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继行
深山老林间，一座山寨坐落其中，规模宏大，绿林地位显赫，附近十几个山头大小匪寇皆为首是从。
两个把守寨门的喽啰有过这么一段谈话。
“咱们新瓢把子什么来头啊。”
“上来就把以前老大宰了，绝对是个狠角色。”
“咱们不应该讲义气么，咋不给他报仇。”
“你笨啊，义气顶个屁用，当然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奇怪，今年雨怎么下的这么少。”
山寨中，空荡议事厅内，一红衣少年高坐头号交椅，并指作法，步下禁制。
“锁住时节这些天的雨水，正好为这一妙手作势。”
“待我吸纳信仰，稳固金身后，再入这大争之世。”
昔日城隍爷，今时土匪首，处心积虑，尽数落空，德不配位，怎有善果？
书接上回，吕谅布局乱城池，几人家破几人亡。白须老将止休乱，是生是死还不知。玉袍只身战城隍，终了借月看佳人。
城外，一处临时搭建的诊所中，伤者如云，医者辗转。
阿懿猛然醒来，环顾四周。
但见高挑少女一脸关切，另有愁容妇人在邻床照顾着白须老者。
秦鸾欣喜道：“阿懿也醒了。”
秦延欣慰道：“我这把老骨头都能捡回一条命来，年轻人更是自然。”
玉袍少年神色患得患失，摸摸脸颊，仍有存香。
余光瞥过，一枚剑形玉镯佩在手腕，色泽墨绿，种水清透。
阿懿起身奔向屋外，可惜眼前唯有雨幕，并无心中那人。
少年身形单薄，略显凄凉。
秦鸾跟来询问道：“阿懿，你还好吗？”
阿懿歉意道：“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秦鸾开口道：“天亮时，我秘密回城，却不见城隍法相，庙宇中神像也已破碎，应该是有大能相助，替天行道。”
阿懿喃喃道：“这样啊，那最好不过了。”
忽然，女子抽泣起来，梨花带雨。
秦鸾自责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急于立业证明，也不会引狼入室，酿成这桩惨祸了。”
阿懿宽慰道：“好啦，别自怨自艾了，世事难料，即已无法挽回，那就尽心善后。”
多日后，各方努力下，城中基础设施简单重建，仍然道阻且长，但好在官民一心，众志成城。
雨过天晴，艳阳高照。
昔日城隍阁阶前，一老一少在此长谈。
白须老者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大殿，感慨道：“根据犯人的审讯看来，这一出大戏八九不离十了。”
玉袍少年说道：“算人不算己，可悲。”
秦延开口道：“你说咱俩是不是白给它打扫干净了。”
阿懿无奈道：“就当整顿市容了。”
秦延一抚白须，眯眼轻声道：“最后收场的是你吧。”
阿懿看向外面一地灿烂阳光，并无言语。
秦延也没追问，只是大笑。
阿懿说道：“还打算瞒着他们吗？”
秦延一愣，有些意外，而后又释然道：“总会说的。”
白须老者那处下丹内景中，山川支离破碎，大地满目疮痍。表面轻松，不过强撑。
阿懿指向那处空悬的座位，继而开口：“故地重游，那儿就是您了。”
秦延摇头道：“秦某，受之有愧。”
玉袍少年俯身施礼道：“秦老将军，受之有余。”
白须老者相对还礼道：“世人假我一日官，我护世人一日安。”
二人就此别过，相背而行。
登上石拱桥，阿懿展目望去，昔日繁华不复，皆随流水逝去。
两只鸳鸯游过，鸣叫一声，彼此嬉闹，溅起水花朵朵。
一抹笑意挂在少年嘴角，随后拂袖离开。
城门口，一袭青衣的高挑女子手牵白鬃健马，等候多时。
玉袍少年问道：“给我的？”
高挑女子点点头，“天高路远，变数难免，指不定某人又掉贼窟了，备个坐骑总是好的。”
阿懿抱拳道：“那就多谢女侠美意了。”
秦鸾手捻衣角，面色纠结。
阿懿开口道：“这些天老是看你郁郁寡欢的，若是有话跟我讲，但说无妨。”
秦鸾鼓起勇气，轻声道：“朝歌是谁？”
声音虽细若蚊蝇，但少年却听的真切，身躯一震。
阿懿询问道：“你从哪知道的？”
秦鸾回答道：“前段日子你昏迷的时候，经常梦呓，就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女子与少年对视，眼神坚定道：“这个名字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阿懿从容点头。
秦鸾背过身去。
阿懿开口问道：“若是相遇之后，就此错过，再无相见呢。”
秦鸾大声答道：“有些人，单是遇到就已经很美好了。”
玉袍少年笑了，翻身上马，豁然开朗道：“多谢秦女侠解惑。懿，有幸结识你。”
秦鸾摆摆手，说道：“有缘再见吧。”
待那一骑走远后，女子转过头来，已然泪眼婆娑。
