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跳河
头痛。
眼睛也痛。
胸口也像是被人狠狠地捶过……
努力地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床灰蒙蒙的蚊帐。蚊帐？这是什么世纪的东西？
冯敏记得，自己是难得休假，跟几个同事约了去玩飞行伞，结果遇上了乱流……她是被村民救了么？这粗布床单也太硬了吧，她无比怀念自己软和舒适的2米大床，想念自己的绸缎睡衣，那是她去苏州出差的时候买的……身上这衣服也太难看了吧，怎么山里还有人穿这种粗布衣服吗？
冯敏吃力地支起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床架上，她想喊人，却发现喉咙有些痛，她正想掀开床单，自己下床找点水喝，却发现不对劲了——这是自己的手吗？这么小？一点都不是她精心保养过的白皙的手指……她惊慌失措地抬头张望，阳光透过木制的窗棂照进来，光线不是十分好，但她还是清楚地看到，这是一间泥砖的房屋，除了她躺着的这张床，便是一个木头的箱笼，架在两张条凳上，箱笼上摆着一盏煤油灯，除此之外，便是一双粗布鞋子，歪歪扭扭地摆在床边，但很明显地告诉她，她是这双鞋子的主人。
“啊……”冯敏想歇斯底里地嘶喊一声，表达自己的惊慌，但是喉咙的疼痛让她只是发出低低的一声，然后便痛得哑了下去，这让她更惊恐地发现，现在，她真的是这个小小的身体的主人了。
难道，她已经死了，然后附身在别人身上？
这也太玄幻了吧。虽然她看过很多关于穿越的书，但不代表她有这样的意向啊。虽然她在现代社会算不上多成功，但也有稳定工资，吃穿不愁的，好吧？
冯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可能自己想迷糊了，可能再醒来就会回到现实的。
正想着蒙头再睡过去，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春晓，晓丫头？人呢……”
“二婶，二婶，祖母听说晓丫头跳河了，是不是真的？”
听声音竟是有六七个人闯进门来，将床单蒙上头，“这肯定是个梦！”
然后她便听到窗外有个妇人边咳嗽边说：“娘，您怎么过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你怎么还想着瞒我！”一个老太太中气十足地戳着拐杖，“就知道你不会管孩子，看好好的闺女都被你逼着跳河去了！”
“娘，不是这样的……”虚弱的妇人想要解释，但却被打断了，“你不要说了，孩子在哪？我去看看孩子。”
“祖母！”院子又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你来看阿姐啊？我刚刚去送林大夫了，大夫说阿姐没事的，就是头撞了河里的石头，呛了几口水，好好休养就没事的。”这个孩子说话清晰又有条理。
“小郎哎，懂事的孩子，”老太太估计是稀罕孩子得不得了，“走，带我去看看你阿姐。”
窗户和房间也没隔着几步路，说话间，一群人便乌泱泱地挤进了房间。
冯敏除了装睡，也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是闭着眼，但也感觉到有一个个的人凑到她眼前，又是掖被子，又是摸额头，又是拉手掌的，这略带粗糙的手感，让冯敏更是胆颤——太真实了，不像是梦啊。
大约是众人发现冯敏虽然没睁眼，但呼吸平稳，身上也有热度，所以表示了一阵关心后，便转向对先前虚弱妇人的指责。
“三郎他娘，”老太太说话可是铿锵有力，冯敏悄悄地睁开一丝眼，发现老太太正坐在床边，身板瘦弱却挺得笔直，“晓丫头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到底是什么缘故，让她发那么大的气性去跳了澜河？”
虚弱的妇人不吭声。
旁边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开口说：“祖母，我前两天听表姨母说，想给三妹妹说一门极好的亲事，听姨母说，三妹妹也是有意的，莫不是婶娘不同意吧？”
“有这回事？”老太太却是不知道的。
