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护车
顾千鹤看着医生将镇痛剂从静脉注入她的体内。许是心理作用，她躺在担架上，感觉呼吸终于不再受到疼痛的压迫，让她的理智终于得以重归头脑，开始梳理整件事情的脉络。
‘你叫什么？’在随车的护士开始剪开她的衣袖查看伤势时，她扭头问被她一起带上车的男孩。
‘贺知臻，’男孩答道。
他声音醇厚，因为刚才落了泪，听起来还有几分沙哑。
‘哎哟，这胳膊八成是骨折了。’护士看了眼她没了衣袖的遮挡露出的胳膊说道。
她也看了一眼，确实，没有出血，但是胳膊正中央肿的明显，一会功夫就有些青紫。
‘对不起！’贺知臻迅速低下头道歉，声音隐忍着，好像又要哭出来。
‘又不是你的错。’千鹤苦笑着叹了口气，‘骨折的话大概多久能好。’她扭头询问医生。
‘怎么说也要大半年吧。’医生判断。
‘大半年啊...’那可真是麻烦，这对一个处在高三下学期的学生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旁的高莱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望向千鹤，神情好像终于从车祸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还没说什么，张着嘴，豆大的泪珠就开始涌出眼眶。
‘你别吵。’千鹤在他说话前提前喝止道。她可受不了两个大男孩围着她哭哭啼啼，连她这个手折了的都还没哭呢，像什么样子。
‘开车的是你爸么，怎么回事？’胳膊的事让千鹤有些心烦意乱，索性不再去想，转头问了贺知臻她一开始就很在意的问题。
高莱也立刻怒视过去，有些迁怒的想要帮衬着说什么，又被千鹤挥手打断了，只能愤愤的看着贺知臻。
而贺知臻只是凝视着千鹤，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他来接我时就满脸通红，应该是又喝了酒。’
又，这听起来像是惯犯了，不过现下她也没心情管别人的家务事，只想挑些不重要的话题打发路上时间，顺便转移注意力。
‘这个时候才来接你？你看着不是高三的，应该早就放学了才对。’十三中可没有什么放学加课的习惯。
‘我是高二三班的。应当是他忘记了我的放学时间。’他回答，口气平静，显然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现在都放学两个小时了，那你爸也挺能喝，醉成那样还能想起来接你，顺道还撞了个我。’她随口打趣道。
‘看到家长喝醉了，就不该让他继续开车啊。’旁边听了一路对话的医生插话教导道。被禁止发言的高莱也立刻用点头无声附和。
‘孩子能做得到什么，’她立刻维护道，‘车祸逃逸都喊不回来，让个孩子能制止喝醉了的酒鬼，行不通的。’
贺知臻垂下眼神，‘我试过了...他不听，我是被拽上车的。’他的语气透露着深深的自责，让同行的医护和高莱也不能再多加指责什么，高莱又张了张口，看了几眼千鹤的脸色，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到医院了，待会马上带你去拍片子，记得让你朋友联系你家长，可能有些文件需要签字。’看着救护车驶进医院大门，医生赶紧叮嘱道。
‘知道了，麻烦医生您了。’千鹤向医生道谢，看了眼又变得局促的贺知臻，耐心的再次安慰道。
‘忘了介绍，我是顾千鹤，他是高莱，’她用左手指指高莱，对方向贺知臻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我最后说一次，’她直直的看着贺知臻的眼睛，眼神如同无风的海，深邃而沉静。‘我真的不怪你，待会你随时都可以走，没关系的。’
她拉他上车原本就是为了替他摆脱被路人围观的窘境，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为难一个学生。
但是这对千鹤来说也是稀奇的，她很少对陌生人这样体贴而宽容，也无怪一旁的高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来回打量着他们。
‘我留下来陪你。’贺知臻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千鹤的好意。他伸手扶住担架，尽力不让车子经过院门口的减速带时产生的震动影响到千鹤。
在周围的医护纷纷起身收拾用品准备打开车门的空档，他低头凑近千鹤，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千鹤甚至能看清贺知臻漂亮的睫毛，是男生少有的纤长。
‘你为什么一直帮我。’他小声问道，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像是衔着石子的飞鸟，试图去试探怎样才能掀起大海的波澜。
‘因为你好看。’她玩笑道。
而贺知臻依旧不放弃的直视着千鹤，执拗的等着她真实的回答。
真是受不了，千鹤感到一阵懊恼，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双桃花眼流露着委屈时有多大的杀伤力。
于是她有点费力的探身用左手搔弄起贺知臻的头发，像是安抚着捡来的小动物一样。突然被搅乱的刘海垂散着挡住了贺知臻的视线，他只听到身旁的顾千鹤同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因为我觉得你没有错，没人应该因为别人的错误责怪你。’她最后拍了拍贺知臻的头。
医护开始推动担架离开救护车，于是千鹤只能仰头看向还楞在原地的贺知臻，他的头发被她揉搓的十分杂乱，让原本清冷的氛围感都透出一种傻气的可爱。
‘那样不对，’她略微抬高了声音，将将压过担架滑出车子发出的嘎吱声。‘所以我要护着你，这才是对的事情。’她装作有些中二的故意耍帅逗弄他。
而千鹤永远不知那天她在贺知臻眼中的样子。
因为痛苦而有些汗淋淋的脸庞，浸润的发丝贴服在她的脸上，像是浮出水面的塞壬，望向他的目光比任何宝石都更有灵气而纯粹。他被父亲责骂，车祸时挫伤的膝盖隐痛着就被人拉出车子指责，在他无声的濒临崩溃时。
她看着他。
她对他说。
我要护着你。
于是在他尚且短暂的人生中，他终于遇见了一位来拯救他的，
