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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鞘鬼(一)

    白清逸和安然坐在葡萄架下,点灯人往两支杯子里倒上白兰地,外面雨声连绵,水汽吹在人脸上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看来你们之中有什么误会。”点灯人将一杯白兰地沿着石桌推给白清逸,“那就由我来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安然小姐,现在是一名舞蹈系的大学生,是我的情报联络员之一,”老人看着神色冷峻的白清逸,“她负责搜查病人的流动走向,跟卡塞尔执行部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她值得信任,我跟她合作很多次了,她给的情报都准确无误,从来没有泄露过我们的行动计划。”

    “这我知道,我是你唯一的武器,每一次计划都是我执行的,如果行动泄露,我早就被执行部的人抓到了。”白清逸看了安然一眼,眼神相当不善,“但你是个普通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做这种事的。”

    “我跟你说过了。”安然的声音低低的。

    “安然小姐在寻找一位混血种,目前只知道那位混血种的言灵可能是高危言灵‘九婴’,她和我做的交易就是她为我提供情报,我帮她寻找这位混血种的下落。”老人微笑。

    “是吗?”白清逸盯着安然,目光警觉。

    “可惜我暂时还没有这位混血种的下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相信安然小姐,小白。她对工作尽心尽力,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老人朝白清逸点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说说你们来见我的目的。”

    安然把之前的所见所闻讲给了老人,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白清逸只是老人手下杀人的剑,对龙族的很多事不是很了解,所以之前安然单独讲给他事他的反应并不强烈。现在他看见老人的表情越发地凝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原来那些人是正确的,奥丁真的存在啊。”听完安然的讲述,老人沉默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什么人?”白清逸和安然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

    “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很多计划都不得不提前,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些事了。”老人叹息。

    “你知道的,小白。病人都是血统极其不稳定的混血种,他们需要特殊的药物来稳定血统,可是制造这种药物需要巨大的财力和人力,即便是卡塞尔学院也无法单独承担这个项目,但有人确实做到了。”老人看着白清逸,“卡塞尔学院是由秘党建立的,世界上有很多混血种的组织,秘党就是其中之一,很多年前,秘党之中的一个叫做黄昏教条的分支脱离了出去,他们的理念和秘党的理念不合,秘党认为黑王尼德霍格是一切的主宰,而黄昏教条认为曾经有一个和龙族相对的种族,他们将其称为神族,神族的代表就是奥丁。”

    “他们是奥丁的追随者,想要打开神国的大门,成为世界的主宰。”老人呷了一口酒,长长地吐出一口浓烈的酒气。

    “成为世界的主宰?”白清逸一愣。

    “并非所有的混血种家族都是站在人类这边的,也有自诩比人类强大,一直想成为新龙族的。”老人缓缓地说,“黄昏教条就是其中之一。”

    白清逸点头:“你继续。”

    “一开始我也认为奥丁并非真实存在,但现在来看,这是我错了。”老人苦笑了一下,“我本来的计划是想要借助你之手去摧毁黄昏教条,既然那些人自称为奥丁的追随者,那么奥丁肯定是他们的头目。现在计划实施就非常困难了,黄昏教条的支持者是个龙王级别的存在,以我跟你的力量,恐怕不能与其抗衡。”

    “我有一点不明白。”安然举起手,“那么黄昏教条为什么要给病人提供药物?”

    “小姑娘你也说过了,你目睹了大地与山之王的湿婆业舞,那是被冠以太古权现之名的超级言灵,是只属于大地与山之王的。”老人微笑着转过混浊的瞳仁,看着白清逸,“龙族是以血脉传递力量,龙王可以吞噬同类增强势力,既然大地与山之王已经复活,那么奥丁接下来肯定要吞噬大地与山之王,另外刚才我也说了,研究稳定血统的血清是需要巨大财力的,病人们支付的费用就是他们的财力来源,还有咱们都知道,那种血清具有极大的副作用,只能暂时稳定血统,会活性化那些病人的血统,这就是他们的血统比例普遍较高的原因。”

    “他们也是奥丁的食物?”白清逸有些明白了。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大概率就是如此。”老人点头。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会有这么肮脏的勾当。”白清逸皱眉。

    “所以卡塞尔学院还算是好的了,或许他们之中有些人也很道德败坏,可是和其他家族比起来,真的不错了。”老人笑笑。

    “那个路明非究竟是什么东西?”白清逸问。

    “我很早之前就很好奇卡塞尔执行部为什么会派遣那么多高级执行官来这座小城市,于是我对此展开调查,结果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老人说到这,脸上细密的皱纹忽然变得更加深刻,朝着白清逸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他们在这座城市里都有一个假身份,而这些假身份都围绕着路明非,曾经的卡塞尔学院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事堡垒,里面出来的人各个都跟军人一样,所以我认为路明非是卡塞尔学院豢养的屠龙武器。如今这个猜想得到进一步证实,他展现出能够和奥丁对战的力量和惊人的自愈能力。”

    “那老先生你为什么让小白去保护路明非?”安然问。

    “就目前来说,卡塞尔学院和我们的目的一致,路明非在未来可能会是我们能够借用的武器,这能省掉很多麻烦。”

