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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3)

    夏桀怒极,“伊挚者,逆贼也!今助商而亡夏,此乃小人乎!”

    榆宴明白了,夏朝现在进入灭忙倒计时了,商汤派来伊尹探虚实,伊尹在妹喜的帮助下当间谍成功。夏的周属国都叛变,夏桀孤立无援啊。

    “王上!吾请战鸣条!”

    那位大臣慷慨激昂,家国亡矣,王再昏庸无能,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夏桀拍案,“吾与之战!请巫为夏卦之,近战祸天灾频发,应择吉日祭祀迁都,天佑我胜!”

    榆宴对于古人做任何事都要卜卦已经没了任何异意,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社会,求助上天是他们心中的安慰。

    一者食墨,在龟甲上画出图案。二者烧龟甲,最后裂痕与图案符合,榆宴便定了一个吉日,王将于七曜后的火曜日,即现世说法下周二,寮祭后便迁都。

    新都乃斟寻,桀以为是山水皆灵之地。

    榆宴听他们商讨各种战论,以及迁都繁琐。讨论的人多是各部落首领,他们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夏桀的脾气可不太好,他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忍住了。

    巫倒不必参与这些,榆宴对夏桀行礼致意后,就悄悄退出去。本想再去看望俟西一二,终觉不妥,还是去翻阅文献,准备一下祭祀吧。

    巫要去翻阅典籍,自然有奴隶为她带路。夏桀不傻,重要的文献典籍都专门用一个宫殿来呈放。

    榆宴进去后,才想起来这时候都是用的古雅语,而且没有纸张。

    看见一堆堆石头和绳子,榆宴头疼得很。大意了,夏朝还是以结绳记事为主啊!

    但是还是能看见龟甲,青铜器,不知名骨头片上面有刻载文字。

    所以这个藏书阁看起来就没有后世那么工整,一目了然了。

    啊,头疼。

    榆宴招来宫人问今日卦辞是何人记载,又让宫人带她去看。

    万幸,是一位看上去很智慧的老者在那块龟甲上雕刻。

    榆宴不愿打扰他,先行回去了。

    回去之后的几天,她的日常就是指导部落人民进行农业生产。偶尔会呼风唤雨,实现他们纯朴的愿望。

    有时候也会教他们传唱一些简单的诗歌。她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唱弹歌。

    那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歌谣了。

    断竹,续竹,飞土,逐宍。

    唔,唔,挺厉害的。

    更重要的是,这几天,她发现了真正巫的灵魂在哪里。

    火曜日很快就到了,天未亮时大家就起身准备,毕竟祭祀对古人来说是项非常重大的活动。

    地点在附近的瑶台山,那里常年举行祭祀活动。

    榆宴是巫,她得主持这场祭祀。她去的时候,大大的祭台上已经烧起了篝火,青铜爵在其中。

    青铜爵的两根铜柱上悬挂着香料,这样可使香味渗入酒中。

    然后将茅草用绳子扎成“笤帚把”的样式,竖放在玉璧之上,用青铜爵的细长口从顶部倒酒,使酒通过茅草缓缓渗入大地,这就是夏朝人祭祀大地的过程。

    王与王后,夏桀和他的元妃妹喜穿着隆重的祭祀服装。

    妹喜一叩首,在台下伏拜。

    周围的乐师围着祭台站成一圈,他们面前皆是一面桐黄的大鼓,敲起来沉闷肃穆,如雷声滚滚。他们奏响了颂,祭祀显得神圣而庄严。

    霎时,所有人都跪下,双手交叠于额前,手心抵地。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乌云笼罩,只有散漫的光从云层透下。狂风呼号,飞沙走砾,像是天地在发怒。

    天光熹微,妹喜仍伏跪着,大大的裙摆像是一朵深色的花。

    她身旁的夏桀,一步一步走上祭台,他将把迁都及战伐大事向神灵和祖先禀明,祈求庇佑。

    榆宴在下方,和其他的巫一起将祭台围起来,跳祭祀之舞。

    她的手里拄着神杖,神杖顶端嵌着一颗大大的迷人的宝石。

    她每舞动一下,就会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她一边跳,一边还要唱着昨夜写的祭祀诗。

    王的祷告,巫的歌声,金属碰撞的清脆,颂的庄严,天光洒在瑶台上,只教人不敢直视,怕玷污了这神圣的一切。

    这时候便有祭祀三牲的传统了,且对牛羊猪的花色有极大的要求。

    一场神秘的祭祀,在瑶台完成。

    这并非是最隆重的一次,却是榆宴参与的第一次古人祭祀。

    祭祀之后,便迁都于斟寻。

    夏桀去鸣条打仗了,而妹喜没有留在斟寻王都,而是被安置到了洛水一带。

    至于榆宴,本该同王一道去鸣条的,不过她不想去,推辞了。

    榆宴乔装了一下,离开了斟寻,去到了夏后氏部落的边界。

    她得去把真正的巫放了,而且,她还得去那里找宿知。

    至于俟西,她需要冷静一下。

    几日后。

    “哈哈哈哈,你干什么啊小知。”

    青草茵茵,蓝天白云下,头饰白羽的年轻少女奔跑着,嬉戏着。

    名小知的少女手里拿着花环,脸上粘有鲜泥,“别跑,别跑啊!”

    突然,少女慌慌张张往回跑。

    “啊!糟了,小知快跑,巫在前面!若让巫见你我戏于青郊……”

    少女连忙转过来拉着小知要跑。

    小知跑不过来,叫住她:“停停停!”

    小知反拽住她,朝树林那边大喊:“三月,你在那里干什么啊!”

    “三月?那不是巫?小知你糊涂了?”少女挣不开小知,慌极了。

    树林里的那人就走出来,从头到尾笼着兽皮,手里柱着雕了团纹的杖。

    少女一看见这装扮就很害怕,“巫若与父诉之,我们皆要完了!”

    少女说话很奇怪,一会儿是古雅语,一会儿又说现代汉语。

    小知笑嘻嘻的告诉她:“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三月就是巫师啊!还是从王都来的呢!”

    少女不敢相信,从王都来的巫?那她岂不是王身边的人?

    看着来人,小跑到她面前,“巫师?三月,这是真的吗?平时那个威严的大长老是你啊?巫竟然是女子?”

    巫闻言轻轻一撇泄密的小知,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柔嫩的女子的脸。

    巫摸了摸她的头,“未羽,杞氏礼仪,汝尽怠之?”

    杞未羽吐了吐舌头,“都怪小知!小知这样说话,总让我忍不住学她。久之,便不能改了。”

    从王都来的巫师,便是榆宴。她笑笑,“林中猎兽,汝父知你二人在此,亦寻你,速去之。”

    杞未羽长大了嘴巴,和小知挥挥手,赶快整理衣襟,跑到小树林那边去。

    宿知看杞未羽走了,才问榆宴:“三月,怎么了?”

    榆宴摇头:“不太好,夏朝快要灭亡了,刚才鸣条来了讯息,夏桀失了好几城。”

    宿知又问:“你把巫放哪去了?”

    榆宴难得调皮:“从安邑那边得到的信仰之力,过来斟寻的时候我就慢慢在剥离他的身体了。现在的我嘛,怕吓到你们,还是继续披着皮吧。”

    说着她摸了摸身上宽大的兽皮。

    宿知好奇,掀开她手腕处的兽衣,露出了宛如白瓷的手,洁白,而透明……

    “哇,挺好看啊!”

    宿知摸摸,这感觉,就像是玉石般滑嫩,于是摸了又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