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孟国仙洲城
“林茜--”
离开的瞬间，林茜清楚地听见那人在大喊自已的名字。
他是谁？
之前入水“救“我的那个人吗？
来不及多想，林茜从床上弹起来就冲向卫生间，轻松过后又将自已扔回床上。
那是张年轻男人的脸，白晳削瘦。似乎有点眼熟，却就是想不起来。
林茜坐起身，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日记本。但连翻了几本，都找不到有关于那人的记录。
自她记事起，就经常做梦。上天下地，稀奇古怪。
七岁那年，她梦见天睁开了眼晴，那双眼晴又大又亮，直勾勾地望着她。
再往后，她梦见了过逝的外公，还有奶奶。
梦见自已会飞，随手就能使出十八般武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还梦见自已像爱丽丝一样迷失在巨人丛林，找不到回家的路。
林茜的梦从末停止过，在作息正常的情况下，几乎天天有梦。
当然，为免妈妈担心，从没告诉过她。只是查了很多资料，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听完林茜的主述，只是问了三个问题：
“你害怕自已做的梦吗”“梦醒后身体疲倦吗”“做梦影响工作和心情吗”，林茜认真回想后均表示否定。
医生点了点头，轻按鼠标提醒下一位，然后请她出去。
从那以后，林茜再没为做梦太多而烦恼。只是每次醒后，都按医嘱将有记忆的梦境记在日记里。
日积月累下来，她发现自已不但掌握了梦境的规律，甚至还能自由出入梦境，延续梦境。
而那个奇异的世界似乎也离她越来越近，不再笼着迷雾。
......
一进入八月，林茜的工作眼见得多了起来。
忙得每天下班回到家洗洗就睡了。
没有梦的夜晚，时间快得只剩闭眼，睁眼那一瞬。三重梦的事，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
对于她来说，不管多特别的梦，醒来后不过就是日记里的一、两页纸，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而已。
纵然能记得住情节，却总看不清梦里的脸，除非是至亲之人。
所以，能记住情节又能记住脸的梦极少，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基本为零。
直到圣诞节前夜，林茜终于清闲了一些。
这天晚上洗澡前，她习惯性地又点燃了那支香薰蜡烛。待一天的疲劳洗去，推开房门便闻得一股淡淡的杏花香萦绕鼻间，那气味清新独特，泌人心脾。
睡前，林茜吹熄了蜡烛。
橙红色的火焰闪了一下便灭了，自灯芯处飘出一缕淡及不可见的白烟。
渐渐地，她沉沉睡去，直至在梦中“醒”来。
又见迷雾，又是迷雾。一睁眼，便是弥天大雾。
但脚下不太平稳，有些摇晃。
......这是在哪？
“姑娘，快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雾中传来。
“是谁!”
那人略咳了两声，道：“姑娘莫怕，老渔头靠江为生。雾再大，也能送姑娘过岸。”
白雾缓缓散去，一位白发灰衣老汉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举起细长的竹竿朝水里轻轻一点，竹排便轻快地划开水面，向远处的那座城而去。
“老伯怎么知道我要去对岸。”
“姑娘由彼岸来，不去对岸，难道又回彼岸吗？”
这，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意思。
林茜莞尔道，“正是要去对岸。只是身无分文，付不了你船钱。”
老渔头转头乐呵一笑，“姑娘愿上船，便是俺三生有幸，哪里还要船钱。”
”请问老伯哪里人？“
”俺是孟国人，家住仙洲城内。姑娘小心，靠岸了。“
”哦，好的。“
上岸后，她走了两级台阶，老渔头又在后面叫道，“姑娘。“
“怎么了？“
”若姑娘不想入城，老朽这就送姑娘回去。“
……回去？
林茜看了眼湖对岸，恍惚觉得哪里不同，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不用，多谢老伯送我。“
老渔头不再多说，调头朝江心划去。
四周很静，有些诡异。
城门巍峨敞开，却无人把守。更不见有人出入，也听不到吵杂声。
足有四层楼高的城门上，书有朱红色的三个大字——仙洲城。
请君入瓮吗？
林茜耸了耸肩，抬脚入了城门。
一进城内，迎面便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与城外的寂廖相比，分明就是两个世界。
回看城门她有些意外，怎么城内、城外都无人看守？
