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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孙梦清自从和赵程骞做了同桌之后,就经常默念这句诗,一来她觉得这句诗很有文艺气息,而且自己都没想过这句诗能和自己的名字有关联,二来她被赵程骞身上的儒雅气质和文学气息给深深迷住了。

    因为幼年时的赵程骞就被母亲抛弃了,所以他对男女之情一向嗤之以鼻,他对孙梦清的态度也就不冷不热,即便是青梅竹马的沈思淼,他也仅仅有些同病相怜的情感。

    开学的第二天,梅兰菊带着班里的24名男生去了班级需要负责的卫生区。到了卫生区,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班的卫生区是从教学楼到食堂的一条非常长的道路。梅兰菊说:“这学期一共四个多月,女生负责班级的卫生,你们24名男同学呢,负责这条路的卫生,你们分成8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两周的卫生,按学号从前往后排。然后,你们平时打扫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地上的落叶,必须打扫干净。”

    学号靠前的同学都很不开心,因为现在正值秋天,地上落叶太多了。赵程骞觉得路上的落叶更像是一种凌乱的自然之美,全都打扫了似乎也不太好看,他对梅兰菊说:“梅老师,这都打扫了感觉就不美了,还是留一些更好看点吧。”

    赵程骞的本意是不想破坏自然之美,而如果按他所说的做,前面打扫的同学可以省下不少力气,所以大部分男生当时是很佩服赵程骞敢直接对梅兰菊说出这些话的。

    梅兰菊自然是有些不开心,她板板正正地说:“根据校方要求,必须打扫干净。”

    大家本以为梅兰菊会听赵程骞的建议,毕竟赵程骞说的不无道理,谁知道她根本没有理会,还把学校的要求给搬出来了。

    大家都离开之后,梅兰菊留下了赵程骞,对他说:“自然之美确实很重要,但是你们现在是学生,不是研究艺术的时候,这些东西等你们上了大学再研究也不迟,而且打扫卫生和体育课是一样的,是为了磨练你们的意志品质和身体素质。”

    赵程骞对打扫卫生是没有怨言的,但是他对梅兰菊说的现在不该研究艺术的教育理念颇为不认同,他觉得孩子就该从小培养,他认为梅兰菊还是保留着老式的教育理念。不过这次他没有回怼梅兰菊,因为他觉得梅兰菊只是教育理念老旧,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好老师。

    第一周就是周禹扬打扫,其实刚开学的时候还好,地上的落叶并不算很多,他反倒能更多的利用课后时间和董星月相处,董星月对他的态度并不反感,但也谈不上热情。

    因为周禹扬身材很好,个子高,而且篮球打得好,所以他成了班级里的体育委员。

    一般体育课都是体育委员领跑一圈四百米,然后同学们可以选择各自喜欢的体育项目,周禹扬和赵程骞都选了篮球,孙梦清为了和赵程骞在一起,也选择了篮球,董星月选择了羽毛球,虽然她选择了羽毛球,但是她在其他同学打羽毛球的时候,她也只会默默地坐在一旁看书。

    周禹扬对董星月的追求很热烈,但是董星月的态度让耐不住性子的周禹扬异常的着急。开学后的第二节体育课,赵程骞喊周禹扬一起去打篮球。

    但是他一脸严肃地对赵程骞说:“骞总,这节课我去打羽毛球,就不陪你了。”

    赵程骞很奇怪,说:“怎么了?以前不都是你天天催我打球吗?今天怎么不打了?”

    “我要去办一件大事!”还没等到赵程骞问完,周禹扬就向羽毛球馆的方向跑去了。

    周禹扬跑进体育馆里,观察了一圈,发现董星月正在一个小角落里,背靠着墙看书。

    于是他悄悄靠近,董星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周禹扬就把她抵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董星月很紧张,因为她完全挣脱不开,也不敢喊出来,周禹扬更加紧张,但是他的性格和他痞帅的长相是很符合的,他很直白地对董星月说:“做我女朋友吧!”

