    “妾曾听信一些谣言,以为陛下会是青面獠牙的人物,不想是个俊俏郎君,与妾一般大。于是妾开始期盼,日夜守着,只盼着能见上陛下一面,与他行鱼水之欢。”

    大抵每个撞到南墙的女子,都会曾经期待过一段郎情妾意的姻缘。

    她在每个守着空闺的日夜里,所思皆是她在宫外的青梅竹马。她一直盼着那个人,能为了她疯一次,去容家闹也好,与他的父母闹也好,让她知道,他还记得她。

    “但陛下终究没有看妾一眼。”说着,容嫔垂下眸去,透过眼睫流露出来的,是难得的温情。

    可是没有,她等来的是她的青梅竹马成亲生子的消息。

    这也很好。

    容嫔微蜷起手指,在旁人都注意不到的角度,悄悄反握上阮玉仪的手,口中却说着怨恨的话,“若非娘娘您横亘在前边,妾怎可能换不来陛下一眼!既如此,妾宁愿早早去下边占个先机,做个鬼妻。”

    阮玉仪不住摇头,哭红了鼻尖,抓着她的指尖几乎掐入对方的皮肤里。她想开口,却寻不回自己的声音。

    她在骗人,容姐姐在骗人。

    宦官冷笑一声,“娘娘忠义,陛下自当不胜感慨。来人,送送容嫔娘娘。”

    旋即有人端着鸩酒上来。容嫔瞥了眼被拦在边上的阮玉仪,微微含笑的样子分明在说:

    别哭。

    玉杯在寒风中晾得久了,有几分冰凉,她接酒的手瑟缩了下,方将之握在手心。容嫔没有迟疑,扬起脖颈,一饮而尽。苦涩的鸩酒滑入咽喉,她用肚肠去暖这毒酒。

    明明早答应了母亲不能再落泪,真奇怪,这时候还是抑制不住想哭上一哭。

    也许她太累了,当真需要好生休息。

    一行清泪划过她秾丽的脸,两只眸子被洇润得水亮。她乌发散挽,延颈秀项,一身不合她气韵的素衣。

    忽然,她微蹙了下眉,毫无征兆地倒下,衣袂飘然,仿佛一朵被折下的花。

    “容姐姐——”

    许是见容嫔饮下了鸩酒,大局已定,宦官一挥手,没有人再拦着阮玉仪。她推开碍事的挡着路的人,至容嫔跟前,蹲下。

    指尖即将触碰上容嫔的身子,她顿了下,回首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传太医啊!”

    没有人理会。又是那种不似活物的眼神。

    木香冲她微微摇头。她承认她是松了口气的,她有私心,就算是阖宫上下的人死绝了,她也不希望她的小姐有什么事。

    这已经是令她满意的一个结果了。

    阮玉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生人。她轻声问,“为什么不救她?”

    木香答不上来。

    她捧起容嫔的后脑,不断地唤容嫔,唤了几声,忽然想到,她还不曾问过容嫔的小字。在婺州那边,关系好的女子,都是互相唤小字的。

    这会儿毒性已是开始蔓延,容嫔吃力地抬手,搭上她的腕子,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气音道,“方才的话都是骗他们的,莫要生气。”

    她覆上容嫔的手,“怎会。容姐姐,你告诉我——”

    一语未了,容嫔彻底卸了气力。到了地府,谁还理会他皇帝不皇帝的,就是玉皇大帝也不顶用。她要去寻她的曾郎了。

    阮玉仪一怔,抿唇,没再说下去。

    没关系,她不再是什么淑妃,容嫔了,她只是容月而已。

    容月不是生来就注定要做宫妃的,这是那些愚昧的,追名逐利的容家人所强加在她身上的。她这样美好的人,不该只是为了这蝇头微利活着。

    ——可她尚且还不知道容嫔的小字。

    思及此,阮玉仪感觉到不断有泪盈满眼眶,噙不住的,又落下。

    止不住啊,为何止不住。

    边上陈才人哼了声,凉凉道,“到底是姐妹情深,倒显得臣妾几个笑话似的了。得亏容嫔娘娘深明大义……”

    还不待她说完,身侧有人道,“小主既艳羡,奴婢这就去告诉娘娘,过几日也来与小主叙上一叙。”

    陈才人侧眼,还无人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剧烈的闷响。有个小丫鬟像破纸一样摔在地上,紧阖着眼,额心鲜血淋漓。

    正是容嫔的心腹流萤。

    流萤就毙在陈才人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她能清晰地瞧见流萤额上触目惊心的伤。这下陈才人脸色猛地一白,几乎将魂也吓掉了,怕没个一年半载的缓不过来。

    白画更是失声惊叫,连连后退,若非门口有靖王的人守着,是要跑出门外的。

    阮玉仪眸光微颤,手上僵了下,还是将容嫔好好靠着棺木放好。正待起身,瞥见棺中人的手侧,大拇指最下的指节处的位置。

    她迟疑了下,上前捉过棺中人的手。

    “娘娘,你做什么!”立刻有人上前来阻拦。

    她细细地反复查看。那处的确是没有她所熟悉的小痣!

    她心中咯噔一下,定定地望向为首的宦官,“你实话告诉本宫,这棺中人究竟是谁?”之前心中惶惶,只看了一眼,如今再看,此人身形也偏瘦弱,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