    “但如果路明非在未来不是我们这边的呢,卡塞尔学院并非全是好人,三年前黄昏行动龙类苏醒不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么?”白清逸说到黄昏行动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想到那个曾经的他喜欢过的却没有留下任何记忆的女孩了吧。

    “实不相瞒,即便我派你去刺杀路明非,也只会失败。”老人愣了一下,苦笑。

    “为什么?”白清逸刀锋般锐利的眉猛地一振,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卡塞尔执行部高级执行官,还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或许是骄傲或者别的缘故,他心里有些不悦。

    老人忽然不说话了,长久看着他锐利的眼神,许久后忽然大笑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所以说你只适合当我的剑,你不会去思考事件背后的深意。”

    白清逸缓缓盯着老人,像是一头即将猎杀雄鹿的狼一般舔舐着牙齿。出于某些缘故,他很讨厌老人,每一次老人给他药物还是派发任务的时候他都一言不发,以求尽快让这个家伙滚出自己的世界。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太过重要,他根本就不会见老人哪怕一眼。

    “你难道觉得路明非进入尼伯龙根是偶然么,小白?”老人问。

    “当然不会这么认为,”白清逸冷冷的说,“进入尼伯龙根需要许可,他是被允许后才会进入的。”

    “他能够进入,肯定是那条废物龙王对他的认可。”

    老人话还没说完,白清逸就以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我也可以随意进入那个尼伯龙根,但我和那条龙是死敌,路明非就不可能和我一样么?”

    老人愣了一下,有些惊诧地看着白清逸。一时间葡萄架下又安静了下来,白清逸和老人长久的对视,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趋势,安然坐在他们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也是。”老人越皱越深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举杯向白清逸致意,“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很好。”

    “少在这小看别人。”白清逸低声说,“还有,我跟你不熟。”

    安然紧张地抠着手指,气氛略微松弛下来,但仍旧是针锋相对的状态。她在心里盘算着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这两人的关系。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小白。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可以去找那个人。”老人低头给自己添酒。

    “你是让我送死么。”白清逸神色不善。

    “那个人不会伤害你的,他真的很疼爱你。”老人将玻璃杯聚在空中,端详着杯中的酒液。

    “但是他曾经伤害过我,如果别人打着爱你的名义做尽伤害你的事,是正确的,那么这个世界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真是烂透了。”白清逸说。

    这句话似乎刺中了老人的心,他猛地翻起眼睛,那双因喝酒过多而混浊的老眼在此刻忽然清晰起来。他静静地看着白清逸,一旁的安然注意到老人眼角松弛的线条在缓缓地绷紧,就像是一张拉紧的弓弦,显然这个明眸善睐的老人已经愤怒了。

    这是安然第一次见到点灯人露出愤怒的神色,一向敏感的她察觉到老人虽然面如止水,但握住杯子的枯槁手指在缓缓地抽紧,总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把杯子砸在白清逸脸上的错觉。

    “小白,客厅里有一件给你的物资,你去拿吧,就在餐桌上。”老人眼底流动着刀锋般冷冽的光。

    白清逸去客厅拿东西,葡萄架下只剩安然和老人面面相觑。

    “让你见笑了安然小姐,小白的性子有些恶劣,一路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老人眼角的线条渐渐变得柔和。

    “老先生你把小白支走,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安然已经看穿了老人的心思。

    “安然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其实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老人脸上再度浮现出微笑。

    “什么交易?”

    “我想请你在今后当做小白的副手,这孩子其实不是把好刀,因为他不可控,其实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他是那种很单纯的人,单纯到你用那种荒唐的理由都能获取他的信任,你只需要监视他,一旦他内心产生动摇或自我怀疑就联系我。”老人将一张白色的卡片沿着桌面推给安然,“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安然和白清逸一样,之前情报的传输都是由老人主动联系的。现在老人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她,无疑是在表示自己对她的信任,因为这样的话,安然大可以编个理由把老人骗出来,再找几个执行部的专员就能将其逮捕。他这一行为是冒着重大风险的,这恰恰也代表了老人对白清逸的看重。

    “这也在你的计划中么?”安然没有去接那张名片。

    老人闻言一怔:“是的,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但请你大可放心,白清逸是把好刀,他一个人足够对付绝大多数情况了,你不会上战场的,你只是握刀的代理人而已,然后这个报酬……”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安然就拿起了名片:“我已经得到报酬了。”

    “看来安然小姐也有自己的计划啊。”老人的语气意味深长。

    “我的计划比你的高明一些,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生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安然轻声说。

    “那希望我们一直都是朋友。”老人朝她伸出手。

    “我跟你们不可能是敌人。”安然握住他的手。

    “这也在你的计划里?”

    “当然,”安然抬起头,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如果说这座城市是一局混乱的棋盘的话,我是坐在棋盘后操纵棋子的那几个人之一。”

    “至于你,”她转过脸来,“只是棋局中的一颗卒子。”

    “期待你的下一步落棋。”老人还是那副淡淡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