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责难
进入李家大宅，需要经过李家的牌坊，据说是很多年前李家的一位节妇挣下的，整个奉县都没有几个，这是李家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走出去说是奉县李家，都受人高看几分。
李家大宅在李家村的中央，整个村子都是依附李家宗祠而建。紧紧挨着祠堂的，便是李家的几个嫡支。李锦川这一支不算嫡支长房，却是最为荣耀的一支，因为李锦川他伯祖父李祯，正是当今的礼部尚书，当朝二品。他的长子李稷和次子李稼都考中进士，目前外派为官。女儿也嫁得高门，很是风光。
他们这支的二房伯父早早去世了，但行二的堂伯李程是目前的族长，掌管着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李锦川则是三房的嗣孙——他祖父三太爷没有儿子，就抱养了他，但他从来没听人提过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不是不好奇，只不过好像这个是家里的忌讳，他稍微旁敲侧击，家里的仆妇便紧张得像大祸临头一样。所以，他虽然满是好奇，但也暂时按捺下来。
将马交给乐山牵去马厩。锦川带着乐水往自家宅院走，虽然已经分家了，但都住在一个地方，虽然显得热闹，但也拥挤，有时候在房间里偷吃块肉都会不小心被人窥探到。
锦川他们家人口少，所以院落还算宽敞。三太爷还专门辟了一个院子，专门豢养了几个武师教他打拳，陪他对战。三太爷李祥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不务正业，要不然，族长的位置怎么可能给了侄子去当，不过他也无所谓，有武练着，有酒喝着，就是一大乐事。
“祖父。”李锦川上前行礼，正在和武师兴致勃勃讨论着的李三太爷一看到这个孙子就十分高兴，“川哥儿回来了，正好，这是前两天才到家里落脚的陈师傅，陈师傅的长棍使得好，你们来过几招。”也难怪，他那么痴迷武功，自己的身手却一般般，但这个孙子却十分有天赋，几乎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陈师傅。”李锦川抱拳行礼，又对三太爷说：“祖父，我要先去堂伯那里回话。”
三太爷不由得不高兴起来，“有什么好回话的？他也有脸把你当管事用。”
“祖父，我能出去见识也是很高兴的。”这是他的真心话，不然整天窝在宅子里，实在憋的慌。不知为什么，他小时候想去家里的私塾上学，结果不是书本被泼了墨就是字帖被泡了水，甚至用的书案都莫名其妙地散了架……后来李三太爷知道了，便拘着李锦川待在三房的院子里习武，说是要培养他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大侠客。
不过三太爷也说了，行侠仗义的大侠客最主要是要懂得明辨是非，而明辨是非读书是很好的途径。他觉得自己的学问不是很好，所以从小就带着锦川游山玩水，同时到各个书院拜访，倒也不要求锦川学得有多精深，用三太爷的话说：“主要不被别人骗就够了。”
可以说，锦川的生活一大半是跟着在外游学的，日子还是比较舒坦的。
但是一年前，三太爷在路上得了一次风寒，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家里的子侄都不放心他远行，三太奶奶更是说，“即使是想死也该死在屋里头。”三太爷这才放弃了外出。
这桎梏在家里的日子，两个人都过得不怎么顺心，三太爷又开始招揽武师进府，而李锦川则想了个法子，揽了跑桐华镇，与许家做生意的活。
“阿爹，这李锦川就是个野种，怎么能把生意交给他做呢？”李家三少爷李镜十分不高兴，“要是让京城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还有脸说！”李二老爷自然是不高兴的，“本来三房就是不管事的，你亏空都做到他们头上了，还让你三祖母知道了，不把房子掀了，是好的。”三太奶奶性格本就泼辣，尤其她认为自己没有儿子，族里的人肯定看不起她，而且想方设法坑蒙她，这不，让她知道了，这还能善了？
于是，三房就提出三房也要管一块生意，而三房又没有其他人，自然就是李锦川出面了。
“那是个意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李镜也没想到都做老手的管事怎么就出了错，而且还好巧不巧地让三太奶奶发现了。
“总之，你想办法，不能再出纰漏了，等这个事情消停了，再想办法把李锦川踢出去。”李程还是比儿子老谋深算一些的，“他一个少年人，平时都没接触过做生意的，又没人教，还能不出错？”
李锦川到议事厅的时候，李程父子俩已经商量告一段落了，看见李锦川进门，李镜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李程则拿着账本在看。
“二伯，付家那批货我已经和许家处理了。”李锦川行了礼，“账目也已经交到账房，如果没别的……”
