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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

    实在坐不住,榆宴想出去走走。

    这半地穴式的房子真的太容易绊脚跟了,怎么没有人设计个楼梯呢。

    出来后,视野明亮开阔了许多。她绕着这些房子走,有人见她出来,就恭敬地行礼:“巫。”

    榆宴摆摆手,叫他不必如此。

    那人不依。

    榆宴只好假装冷漠的走开,想了想,总觉得不妥。

    每见一个人对方就要行礼,太麻烦了。而且她暂时不知道巫每天的工作是什么,不好在外面晃悠。

    于是榆宴寻了个无人的地儿,使了个隐身术,隐身后才想起来此界灵契匮乏,修炼迫在眉睫。

    既已隐身,倒不如去寻俟西看看,她那个活泼性子,又是被王宠爱的美人妹喜,在宫里怕是要无端惹出许多祸事来。

    依着记忆到了王宫,那类似御花园的地方静谧无声。

    忽然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寻声而去,就看见了在嬉戏的王与众美人。

    冒牌元妃妹喜的俟西正在其中。

    夏后帝桀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美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于是假作妖怪去抓美人,美人们哄作一团,四处跑开。

    独俟西只在那儿看着她们,却不跑动。

    “琬,琰,何在?”桀唤着两位美人的名字。

    两位姿容绝色的美人像蝴蝶一样飞走了,“王上何爱吾姊妹二人,吾请元妃与我共嬉戏乎。”

    两位美人行至俟西面前,“元妃不悦?此乃岷山秫(shú)酒,异于安邑秫酒,元妃请饮。”

    桀接过侍女的酒,殷勤的递给俟西,希望她能喝下。

    俟西扭头,桀又递至她殷红的唇边,她又扭头,明显是不想喝了。

    桀仿佛没有刚得到妹喜时那般宠爱她了,执拗的希望她喝下。

    俟西无奈,只能就着他的觥浅浅饮了一口。

    待她饮完,桀把觥收回来,看着里面盈盈的美酒,终于暴怒。

    他将觥狠狠摔在侍女身上一脚,踹飞侍女,恶道:“未使元妃悦,罚!”

    侍女摔在地上,头磕到锐石,鲜血从额角流出,她痛苦地蜷缩,仍然挣扎着要爬起来:“王……王恕罪……”

    很快来了人将她拖走,血迹在地上蜿蜒……

    美人们挤在一团瑟瑟发抖,劝酒的琬和琰看向俟西,俟西脸色苍白,桀问俟西:“美人何惧矣?”

    俟西虚弱地摇头,夏桀本就不悦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他阴沉地看向众美人,正欲迁怒于她们。

    俟西连忙拉住他,“王,愿安寝。”

    夏桀看着俟西,便带她走了,留下美人们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榆宴跟着他们去了妹喜的寝宫,果真是受尽了宠爱的妹喜,这寝宫比她的茅草地穴大气了不少。

    榆宴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看见俟西翘了个兰花指放在唇边,虚弱地咳了一下。

    夏桀尚有情谊在,便扶她躺下。榆宴倒是听出来了,这咳的也太假了。

    她看了看夏桀,哦,懂起了。

    榆宴嘴唇翕动,桀很快晕倒在床上。

    俟西艰难地推开沉重的王,“隐身了?加个结界!”

    榆宴无奈,只得照做,然后在俟西面前现身。

    俟西倒不惊讶,只是很疑惑:“为什么你还能当神仙?这不公平。”

    看来俟西和宿知应该都只是凡人之躯了。

    榆宴找了个地儿坐下,慢慢给她解释:“灵气匮乏,我也只能使些小术法。”

    “结界还是小术法?你真低调。”俟西没了美人的样子,在那儿捶肩挠背的。

    她好奇的观察榆宴穿越后的身体,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好丑。”

    榆宴受到了致命一击。

    “还是个膀大腰粗的男的。”

    榆宴卒。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俟西叹气。

    “一个会神仙招数的巫?还是隐身后存在感依然很强烈的巫?”

    榆宴倒是没想到这些,看她叹气,就安慰她:“今天吓到你了?”

    在风翎那几年,比战祸更残酷的事她们都经历过,只是骤然从高高在上的仙人,变成如今不堪一击的凡人,任谁也难以接受啊。

    “可能是夏几呈败势,他心情不好吧。”

    俟西忍不住吐槽。

    “据历史上的记载,夏桀后来收到两位美人,妹喜就失宠了。刚才你也看见琬和琰了,这说明他在我这儿的新鲜感也只是一时的……”

    榆宴看着她这个还算华美的宫殿,墙里应该是混合了香草的,角落也有清雅的她不认识的花朵,整个宫殿闻起来都很舒服。

    不过听到她这样说,榆宴皱眉:“你怎会关注这些?先人记载本就虚实不定,还是说……”

    她微微停顿,“你怕了?”

    俟西看着床上沉睡的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娇嫩的脸:“真是没想到啊,妹喜对桀居然有几分真情。”

    榆宴觉得她有些奇怪:“你可以把这里的一切都当做真实,但是你却不能把这里的你当做真实,既定的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俟西拔下头上的一枝花,拿在手里把玩,“可是那个侍女……还是像这花儿一样啊……凋零了……”

    她一片一片扯下花瓣,一片片的花瓣在空中飞舞。

    榆宴知道她还是介怀了,那个侍女只是一个引子,从俟西穿越到妹喜身上来时,应该就有许多人因为他们王的喜怒无常而失去了性命。

    “妹喜和伊尹有过联系吗?”榆宴倒是很关心这点。

    俟西抿唇,微微有些失神:“他来找过妹喜,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我了。”

    “那妹喜还在……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俟西只能反问她:“你不如感觉一下巫是否还存在?”

    榆宴一下便想通了,只是借用一段时间的身份,他们本身还是存在的。

    “嗯……”晕着的夏桀动了动手指,像是快要醒来的样子。

    这些小法术无法困住具有天子气运的桀太久。

    “二虫,找到小知我们就离开吧,你被妹喜影响的太深,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俟西没看她,只是抚摸着鬓发,她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具美丽的木偶,毫无生气。

    榆宴大概知道,这不太可能是完完全全的俟西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榆宴一直回到住所后才解除了隐身状态,天色已晚,月光浓郁,正是修炼的好时机。

    打坐冥想到天色破晓,榆宴舒展了一下身子,丹田盈满了月色光华,感觉身体都畅通了许多,一口气跑到王宫都不带喘的感觉。

    她踏出屋子,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劳作。

    昨天请她去王宫的那个人又来了:“巫,王召见,请速去!”

    她往后面看去,果真很急,连王宫的马都借出来了。马在这个时候是很稀有的,很珍贵的。

    榆宴坐上马车,一路噔噔噔很快到了王宫。

    王宫里不再有奢靡之景,她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撞了一位大臣。

    “吾失礼。”

    榆宴给他道歉。

    那位大臣看了过来,拱手道:“巫,可是王召而议事?”

    榆宴点头。

    于是二人共至殿内,殿内气氛压抑,无人说话。

    夏桀坐在高堂之上,地下是破碎的器皿,有两位美人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榆宴环视四周,还好元妃不在。

    “商伐夏而夏败,民皆曰时日曷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