她擦了擦两行清泪，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亦何其有幸……只是啊，以后不能喊你少侠了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终，一笑而泯。
一处延海小镇，一垂髫稚童借机溜出学塾，趴在树荫之下，翻开私藏的武侠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情到深处，孩子拿起一截树枝，胡乱比划，口中呢喃道：“哈，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子嘛，还是打打杀杀适合我，且看我这剑如何？”
有道声音从树冠上传来。
“不错不错，是有那么一丝大侠之风。”
随后一位墨衫少年翩然落地，身轻如燕。
孩子却是白眼一翻，吓倒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这墨衫郎腰间竟然明晃晃的悬着一颗人头。
阿瞒双手一摊，无奈道：“这么不经夸啊。”
墨衫少年卸下头颅，将它提起，埋怨道：“都怪你。”
语毕，一把扔向空中，再一脚踢远。
阿瞒眼见四下无人，来到垂髫稚童身前一通调整，使其看起来就像一时玩累在大树底下睡着了一样。
临走，少年还顺手拿了那本武侠小说。
至于稚童，从此性情大变，专心攻读，考取功名。还多了个怪癖，尽管烈阳当空，狂风骤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去树下栖息了。
神州大地中央，京城所在，一处楼阁内。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老的那位，身穿云鹤纹一品官袍，在朝中位居君侧，可谓权势熏天。
可是却极其耐心地听着面前那位羽衣少女絮絮叨叨。
“齐老头，京城外面可有趣了……”
齐姓老者摇头道：“天上神仙纷纷转世下凡，朝中自有应对之法，可是您借机乔装溜出宫外，万金之躯稍有不善，会有很多人掉脑袋的。”
朝歌嘟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再者，我这不好好的么。”
老者注意到少女素净手腕上的空缺，震惊道：“剑镯呢？！”
朝歌笑道：“送人了。”
老者只觉天摇地晃。
天上白云苍狗，地上白驹由缰。
一袭玉袍的少年，纵马奔腾，腕上玉质剑镯温润。
不知所去何处，因而何处皆可。
两个把守寨门的喽啰有过这么一段谈话。
“咱们新瓢把子什么来头啊。”
“上来就把以前老大宰了，绝对是个狠角色。”
“咱们不应该讲义气么，咋不给他报仇。”
“你笨啊，义气顶个屁用，当然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奇怪，今年雨怎么下的这么少。”
山寨中，空荡议事厅内，一红衣少年高坐头号交椅，并指作法，步下禁制。
“锁住时节这些天的雨水，正好为这一妙手作势。”
“待我吸纳信仰，稳固金身后，再入这大争之世。”
昔日城隍爷，今时土匪首，处心积虑，尽数落空，德不配位，怎有善果？
书接上回，吕谅布局乱城池，几人家破几人亡。白须老将止休乱，是生是死还不知。玉袍只身战城隍，终了借月看佳人。
城外，一处临时搭建的诊所中，伤者如云，医者辗转。
阿懿猛然醒来，环顾四周。
但见高挑少女一脸关切，另有愁容妇人在邻床照顾着白须老者。
秦鸾欣喜道：“阿懿也醒了。”
秦延欣慰道：“我这把老骨头都能捡回一条命来，年轻人更是自然。”
玉袍少年神色患得患失，摸摸脸颊，仍有存香。
余光瞥过，一枚剑形玉镯佩在手腕，色泽墨绿，种水清透。
阿懿起身奔向屋外，可惜眼前唯有雨幕，并无心中那人。
少年身形单薄，略显凄凉。
秦鸾跟来询问道：“阿懿，你还好吗？”
阿懿歉意道：“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秦鸾开口道：“天亮时，我秘密回城，却不见城隍法相，庙宇中神像也已破碎，应该是有大能相助，替天行道。”
阿懿喃喃道：“这样啊，那最好不过了。”
忽然，女子抽泣起来，梨花带雨。
秦鸾自责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急于立业证明，也不会引狼入室，酿成这桩惨祸了。”
阿懿宽慰道：“好啦，别自怨自艾了，世事难料，即已无法挽回，那就尽心善后。”
多日后，各方努力下，城中基础设施简单重建，仍然道阻且长，但好在官民一心，众志成城。
雨过天晴，艳阳高照。
昔日城隍阁阶前，一老一少在此长谈。
白须老者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大殿，感慨道：“根据犯人的审讯看来，这一出大戏八九不离十了。”
玉袍少年说道：“算人不算己，可悲。”
秦延开口道：“你说咱俩是不是白给它打扫干净了。”