    董星月愣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是她的潜意识里也对周禹扬有好感,她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周禹扬看见她点头,忽然感觉一团火从心头冒了出来,好像立马就要喷发了一样,他为了防止被那些喜欢给老师打小报告的人看见,在得到董星月肯定的回答之后,立马转身跑走了,回篮球场的路上,他是又蹦又跳,好像地心引力这东西是不存在的一样。

    整节体育课,他跟打了鸡血一般,打篮球几乎是百发百中。

    下课之后赵程骞问周禹扬:“扬总,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猛?”

    他满面春风,说:“我的春天来了!”

    然后又接着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平时不猛?”

    赵程骞摇摇头,说:“没有没有,扬总一直猛。”

    不过班级里喜欢周禹扬的女生不在少数,其中的一个女生看见了那天羽毛球馆里发生的一切,心里的嫉妒之火爆发了出来,甚至比周禹扬的爱情之后爆发的更猛烈。女生把这件事告诉了梅兰菊。

    梅兰菊当天就把两人的位置调开了,还找了周禹扬谈话:“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学习,青春期碰到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很正常,如果你的学生时代没有被异性喜欢过,那一定是可悲的,这说明你的身上没有闪光点,但是你要清楚,这是情窦初开的你们单纯的喜欢,不是爱,真正的爱是要克制的,不能因为你们俩懵懂的喜欢而葬送你们俩的前程,等你长大了,步入社会了,你就会发现以前的自己多愚蠢。”

    周禹扬对梅兰菊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每天下课后还是会趁着老师们不在的时候去董星月的位置旁边和她聊天。

    不过梅兰菊的权威是不容挑衅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周禹扬和董星月,但是他们一直把梅兰菊的话当耳旁风,终于有一天,周禹扬在和董星月聊天的时候被梅兰菊发现了,梅兰菊冲着他们说:“给我回位置,明天你们俩把家长都带来。”

    周禹扬丝毫不慌,晚上回家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了爸妈。董星月是真的被吓住了,她只跟爸妈说是班主任喊他们过去,也不说什么事,两口子也被闺女吓坏了,心想平时乖巧懂事的闺女应该不会闯祸吧。

    第二天,董星月的父母先到了梅兰菊的办公室,董星月的妈妈了解完事情后,火冒三丈,不顾丈夫和梅兰菊的阻拦,独自一人闯进班级,想给周禹扬一个下马威,她环顾着班级,然后怒气冲冲地喊道:“谁是周禹扬?”

    周禹扬身上有点英雄主义的气质,他一直对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的精神很崇拜,这次他终于等来了一个表现的机会,他心想着董星月一定会被他敢做敢当的精神所折服,他猛地一站,大声回应:“我!”但是那可是董星月的亲妈,董星月是不愿意周禹扬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妈妈的,她更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

    估计董星月妈妈也没想到周禹扬会这样勇敢地回答,但是她也不是好惹的,怒气冲冲地对周禹扬说:“你现在跟我家闺女谈恋爱,你觉得现实吗?你能给她未来吗?”

    周禹扬继续大声回答:“我能!”

    董星月妈妈正准备发作,梅兰菊走了进来:“星月妈妈,我们去办公室说。”

    董星月妈妈看着其他同学惊讶的表情,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跟着梅兰菊回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之后,周禹扬的父母也到了,周禹扬和董星月站在墙边,梅兰菊说:“今天我们讨论一下两个孩子早恋的事,你们看怎么办比较好?”

    周禹扬的爸爸很坦然:“青春期嘛,很正常的事,只要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就行了,我相信我儿子会处理好的。”

    董星月妈妈是个急性子:“你看他站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能处理什么,在学校自己不知道好好学习,还影响我闺女!”

    周禹扬的爸爸听到董星月妈妈说自己儿子吊儿郎当有些不乐意了,毕竟家长还是会护短的,正准备回怼的时候,梅兰菊感觉他们就要吵起来了,于是赶紧打断了他们,说:“两位家长不要吵,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处理?”

    董星月妈妈继续说:“有什么好商量的?分手,然后把这小子跟我家彭欣座位调远一点,最好是能把他调到其他班级。”

    周禹扬听完向前走了两步,说:“叔叔阿姨,我喜欢董星月,董星月也喜欢我,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她。”

    董星月爸爸倒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说:“小伙子,你们年纪还太小,不明白这些事,等以后你们会后悔的,叔叔阿姨都是过来人,我们只想你们不去经历那些我们已经经历过的错事。”

    周禹扬也冷静了下来,说:“但是如果我们不去经历,怎么知道是对是错呢?”