“你怎么擅做主张和许家谈的分成？”李程将账本放八仙桌上一放，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伯父，生意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如果不早做决定，那我们和许家就抢不到那批货了。”
“嗬，说得就你懂生意似的。”李镜拿过账本，“你擅做主张，我们家得少挣多少钱……”看到账本上的余额，他顿了顿，“是少挣了。”
李锦川挑了挑眉，并不反驳。从过去的经验，他很清楚，只要是他做的事情，不管对错，都是会被责难的，只不过他没想到李程父子抓不到他的小辫子，便硬是鸡蛋里挑骨头。
“你刚刚接触家里的生意，很多都是不懂的，你要多听管事们的，不要擅做主张，到时候有什么失误，可不是你能担负得起的。”李程说。
李锦川垂下眼眸，默默听着，并不吭声。
李镜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嗬，长辈训话，你还不满了？”
李锦川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不敢。”
“我看你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样子，什么态度，我李家供你吃供你穿，还讲不了你两句了？真是，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还懂得朝主人摇尾巴呢……”李镜跳了起来，指着他骂。
“二哥，”门外传来一个喝止的声音，然后便是李三少爷李钧走了进来，“有事说事。五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李锦川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点头说：“锦川先回去陪祖父用饭了。”
李镜看着李锦川掉头就走，不由得追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李钧：“你干嘛让他走，我还没骂过瘾呢。”
“他毕竟是李家的少爷，你逼紧了，他还是会反击的。”李钧坐了下来。
“他能拿我怎么着？他还真以为他真是李家的少爷？”
“他还真是。你不要小看了他，不然亏空的事情怎么会闹到三祖母跟前？”李钧轻轻地撇了他一眼。
“你是说是他搞的鬼？”李镜不可置信。
李钧不理会他，对李程说，“阿爹，我准备要考春闱了，以后仕途一道是需要长房襄助的，因此，那个人，我们是千万不能让他出头的。你最好派个管事跟着他。”不然怎么抓他的痛脚呢？
“没问题没问题，你安心考试，家里的事情就不要忧心了。”对这个儿子李程还是很满意的，自然应承不迭。
李家大宅在李家村的中央，整个村子都是依附李家宗祠而建。紧紧挨着祠堂的，便是李家的几个嫡支。李锦川这一支不算嫡支长房，却是最为荣耀的一支，因为李锦川他伯祖父李祯，正是当今的礼部尚书，当朝二品。他的长子李稷和次子李稼都考中进士，目前外派为官。女儿也嫁得高门，很是风光。
他们这支的二房伯父早早去世了，但行二的堂伯李程是目前的族长，掌管着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李锦川则是三房的嗣孙——他祖父三太爷没有儿子，就抱养了他，但他从来没听人提过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不是不好奇，只不过好像这个是家里的忌讳，他稍微旁敲侧击，家里的仆妇便紧张得像大祸临头一样。所以，他虽然满是好奇，但也暂时按捺下来。
将马交给乐山牵去马厩。锦川带着乐水往自家宅院走，虽然已经分家了，但都住在一个地方，虽然显得热闹，但也拥挤，有时候在房间里偷吃块肉都会不小心被人窥探到。
锦川他们家人口少，所以院落还算宽敞。三太爷还专门辟了一个院子，专门豢养了几个武师教他打拳，陪他对战。三太爷李祥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不务正业，要不然，族长的位置怎么可能给了侄子去当，不过他也无所谓，有武练着，有酒喝着，就是一大乐事。
“祖父。”李锦川上前行礼，正在和武师兴致勃勃讨论着的李三太爷一看到这个孙子就十分高兴，“川哥儿回来了，正好，这是前两天才到家里落脚的陈师傅，陈师傅的长棍使得好，你们来过几招。”也难怪，他那么痴迷武功，自己的身手却一般般，但这个孙子却十分有天赋，几乎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陈师傅。”李锦川抱拳行礼，又对三太爷说：“祖父，我要先去堂伯那里回话。”
三太爷不由得不高兴起来，“有什么好回话的？他也有脸把你当管事用。”
“祖父，我能出去见识也是很高兴的。”这是他的真心话，不然整天窝在宅子里，实在憋的慌。不知为什么，他小时候想去家里的私塾上学，结果不是书本被泼了墨就是字帖被泡了水，甚至用的书案都莫名其妙地散了架……后来李三太爷知道了，便拘着李锦川待在三房的院子里习武，说是要培养他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大侠客。