阿懿无奈道：“就当整顿市容了。”
秦延一抚白须，眯眼轻声道：“最后收场的是你吧。”
阿懿看向外面一地灿烂阳光，并无言语。
秦延也没追问，只是大笑。
阿懿说道：“还打算瞒着他们吗？”
秦延一愣，有些意外，而后又释然道：“总会说的。”
白须老者那处下丹内景中，山川支离破碎，大地满目疮痍。表面轻松，不过强撑。
阿懿指向那处空悬的座位，继而开口：“故地重游，那儿就是您了。”
秦延摇头道：“秦某，受之有愧。”
玉袍少年俯身施礼道：“秦老将军，受之有余。”
白须老者相对还礼道：“世人假我一日官，我护世人一日安。”
二人就此别过，相背而行。
登上石拱桥，阿懿展目望去，昔日繁华不复，皆随流水逝去。
两只鸳鸯游过，鸣叫一声，彼此嬉闹，溅起水花朵朵。
一抹笑意挂在少年嘴角，随后拂袖离开。
城门口，一袭青衣的高挑女子手牵白鬃健马，等候多时。
玉袍少年问道：“给我的？”
高挑女子点点头，“天高路远，变数难免，指不定某人又掉贼窟了，备个坐骑总是好的。”
阿懿抱拳道：“那就多谢女侠美意了。”
秦鸾手捻衣角，面色纠结。
阿懿开口道：“这些天老是看你郁郁寡欢的，若是有话跟我讲，但说无妨。”
秦鸾鼓起勇气，轻声道：“朝歌是谁？”
声音虽细若蚊蝇，但少年却听的真切，身躯一震。
阿懿询问道：“你从哪知道的？”
秦鸾回答道：“前段日子你昏迷的时候，经常梦呓，就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女子与少年对视，眼神坚定道：“这个名字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阿懿从容点头。
秦鸾背过身去。
阿懿开口问道：“若是相遇之后，就此错过，再无相见呢。”
秦鸾大声答道：“有些人，单是遇到就已经很美好了。”
玉袍少年笑了，翻身上马，豁然开朗道：“多谢秦女侠解惑。懿，有幸结识你。”
秦鸾摆摆手，说道：“有缘再见吧。”
待那一骑走远后，女子转过头来，已然泪眼婆娑。
她擦了擦两行清泪，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亦何其有幸……只是啊，以后不能喊你少侠了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终，一笑而泯。
一处延海小镇，一垂髫稚童借机溜出学塾，趴在树荫之下，翻开私藏的武侠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情到深处，孩子拿起一截树枝，胡乱比划，口中呢喃道：“哈，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子嘛，还是打打杀杀适合我，且看我这剑如何？”
有道声音从树冠上传来。
“不错不错，是有那么一丝大侠之风。”
随后一位墨衫少年翩然落地，身轻如燕。
孩子却是白眼一翻，吓倒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这墨衫郎腰间竟然明晃晃的悬着一颗人头。
阿瞒双手一摊，无奈道：“这么不经夸啊。”
墨衫少年卸下头颅，将它提起，埋怨道：“都怪你。”
语毕，一把扔向空中，再一脚踢远。
阿瞒眼见四下无人，来到垂髫稚童身前一通调整，使其看起来就像一时玩累在大树底下睡着了一样。
临走，少年还顺手拿了那本武侠小说。
至于稚童，从此性情大变，专心攻读，考取功名。还多了个怪癖，尽管烈阳当空，狂风骤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去树下栖息了。
神州大地中央，京城所在，一处楼阁内。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老的那位，身穿云鹤纹一品官袍，在朝中位居君侧，可谓权势熏天。
可是却极其耐心地听着面前那位羽衣少女絮絮叨叨。
“齐老头，京城外面可有趣了……”
齐姓老者摇头道：“天上神仙纷纷转世下凡，朝中自有应对之法，可是您借机乔装溜出宫外，万金之躯稍有不善，会有很多人掉脑袋的。”
朝歌嘟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再者，我这不好好的么。”
老者注意到少女素净手腕上的空缺，震惊道：“剑镯呢？！”
朝歌笑道：“送人了。”
老者只觉天摇地晃。
天上白云苍狗，地上白驹由缰。
一袭玉袍的少年，纵马奔腾，腕上玉质剑镯温润。
不知所去何处，因而何处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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