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怀嬿回到偏殿里，长青见到她这么早回来了还挺惊讶，想开口问什么却又问不出，倒是怀嬿不遮掩的开口直说了，“和秦疆闹得不欢而散了呗。”
长青一愣，又笑道，“你这张嘴不是最会哄人的吗？别人再重的话打在你身上都和泥菩萨过江似的，怎么今日没用？”
怀嬿半躺着倚在台阶上，夜晚的冷气格外重。
她叹了口气，又有些闲散地拉长了语调，“不想哄了，就不哄了——”
长青无奈地摇摇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怀嬿噌的一声坐起来，“坏了，我今日与他撕破了脸，来日若是杀我灭口可怎么办。”
说完她想了想又重新躺了下去，低声骂了一句，“娘的，堂堂王爷总不会如此小肚鸡肠吧。”
“你倒是心大。明明那么爱他还是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怀嬿一听这话，只得重新坐了起来，看着长青正色道，“可能我这么说你觉得挺矫情，但是我觉得他爱的不是我。”
“那是谁？”
“我不知道。他曾经爱过于嫣，但现在爱的又不只是于嫣和我。”
“他弄丢了于嫣，所以看到我的时候，觉得我是另一个她，”怀嬿回想了一下，又嗤笑一声，“甚至想用我的命来验证，我究竟是不是他记忆里的嫣嫣。”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我是怀嬿，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秦疆骗我说他爱我，又骗自己说我就是他的嫣嫣。”
“后来，他好像真的爱的是我了，可我却依然觉得，那里面很大一部分是求而不得的执念，是对当年嫣嫣的弥补，只不过是加到了我怀嬿的身上。”
怀嬿停了一瞬，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可我不要那样的爱，我要他爱的是我，不论我是怎样，唱的是杨贵妃还是虞姬，我的名字里有没有和于嫣相像的那个字，他爱的只是我，是我此刻这个真真正正的人，不是于嫣也不是怀嬿，不是那些代称，更不是一个他想要弥补的遗憾。”
“仅仅是我。“怀嬿的眼眶微热，她抬起头看着长青，一字一顿的问他，“你明白吗？”
长青点点头，眼底却是她望不穿的苦涩。
傻姑娘呀，为什么非要去等那些求而不得的爱，为什么不愿意把余光分一些给近在咫尺的眼前呢。
长青很想这么问问她。
第二天，秦疆来了。
“怀嬿，我说过娶你，便一定会娶。”他似乎觉得自己前一天的表现太过激，此刻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王爷娶我作甚？”怀嬿平静地望着他，“不过一介戏子，自不用劳烦王爷。只求王爷放我出了这宫门，自可于江湖内谋生。”
“不可能。“秦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断了她所有后路。
“是吗？“怀嬿挑了挑眉头，一双上扬的眼中尽是得意，“今晨皇上才来了旨意，着我二人三日后出宫随戏班启程。”
秦疆的手攥了攥，似乎有些不安。
“王爷，冰过半月就要化了，路就不好走。“
秦疆总觉得她在映射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怀嬿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又笑了笑，看上去有些凄惨，“秦疆，咱们好聚好散。
放过我，也算是放过你自己。“
“算是我求你。”
秦疆却不。
他跑到自己皇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一直等到三天之后怀嬿和长青离了宫了，他还是脊背直直的跪着。
大太监得了皇帝的旨意，出来和他说，“端王爷，接伶人的马车都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您也别跪着了！”
秦疆充耳不闻。
那公公只好去回禀皇帝。
皇帝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深邃的目光往门口瞧了瞧，最终还是不忍心。
他扶了扶额头，自顾自地和林公公说，“秦疆从小脾气就别扭，当年朕烧了他那些东西他没和朕闹，朕只当他是想通了。结果现在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反而是他的执念越来越深，深到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来维系。”
林公公也不敢妄议，只顾点头称是。
“这姑娘也挺可怜。“皇帝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真当他还爱于嫣吗？”
林公公有些惊讶，皇帝平日里不苟言笑，他以为这种话题是不可能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的。
“奴才不敢妄言。”
皇帝叹了口气，“那是他的执念，得不到的就偏要完满。”
他想了想，又苦笑一声，“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和朕没一丁点相像的地方。”