“娘，是这么一回事。”旁边又有个妇人开口说，“你知道我远房表妹干的是保媒拉纤的活，这不前些时候来跟我们说，镇子上许员外家的大少爷想要纳一房妾，不仅要长得好，还要识字会算的，所以她不就想到我们家春晓身上了嘛。结果，听我那表妹田娘子说，这许大少不仅家财万贯，而且长得斯文英俊，晓丫头倒是有意，可……弟妹不同意，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把这事给您老人家说起。”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许家是大户人家，但做妾……”
“娘，我跟您讲，我那表妹田娘子都打听清楚了，许大少成亲都五年了，这许大奶奶还没生下一儿半女，这许家老太太可急得不得了，所以才想寻一房称心如意的妾进门，好延续香火的。这家世嘛，既不能显眼，但又要清白，还要识文断字的，所以张罗了好久，这不，要不是我表妹认得我们家，这好事还到不了我们头上。”
这信息很充分嘛，冯敏都听清楚了。许家有钱，可能还有势，但子嗣艰难，所以家里长辈张罗纳妾。不过这“春晓”眼皮子这么薄么？上赶着去做妾，这母亲不同意还气性大得跳了河……
“娘，”虚弱的妇人开口说，“他爹在的时候说过，给春晓找户踏踏实实的人家，不做妾。”
老太太还没开口，那个妇人又快嘴快舌地开口说：“弟妹啊，话不说这么说，他二叔走得早，还拉下不少饥荒呢，你这些年也是病怏怏的，三郎也要娶媳妇了，要是晓丫头去了许家，可是有20两的聘礼呢，能让三郎说上个不错的姑娘了。”
原来如此。冯敏有点明白了，这姑娘是有自我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啊，只可惜走错了路，其实嫁不了就算呗，跳什么河啊。
老太太也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你何必逼得孩子去跳河呢？”
旁边的小孩子开口说：“祖母，阿姐不是跳河的，她只是听说河湾那里有大河蚌，想去摸点回来给阿娘煮粥喝，谁知道这段时间涨水了，她站不稳就摔下去了，这不，幸好边上隔壁村的吴家阿叔和吴二姐都在，一下子就把阿姐救上来了。”
听这孩子说，这事纯粹是个意外啊，怎么传到老太太这里是跳河了呢？那村里会传成什么样子了？冯敏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便睡了过去，毕竟这具身体真的是受了伤啊。将睡未睡的时候，冯敏还在想，睡一觉就好了，毕竟她平时也爱做梦，这肯定也是一场梦。
眼睛也痛。
胸口也像是被人狠狠地捶过……
努力地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床灰蒙蒙的蚊帐。蚊帐？这是什么世纪的东西？
冯敏记得，自己是难得休假，跟几个同事约了去玩飞行伞，结果遇上了乱流……她是被村民救了么？这粗布床单也太硬了吧，她无比怀念自己软和舒适的2米大床，想念自己的绸缎睡衣，那是她去苏州出差的时候买的……身上这衣服也太难看了吧，怎么山里还有人穿这种粗布衣服吗？
冯敏吃力地支起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床架上，她想喊人，却发现喉咙有些痛，她正想掀开床单，自己下床找点水喝，却发现不对劲了——这是自己的手吗？这么小？一点都不是她精心保养过的白皙的手指……她惊慌失措地抬头张望，阳光透过木制的窗棂照进来，光线不是十分好，但她还是清楚地看到，这是一间泥砖的房屋，除了她躺着的这张床，便是一个木头的箱笼，架在两张条凳上，箱笼上摆着一盏煤油灯，除此之外，便是一双粗布鞋子，歪歪扭扭地摆在床边，但很明显地告诉她，她是这双鞋子的主人。
“啊……”冯敏想歇斯底里地嘶喊一声，表达自己的惊慌，但是喉咙的疼痛让她只是发出低低的一声，然后便痛得哑了下去，这让她更惊恐地发现，现在，她真的是这个小小的身体的主人了。
难道，她已经死了，然后附身在别人身上？
这也太玄幻了吧。虽然她看过很多关于穿越的书，但不代表她有这样的意向啊。虽然她在现代社会算不上多成功，但也有稳定工资，吃穿不愁的，好吧？
冯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可能自己想迷糊了，可能再醒来就会回到现实的。
正想着蒙头再睡过去，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春晓，晓丫头？人呢……”
“二婶，二婶，祖母听说晓丫头跳河了，是不是真的？”
听声音竟是有六七个人闯进门来，将床单蒙上头，“这肯定是个梦！”
然后她便听到窗外有个妇人边咳嗽边说：“娘，您怎么过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你怎么还想着瞒我！”一个老太太中气十足地戳着拐杖，“就知道你不会管孩子，看好好的闺女都被你逼着跳河去了！”