算了，林茜懒得多想，漫步在人群里闲逛。为着入乡随俗，她这次特意换了身淡青色齐胸汉服长裙，只不过却无人注意。
不知是见怪不怪，还是，根本就看不见。
走得久了，难免有些无趣。眼见前面有家茶馆，她不由抬脚进去。
才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小伙计便提壶过来，倒了一杯清茶。
林茜笑眯眯地对他点了点头，举杯在嘴边作了个样子，却并没有喝。
待小伙伴走后，她便侧耳偷听隔壁桌一胖一瘦哥俩的闲聊。
“听说了吗，上上个月状元府又搬家了。”
“怎么又搬，不是前年才搬吗？”
“听说是状元府闹鬼，他搬到哪，鬼就跟到哪。”
“啊？还有这事，我就说堂堂状元郎怎么只做个翰林，原来是被鬼缠身了。”
状元郎？
他们说的，难道是......是那个谁来的？
“不对阿，我听说沈家一向门风清正，怎么好端端地就闹鬼了。“
“我听说啊，过门才一日，沈少夫人就逼死了一个小丫头，连自已的陪嫁丫头也撵走了。说起来那少夫人嫁过去四年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什么报应。”
四年吗……
林茜暗算，算起来，好像是有四个多月没怎么做梦了，没想到在梦里竟过了四年。
所以现实世界的一个月，就是梦里的一年了，一天也就约等于这里的十二天。
“小点声，沈大人过来了。”
“咦，这一大清早的，沈大人一大家子是要去哪？”
“我听说是要送奶娘回老家。自从那沈府闹鬼，奶娘也是折腾得不轻。”
“奶娘？这是怎么说的？”
“你想阿，那沈少夫人才过门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我听说那奶娘有个亲生闺女，就比沈大人大一岁。”
“你是说--”
”明白就好，喝茶，喝茶。“
听到这，林茜已是全想起来了。
没想到那沈桓还真中了状元，只是金莲那傻丫头成全了别人，自已却不在了。
“哎——”
林茜暗叹一声，不愿再听下去，起身就朝外走去。
才出茶馆，却听得身后有声音迟疑道：“姑，姑娘--”
林茜停了停，没有转身。
她大概知道是谁在叫她，但那又怎样。那个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又走了几步，那声音仍跟上来，“姑娘？“
这还甩不掉了。
林茜皱眉，索性越走越快，权当没听见。她就不信身后那人还好意思当众一路跟着。
胡乱转了几个巷子，她突然停住脚。
这事不对阿。明明是他沈桓有错，我躲什么？
我光明正大地逛街，怕他什么？
想到这，林茜揉了揉鼻子，转身大摇大摆地出了巷子。
巷子外没什么人，只有一位身着蓝衣的青年公子正垂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茜经过时，青年公子抬头轻声对她道，“姑娘的言谈举止，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所以呢？”
“在下沈桓。冒昧请教姑娘，可认识金莲。她，可曾有留话给姑娘？”
林茜呵呵笑了两声，“沈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金莲就得留话给你？凭什么你就认定我知道金莲的事？凭什么我知道就得告诉你？！”
沈桓沉默片刻，道：“是我负了她。“
林茜有些不耐，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说重点。“
”我想……”
”夫君是想替金莲妹妹讨个公道。“一道柔柔的声音伴着车轮声由马车里传来。
马车在二人身边停下。随行的粉衣小丫头放下矮凳，扶着身披淡蓝色毛领斗蓬的沈少夫人下来。
随后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灰衣婆子，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松驰的国字脸上颧骨突出，双眼凌厉如寒冰般，正冷冷地死盯着林茜。
林茜不禁头大，倒不是说怕了她们，只是不愿平白沾惹是非。
她还以为，那事翻篇了。
怎么梦里的这家人倒比她这梦境的主人还记仇。
“夫君，幸好你拦下她了。四年前就是她上了彩云的身，唬得金莲妹妹寻了短见。方妈妈绝不会看错。“
沈桓“嗯”了一声，没说什么，那眼神淡得耐人寻味。
沈少夫人却并不意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方婆子。
方婆子耷着脑袋，肩膀也跨向一边，像是站都站不稳，幸好身边的年轻女子牢牢地扶住她。
沈少夫人又看回沈桓，“既是如此，夫君如何打算？“
林茜懒得再看这一家子虚情假意，转身就要走。
但才迈腿，便瞬间被人牢牢捉住了胳膊。
那手干瘦如鸡爪。因为太过用力，四个指关节泛白，青筋分明。
离开的瞬间，林茜清楚地听见那人在大喊自已的名字。