林公公脑袋垂得愈发低了。
皇帝早年间的事宫里的老人多多少少都听到过些，听闻十几年前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平民女子私定终身，只是那时并没有告诉她太子的身份。后来有段时间太子随了当时的皇帝去行宫避暑，回来才知道那个姑娘就在半个月前迫于双亲的压力，择了一户人家草草嫁了。
想来那姑娘如今也该有了儿子又或是女儿，只可惜皇帝长情，后宫之中都是空空荡荡。
连有的臣子给他塞女儿、塞孙女，他都用了社稷为重回绝，再加上这些年确实政绩斐然，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公公心里叹了口气，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呢。
一个苦自己，一个苦了别人。
确实是不像。
“罢了，你去宣端王进来吧。”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累。
他想，自己这个弟弟这么多年的所求自始至终只有这一个，自己作为兄长的已经如此，若让他看着秦疆也如此痛苦，也许是做不到的。
过了没几分钟，秦疆进了殿。
他直直地又朝皇帝跪下了。
“皇兄，”他拜了一下又起身，“臣弟求皇兄成全。”
“罢，罢，”皇帝摆了摆手，“你当真要娶她？”
“是。”秦疆一咬牙，“娶她为……妾。”
皇帝的眉头轻微的动了动。
他问秦疆，“为何是妾？”秦疆说，“若娶为妻，有辱皇家门楣。”
皇帝沉默了，他知道这不是秦疆的真心话，几秒之后，他却释怀了似的，“你惯常会揣度别人的心思。”
只是这一次，却是猜错了。
皇帝本想着，将怀嬿许给他当侧妃，甚至如果他态度再强硬些，正妃之位送出去了也不是不可，自己当了这么多年明君，便任性这一回，也当是在弟弟身上全了自己的遗憾。
可他只求了个妾位。
皇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他想，秦疆那句“有辱门楣”既然是能说出来，想必他也是介意那姑娘的身世的。
他又一想，若是自己当年，定是要争上一争，权当是全了心爱之人的体面，即便是争不下来，那边就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
可那姑娘真是可怜呀。
连心上人都只给她争个妾位。
皇帝想着，看向秦疆的目光也带上几丝失望。
“下去吧。”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王爷抬眼间觉得自己弄丢了什么，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长青一愣，又笑道，“你这张嘴不是最会哄人的吗？别人再重的话打在你身上都和泥菩萨过江似的，怎么今日没用？”
怀嬿半躺着倚在台阶上，夜晚的冷气格外重。
她叹了口气，又有些闲散地拉长了语调，“不想哄了，就不哄了——”
长青无奈地摇摇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怀嬿噌的一声坐起来，“坏了，我今日与他撕破了脸，来日若是杀我灭口可怎么办。”
说完她想了想又重新躺了下去，低声骂了一句，“娘的，堂堂王爷总不会如此小肚鸡肠吧。”
“你倒是心大。明明那么爱他还是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怀嬿一听这话，只得重新坐了起来，看着长青正色道，“可能我这么说你觉得挺矫情，但是我觉得他爱的不是我。”
“那是谁？”
“我不知道。他曾经爱过于嫣，但现在爱的又不只是于嫣和我。”
“他弄丢了于嫣，所以看到我的时候，觉得我是另一个她，”怀嬿回想了一下，又嗤笑一声，“甚至想用我的命来验证，我究竟是不是他记忆里的嫣嫣。”
“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我是怀嬿，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秦疆骗我说他爱我，又骗自己说我就是他的嫣嫣。”
“后来，他好像真的爱的是我了，可我却依然觉得，那里面很大一部分是求而不得的执念，是对当年嫣嫣的弥补，只不过是加到了我怀嬿的身上。”
怀嬿停了一瞬，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可我不要那样的爱，我要他爱的是我，不论我是怎样，唱的是杨贵妃还是虞姬，我的名字里有没有和于嫣相像的那个字，他爱的只是我，是我此刻这个真真正正的人，不是于嫣也不是怀嬿，不是那些代称，更不是一个他想要弥补的遗憾。”
“仅仅是我。“怀嬿的眼眶微热，她抬起头看着长青，一字一顿的问他，“你明白吗？”
长青点点头，眼底却是她望不穿的苦涩。
傻姑娘呀，为什么非要去等那些求而不得的爱，为什么不愿意把余光分一些给近在咫尺的眼前呢。
长青很想这么问问她。
第二天，秦疆来了。
“怀嬿，我说过娶你，便一定会娶。”他似乎觉得自己前一天的表现太过激，此刻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王爷娶我作甚？”怀嬿平静地望着他，“不过一介戏子，自不用劳烦王爷。只求王爷放我出了这宫门，自可于江湖内谋生。”