“娘，不是这样的……”虚弱的妇人想要解释，但却被打断了，“你不要说了，孩子在哪？我去看看孩子。”
“祖母！”院子又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你来看阿姐啊？我刚刚去送林大夫了，大夫说阿姐没事的，就是头撞了河里的石头，呛了几口水，好好休养就没事的。”这个孩子说话清晰又有条理。
“小郎哎，懂事的孩子，”老太太估计是稀罕孩子得不得了，“走，带我去看看你阿姐。”
窗户和房间也没隔着几步路，说话间，一群人便乌泱泱地挤进了房间。
冯敏除了装睡，也没有别的办法。
虽然是闭着眼，但也感觉到有一个个的人凑到她眼前，又是掖被子，又是摸额头，又是拉手掌的，这略带粗糙的手感，让冯敏更是胆颤——太真实了，不像是梦啊。
大约是众人发现冯敏虽然没睁眼，但呼吸平稳，身上也有热度，所以表示了一阵关心后，便转向对先前虚弱妇人的指责。
“三郎他娘，”老太太说话可是铿锵有力，冯敏悄悄地睁开一丝眼，发现老太太正坐在床边，身板瘦弱却挺得笔直，“晓丫头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到底是什么缘故，让她发那么大的气性去跳了澜河？”
虚弱的妇人不吭声。
旁边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开口说：“祖母，我前两天听表姨母说，想给三妹妹说一门极好的亲事，听姨母说，三妹妹也是有意的，莫不是婶娘不同意吧？”
“有这回事？”老太太却是不知道的。
“娘，是这么一回事。”旁边又有个妇人开口说，“你知道我远房表妹干的是保媒拉纤的活，这不前些时候来跟我们说，镇子上许员外家的大少爷想要纳一房妾，不仅要长得好，还要识字会算的，所以她不就想到我们家春晓身上了嘛。结果，听我那表妹田娘子说，这许大少不仅家财万贯，而且长得斯文英俊，晓丫头倒是有意，可……弟妹不同意，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把这事给您老人家说起。”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许家是大户人家，但做妾……”
“娘，我跟您讲，我那表妹田娘子都打听清楚了，许大少成亲都五年了，这许大奶奶还没生下一儿半女，这许家老太太可急得不得了，所以才想寻一房称心如意的妾进门，好延续香火的。这家世嘛，既不能显眼，但又要清白，还要识文断字的，所以张罗了好久，这不，要不是我表妹认得我们家，这好事还到不了我们头上。”
这信息很充分嘛，冯敏都听清楚了。许家有钱，可能还有势，但子嗣艰难，所以家里长辈张罗纳妾。不过这“春晓”眼皮子这么薄么？上赶着去做妾，这母亲不同意还气性大得跳了河……
“娘，”虚弱的妇人开口说，“他爹在的时候说过，给春晓找户踏踏实实的人家，不做妾。”
老太太还没开口，那个妇人又快嘴快舌地开口说：“弟妹啊，话不说这么说，他二叔走得早，还拉下不少饥荒呢，你这些年也是病怏怏的，三郎也要娶媳妇了，要是晓丫头去了许家，可是有20两的聘礼呢，能让三郎说上个不错的姑娘了。”
原来如此。冯敏有点明白了，这姑娘是有自我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啊，只可惜走错了路，其实嫁不了就算呗，跳什么河啊。
老太太也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你何必逼得孩子去跳河呢？”
旁边的小孩子开口说：“祖母，阿姐不是跳河的，她只是听说河湾那里有大河蚌，想去摸点回来给阿娘煮粥喝，谁知道这段时间涨水了，她站不稳就摔下去了，这不，幸好边上隔壁村的吴家阿叔和吴二姐都在，一下子就把阿姐救上来了。”
听这孩子说，这事纯粹是个意外啊，怎么传到老太太这里是跳河了呢？那村里会传成什么样子了？冯敏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便睡了过去，毕竟这具身体真的是受了伤啊。将睡未睡的时候，冯敏还在想，睡一觉就好了，毕竟她平时也爱做梦，这肯定也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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