他是谁？
之前入水“救“我的那个人吗？
来不及多想，林茜从床上弹起来就冲向卫生间，轻松过后又将自已扔回床上。
那是张年轻男人的脸，白晳削瘦。似乎有点眼熟，却就是想不起来。
林茜坐起身，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日记本。但连翻了几本，都找不到有关于那人的记录。
自她记事起，就经常做梦。上天下地，稀奇古怪。
七岁那年，她梦见天睁开了眼晴，那双眼晴又大又亮，直勾勾地望着她。
再往后，她梦见了过逝的外公，还有奶奶。
梦见自已会飞，随手就能使出十八般武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还梦见自已像爱丽丝一样迷失在巨人丛林，找不到回家的路。
林茜的梦从末停止过，在作息正常的情况下，几乎天天有梦。
当然，为免妈妈担心，从没告诉过她。只是查了很多资料，还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听完林茜的主述，只是问了三个问题：
“你害怕自已做的梦吗”“梦醒后身体疲倦吗”“做梦影响工作和心情吗”，林茜认真回想后均表示否定。
医生点了点头，轻按鼠标提醒下一位，然后请她出去。
从那以后，林茜再没为做梦太多而烦恼。只是每次醒后，都按医嘱将有记忆的梦境记在日记里。
日积月累下来，她发现自已不但掌握了梦境的规律，甚至还能自由出入梦境，延续梦境。
而那个奇异的世界似乎也离她越来越近，不再笼着迷雾。
......
一进入八月，林茜的工作眼见得多了起来。
忙得每天下班回到家洗洗就睡了。
没有梦的夜晚，时间快得只剩闭眼，睁眼那一瞬。三重梦的事，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
对于她来说，不管多特别的梦，醒来后不过就是日记里的一、两页纸，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而已。
纵然能记得住情节，却总看不清梦里的脸，除非是至亲之人。
所以，能记住情节又能记住脸的梦极少，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基本为零。
直到圣诞节前夜，林茜终于清闲了一些。
这天晚上洗澡前，她习惯性地又点燃了那支香薰蜡烛。待一天的疲劳洗去，推开房门便闻得一股淡淡的杏花香萦绕鼻间，那气味清新独特，泌人心脾。
睡前，林茜吹熄了蜡烛。
橙红色的火焰闪了一下便灭了，自灯芯处飘出一缕淡及不可见的白烟。
渐渐地，她沉沉睡去，直至在梦中“醒”来。
又见迷雾，又是迷雾。一睁眼，便是弥天大雾。
但脚下不太平稳，有些摇晃。
......这是在哪？
“姑娘，快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雾中传来。
“是谁!”
那人略咳了两声，道：“姑娘莫怕，老渔头靠江为生。雾再大，也能送姑娘过岸。”
白雾缓缓散去，一位白发灰衣老汉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举起细长的竹竿朝水里轻轻一点，竹排便轻快地划开水面，向远处的那座城而去。
“老伯怎么知道我要去对岸。”
“姑娘由彼岸来，不去对岸，难道又回彼岸吗？”
这，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意思。
林茜莞尔道，“正是要去对岸。只是身无分文，付不了你船钱。”
老渔头转头乐呵一笑，“姑娘愿上船，便是俺三生有幸，哪里还要船钱。”
”请问老伯哪里人？“
”俺是孟国人，家住仙洲城内。姑娘小心，靠岸了。“
”哦，好的。“
上岸后，她走了两级台阶，老渔头又在后面叫道，“姑娘。“
“怎么了？“
”若姑娘不想入城，老朽这就送姑娘回去。“
……回去？
林茜看了眼湖对岸，恍惚觉得哪里不同，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不用，多谢老伯送我。“
老渔头不再多说，调头朝江心划去。
四周很静，有些诡异。
城门巍峨敞开，却无人把守。更不见有人出入，也听不到吵杂声。
足有四层楼高的城门上，书有朱红色的三个大字——仙洲城。
请君入瓮吗？
林茜耸了耸肩，抬脚入了城门。
一进城内，迎面便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与城外的寂廖相比，分明就是两个世界。
回看城门她有些意外，怎么城内、城外都无人看守？
算了，林茜懒得多想，漫步在人群里闲逛。为着入乡随俗，她这次特意换了身淡青色齐胸汉服长裙，只不过却无人注意。
不知是见怪不怪，还是，根本就看不见。
走得久了，难免有些无趣。眼见前面有家茶馆，她不由抬脚进去。