受伤的精灵。
‘你叫什么？’在随车的护士开始剪开她的衣袖查看伤势时，她扭头问被她一起带上车的男孩。
‘贺知臻，’男孩答道。
他声音醇厚，因为刚才落了泪，听起来还有几分沙哑。
‘哎哟，这胳膊八成是骨折了。’护士看了眼她没了衣袖的遮挡露出的胳膊说道。
她也看了一眼，确实，没有出血，但是胳膊正中央肿的明显，一会功夫就有些青紫。
‘对不起！’贺知臻迅速低下头道歉，声音隐忍着，好像又要哭出来。
‘又不是你的错。’千鹤苦笑着叹了口气，‘骨折的话大概多久能好。’她扭头询问医生。
‘怎么说也要大半年吧。’医生判断。
‘大半年啊...’那可真是麻烦，这对一个处在高三下学期的学生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旁的高莱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望向千鹤，神情好像终于从车祸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还没说什么，张着嘴，豆大的泪珠就开始涌出眼眶。
‘你别吵。’千鹤在他说话前提前喝止道。她可受不了两个大男孩围着她哭哭啼啼，连她这个手折了的都还没哭呢，像什么样子。
‘开车的是你爸么，怎么回事？’胳膊的事让千鹤有些心烦意乱，索性不再去想，转头问了贺知臻她一开始就很在意的问题。
高莱也立刻怒视过去，有些迁怒的想要帮衬着说什么，又被千鹤挥手打断了，只能愤愤的看着贺知臻。
而贺知臻只是凝视着千鹤，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他来接我时就满脸通红，应该是又喝了酒。’
又，这听起来像是惯犯了，不过现下她也没心情管别人的家务事，只想挑些不重要的话题打发路上时间，顺便转移注意力。
‘这个时候才来接你？你看着不是高三的，应该早就放学了才对。’十三中可没有什么放学加课的习惯。
‘我是高二三班的。应当是他忘记了我的放学时间。’他回答，口气平静，显然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现在都放学两个小时了，那你爸也挺能喝，醉成那样还能想起来接你，顺道还撞了个我。’她随口打趣道。
‘看到家长喝醉了，就不该让他继续开车啊。’旁边听了一路对话的医生插话教导道。被禁止发言的高莱也立刻用点头无声附和。
‘孩子能做得到什么，’她立刻维护道，‘车祸逃逸都喊不回来，让个孩子能制止喝醉了的酒鬼，行不通的。’
贺知臻垂下眼神，‘我试过了...他不听，我是被拽上车的。’他的语气透露着深深的自责，让同行的医护和高莱也不能再多加指责什么，高莱又张了张口，看了几眼千鹤的脸色，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到医院了，待会马上带你去拍片子，记得让你朋友联系你家长，可能有些文件需要签字。’看着救护车驶进医院大门，医生赶紧叮嘱道。
‘知道了，麻烦医生您了。’千鹤向医生道谢，看了眼又变得局促的贺知臻，耐心的再次安慰道。
‘忘了介绍，我是顾千鹤，他是高莱，’她用左手指指高莱，对方向贺知臻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我最后说一次，’她直直的看着贺知臻的眼睛，眼神如同无风的海，深邃而沉静。‘我真的不怪你，待会你随时都可以走，没关系的。’
她拉他上车原本就是为了替他摆脱被路人围观的窘境，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为难一个学生。
但是这对千鹤来说也是稀奇的，她很少对陌生人这样体贴而宽容，也无怪一旁的高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来回打量着他们。
‘我留下来陪你。’贺知臻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千鹤的好意。他伸手扶住担架，尽力不让车子经过院门口的减速带时产生的震动影响到千鹤。
在周围的医护纷纷起身收拾用品准备打开车门的空档，他低头凑近千鹤，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千鹤甚至能看清贺知臻漂亮的睫毛，是男生少有的纤长。
‘你为什么一直帮我。’他小声问道，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像是衔着石子的飞鸟，试图去试探怎样才能掀起大海的波澜。
‘因为你好看。’她玩笑道。
而贺知臻依旧不放弃的直视着千鹤，执拗的等着她真实的回答。
真是受不了，千鹤感到一阵懊恼，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双桃花眼流露着委屈时有多大的杀伤力。
于是她有点费力的探身用左手搔弄起贺知臻的头发，像是安抚着捡来的小动物一样。突然被搅乱的刘海垂散着挡住了贺知臻的视线，他只听到身旁的顾千鹤同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因为我觉得你没有错，没人应该因为别人的错误责怪你。’她最后拍了拍贺知臻的头。
医护开始推动担架离开救护车，于是千鹤只能仰头看向还楞在原地的贺知臻，他的头发被她揉搓的十分杂乱，让原本清冷的氛围感都透出一种傻气的可爱。
‘那样不对，’她略微抬高了声音，将将压过担架滑出车子发出的嘎吱声。‘所以我要护着你，这才是对的事情。’她装作有些中二的故意耍帅逗弄他。
而千鹤永远不知那天她在贺知臻眼中的样子。
因为痛苦而有些汗淋淋的脸庞，浸润的发丝贴服在她的脸上，像是浮出水面的塞壬，望向他的目光比任何宝石都更有灵气而纯粹。他被父亲责骂，车祸时挫伤的膝盖隐痛着就被人拉出车子指责，在他无声的濒临崩溃时。
她看着他。
她对他说。
我要护着你。
于是在他尚且短暂的人生中，他终于遇见了一位来拯救他的，
受伤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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