不过三太爷也说了，行侠仗义的大侠客最主要是要懂得明辨是非，而明辨是非读书是很好的途径。他觉得自己的学问不是很好，所以从小就带着锦川游山玩水，同时到各个书院拜访，倒也不要求锦川学得有多精深，用三太爷的话说：“主要不被别人骗就够了。”
可以说，锦川的生活一大半是跟着在外游学的，日子还是比较舒坦的。
但是一年前，三太爷在路上得了一次风寒，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家里的子侄都不放心他远行，三太奶奶更是说，“即使是想死也该死在屋里头。”三太爷这才放弃了外出。
这桎梏在家里的日子，两个人都过得不怎么顺心，三太爷又开始招揽武师进府，而李锦川则想了个法子，揽了跑桐华镇，与许家做生意的活。
“阿爹，这李锦川就是个野种，怎么能把生意交给他做呢？”李家三少爷李镜十分不高兴，“要是让京城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还有脸说！”李二老爷自然是不高兴的，“本来三房就是不管事的，你亏空都做到他们头上了，还让你三祖母知道了，不把房子掀了，是好的。”三太奶奶性格本就泼辣，尤其她认为自己没有儿子，族里的人肯定看不起她，而且想方设法坑蒙她，这不，让她知道了，这还能善了？
于是，三房就提出三房也要管一块生意，而三房又没有其他人，自然就是李锦川出面了。
“那是个意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李镜也没想到都做老手的管事怎么就出了错，而且还好巧不巧地让三太奶奶发现了。
“总之，你想办法，不能再出纰漏了，等这个事情消停了，再想办法把李锦川踢出去。”李程还是比儿子老谋深算一些的，“他一个少年人，平时都没接触过做生意的，又没人教，还能不出错？”
李锦川到议事厅的时候，李程父子俩已经商量告一段落了，看见李锦川进门，李镜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李程则拿着账本在看。
“二伯，付家那批货我已经和许家处理了。”李锦川行了礼，“账目也已经交到账房，如果没别的……”
“你怎么擅做主张和许家谈的分成？”李程将账本放八仙桌上一放，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伯父，生意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如果不早做决定，那我们和许家就抢不到那批货了。”
“嗬，说得就你懂生意似的。”李镜拿过账本，“你擅做主张，我们家得少挣多少钱……”看到账本上的余额，他顿了顿，“是少挣了。”
李锦川挑了挑眉，并不反驳。从过去的经验，他很清楚，只要是他做的事情，不管对错，都是会被责难的，只不过他没想到李程父子抓不到他的小辫子，便硬是鸡蛋里挑骨头。
“你刚刚接触家里的生意，很多都是不懂的，你要多听管事们的，不要擅做主张，到时候有什么失误，可不是你能担负得起的。”李程说。
李锦川垂下眼眸，默默听着，并不吭声。
李镜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嗬，长辈训话，你还不满了？”
李锦川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不敢。”
“我看你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样子，什么态度，我李家供你吃供你穿，还讲不了你两句了？真是，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还懂得朝主人摇尾巴呢……”李镜跳了起来，指着他骂。
“二哥，”门外传来一个喝止的声音，然后便是李三少爷李钧走了进来，“有事说事。五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李锦川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点头说：“锦川先回去陪祖父用饭了。”
李镜看着李锦川掉头就走，不由得追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李钧：“你干嘛让他走，我还没骂过瘾呢。”
“他毕竟是李家的少爷，你逼紧了，他还是会反击的。”李钧坐了下来。
“他能拿我怎么着？他还真以为他真是李家的少爷？”
“他还真是。你不要小看了他，不然亏空的事情怎么会闹到三祖母跟前？”李钧轻轻地撇了他一眼。
“你是说是他搞的鬼？”李镜不可置信。
李钧不理会他，对李程说，“阿爹，我准备要考春闱了，以后仕途一道是需要长房襄助的，因此，那个人，我们是千万不能让他出头的。你最好派个管事跟着他。”不然怎么抓他的痛脚呢？
“没问题没问题，你安心考试，家里的事情就不要忧心了。”对这个儿子李程还是很满意的，自然应承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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