    周禹扬妈妈面朝张郅阳,说:“扬扬,不要跟叔叔顶嘴。”

    办公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突然,平时安静的董星月悄悄说了句:“周禹扬,我们分手吧!”说完,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事情最终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回到班级后,周禹扬心急如焚,他跑到董星月旁边,说:“星月,我知道你白天说的是气话,是说给他们听的,我们和好好不好?我们每天还是一起回家好不好?”

    但是纵使周禹扬说的天花乱坠,董星月只是默默地看书,一句话都不说。

    周禹扬的初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班级里喜欢周禹扬的女生们蠢蠢欲动了起来,都开始猛烈地追求起了周禹扬。

    周禹扬为了故意气董星月,故意和一个叫徐柯的女孩走的很近,但是董星月对此并不感冒,她每次就当作没看见这一切。

    起初徐柯以为周禹扬真的喜欢自己,但是每当董星月不在的时候,周禹扬就不愿意理她了,她这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代替不了董星月,她对周禹扬利用自己的行为很生气,她觉得自己好歹是一个大家闺秀,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利用我。于是她就开始到处造谣,说董星月表面文静,其实一直在勾引周禹扬。

    有些话,只要有人开了头,那就会传的越来越过火。

    有的说董星月看上周禹扬家的钱了,有的说董星月不像表面上看着老实,是个小狐狸精,甚至最离谱的还有说她的小狐狸精体质是遗传她妈妈的,反正众说纷纭。

    女同学们看见董星月也就躲得远,没过多久,这些话就传到了周禹扬的耳朵里,他每次听见这些骂声,就会怒怼那群八卦的女生。

    传言越来越多,甚至其他班级也把这件事当成了课后的谈资,忍无可忍的周禹扬,有一天趁着老师还没来上课,他再一次很有英雄主义地跑上讲台,敲了敲桌子,对同学们说:“同学们,我和董星月的事,都是我强迫她的,她也是受害者,希望你们不要再说她了。”

    说完,董星月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哭的很克制,她也不想让周禹扬担心。最巧的是,梅兰菊竟然站在班级门口,周禹扬也没有发现她,她就这么听周禹扬说完了这些话。

    梅兰菊把周禹扬带到办公室,非常嘲讽地说:“就你有英雄主义,什么话都往外说,你觉得你这么说完了,其他同学就能不议论了?你这样做他们反而议论的更厉害,他们会觉得是董星月主动追求你,让你昏了头,才说出这些话,如果能都像你这样,三言两语就把谣言止住了,那该多好啊,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平时多动动脑子。”

    周禹扬听完,觉得梅兰菊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也认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梅兰菊的错,他对梅兰菊的恨意也越来越深。

    周禹扬的第一学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到了期末,而到了期末,也到了赵程骞打扫卫生区的时候了,冬天的数木都枯了,所以赵程骞打扫起来倒也不费力,就是太冷了,他每天都会带一个很大的保温杯去教室,就是为了打扫完之后能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水,这也能让他感觉冬天并不那么冷。

    第一天打扫完卫生,赵程骞搓着手缩着脑袋进了班级,他打开保温杯倒出热水,可是这保温杯的保温性能挺强,他刚一挨嘴就被烫的面目狰狞,他心想着明天要提前把水倒好,先凉一会。

    第二天,赵程骞快打扫完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忘了提前倒水了,心里骂骂咧咧了一会之后,只能无奈地回班级了,刚回到座位,他看见桌子上的保温杯已经打开,水也倒好了,他挠了挠头,心想难道自己刚刚已经倒好了吗?

    正在疑惑之时,旁边的孙梦清微笑着看着他,她说:“我看你昨天被烫到了,就提前帮你倒好了水,这样你回来喝的时候就刚刚好了。”

    赵程骞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从那天以后,赵程骞每次都好像故意般的忘记提前倒水,而孙梦清也好像心照不宣般地为他提前倒水。

    从小失去母爱的赵程骞,对孙梦清每天都能记得给自己倒水,以及对自己的各种无微不至的关心,有了一丝感动,但他时刻提醒自己,那只是感动而已,毕竟有父母那样的先例在,他大多数时候还是不相信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