“不可能。“秦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断了她所有后路。
“是吗？“怀嬿挑了挑眉头，一双上扬的眼中尽是得意，“今晨皇上才来了旨意，着我二人三日后出宫随戏班启程。”
秦疆的手攥了攥，似乎有些不安。
“王爷，冰过半月就要化了，路就不好走。“
秦疆总觉得她在映射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怀嬿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又笑了笑，看上去有些凄惨，“秦疆，咱们好聚好散。
放过我，也算是放过你自己。“
“算是我求你。”
秦疆却不。
他跑到自己皇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一直等到三天之后怀嬿和长青离了宫了，他还是脊背直直的跪着。
大太监得了皇帝的旨意，出来和他说，“端王爷，接伶人的马车都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您也别跪着了！”
秦疆充耳不闻。
那公公只好去回禀皇帝。
皇帝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深邃的目光往门口瞧了瞧，最终还是不忍心。
他扶了扶额头，自顾自地和林公公说，“秦疆从小脾气就别扭，当年朕烧了他那些东西他没和朕闹，朕只当他是想通了。结果现在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反而是他的执念越来越深，深到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来维系。”
林公公也不敢妄议，只顾点头称是。
“这姑娘也挺可怜。“皇帝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真当他还爱于嫣吗？”
林公公有些惊讶，皇帝平日里不苟言笑，他以为这种话题是不可能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的。
“奴才不敢妄言。”
皇帝叹了口气，“那是他的执念，得不到的就偏要完满。”
他想了想，又苦笑一声，“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和朕没一丁点相像的地方。”
林公公脑袋垂得愈发低了。
皇帝早年间的事宫里的老人多多少少都听到过些，听闻十几年前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平民女子私定终身，只是那时并没有告诉她太子的身份。后来有段时间太子随了当时的皇帝去行宫避暑，回来才知道那个姑娘就在半个月前迫于双亲的压力，择了一户人家草草嫁了。
想来那姑娘如今也该有了儿子又或是女儿，只可惜皇帝长情，后宫之中都是空空荡荡。
连有的臣子给他塞女儿、塞孙女，他都用了社稷为重回绝，再加上这些年确实政绩斐然，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公公心里叹了口气，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呢。
一个苦自己，一个苦了别人。
确实是不像。
“罢了，你去宣端王进来吧。”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累。
他想，自己这个弟弟这么多年的所求自始至终只有这一个，自己作为兄长的已经如此，若让他看着秦疆也如此痛苦，也许是做不到的。
过了没几分钟，秦疆进了殿。
他直直地又朝皇帝跪下了。
“皇兄，”他拜了一下又起身，“臣弟求皇兄成全。”
“罢，罢，”皇帝摆了摆手，“你当真要娶她？”
“是。”秦疆一咬牙，“娶她为……妾。”
皇帝的眉头轻微的动了动。
他问秦疆，“为何是妾？”秦疆说，“若娶为妻，有辱皇家门楣。”
皇帝沉默了，他知道这不是秦疆的真心话，几秒之后，他却释怀了似的，“你惯常会揣度别人的心思。”
只是这一次，却是猜错了。
皇帝本想着，将怀嬿许给他当侧妃，甚至如果他态度再强硬些，正妃之位送出去了也不是不可，自己当了这么多年明君，便任性这一回，也当是在弟弟身上全了自己的遗憾。
可他只求了个妾位。
皇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他想，秦疆那句“有辱门楣”既然是能说出来，想必他也是介意那姑娘的身世的。
他又一想，若是自己当年，定是要争上一争，权当是全了心爱之人的体面，即便是争不下来，那边就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
可那姑娘真是可怜呀。
连心上人都只给她争个妾位。
皇帝想着，看向秦疆的目光也带上几丝失望。
“下去吧。”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王爷抬眼间觉得自己弄丢了什么，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