才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小伙计便提壶过来，倒了一杯清茶。
林茜笑眯眯地对他点了点头，举杯在嘴边作了个样子，却并没有喝。
待小伙伴走后，她便侧耳偷听隔壁桌一胖一瘦哥俩的闲聊。
“听说了吗，上上个月状元府又搬家了。”
“怎么又搬，不是前年才搬吗？”
“听说是状元府闹鬼，他搬到哪，鬼就跟到哪。”
“啊？还有这事，我就说堂堂状元郎怎么只做个翰林，原来是被鬼缠身了。”
状元郎？
他们说的，难道是......是那个谁来的？
“不对阿，我听说沈家一向门风清正，怎么好端端地就闹鬼了。“
“我听说啊，过门才一日，沈少夫人就逼死了一个小丫头，连自已的陪嫁丫头也撵走了。说起来那少夫人嫁过去四年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什么报应。”
四年吗……
林茜暗算，算起来，好像是有四个多月没怎么做梦了，没想到在梦里竟过了四年。
所以现实世界的一个月，就是梦里的一年了，一天也就约等于这里的十二天。
“小点声，沈大人过来了。”
“咦，这一大清早的，沈大人一大家子是要去哪？”
“我听说是要送奶娘回老家。自从那沈府闹鬼，奶娘也是折腾得不轻。”
“奶娘？这是怎么说的？”
“你想阿，那沈少夫人才过门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我听说那奶娘有个亲生闺女，就比沈大人大一岁。”
“你是说--”
”明白就好，喝茶，喝茶。“
听到这，林茜已是全想起来了。
没想到那沈桓还真中了状元，只是金莲那傻丫头成全了别人，自已却不在了。
“哎——”
林茜暗叹一声，不愿再听下去，起身就朝外走去。
才出茶馆，却听得身后有声音迟疑道：“姑，姑娘--”
林茜停了停，没有转身。
她大概知道是谁在叫她，但那又怎样。那个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又走了几步，那声音仍跟上来，“姑娘？“
这还甩不掉了。
林茜皱眉，索性越走越快，权当没听见。她就不信身后那人还好意思当众一路跟着。
胡乱转了几个巷子，她突然停住脚。
这事不对阿。明明是他沈桓有错，我躲什么？
我光明正大地逛街，怕他什么？
想到这，林茜揉了揉鼻子，转身大摇大摆地出了巷子。
巷子外没什么人，只有一位身着蓝衣的青年公子正垂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茜经过时，青年公子抬头轻声对她道，“姑娘的言谈举止，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所以呢？”
“在下沈桓。冒昧请教姑娘，可认识金莲。她，可曾有留话给姑娘？”
林茜呵呵笑了两声，“沈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金莲就得留话给你？凭什么你就认定我知道金莲的事？凭什么我知道就得告诉你？！”
沈桓沉默片刻，道：“是我负了她。“
林茜有些不耐，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说重点。“
”我想……”
”夫君是想替金莲妹妹讨个公道。“一道柔柔的声音伴着车轮声由马车里传来。
马车在二人身边停下。随行的粉衣小丫头放下矮凳，扶着身披淡蓝色毛领斗蓬的沈少夫人下来。
随后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灰衣婆子，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松驰的国字脸上颧骨突出，双眼凌厉如寒冰般，正冷冷地死盯着林茜。
林茜不禁头大，倒不是说怕了她们，只是不愿平白沾惹是非。
她还以为，那事翻篇了。
怎么梦里的这家人倒比她这梦境的主人还记仇。
“夫君，幸好你拦下她了。四年前就是她上了彩云的身，唬得金莲妹妹寻了短见。方妈妈绝不会看错。“
沈桓“嗯”了一声，没说什么，那眼神淡得耐人寻味。
沈少夫人却并不意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方婆子。
方婆子耷着脑袋，肩膀也跨向一边，像是站都站不稳，幸好身边的年轻女子牢牢地扶住她。
沈少夫人又看回沈桓，“既是如此，夫君如何打算？“
林茜懒得再看这一家子虚情假意，转身就要走。
但才迈腿，便瞬间被人牢牢捉住了胳膊。
那手干瘦如鸡爪。因为太过用力，四个指关节泛白，青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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