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对阵
那一阵喧嚣的叫骂声从村子里传出来，由远及近。
王大婶探出头一看，她眼神好，看到来人，不禁瑟缩了一下，回头对春晓说：“晓丫头，是你大伯母来了，你要不要先躲一下？”
村子里能让王大婶退避三舍的人不多，郝大娘是其中一个，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郝大娘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嘴，年轻的时候就敢骂得别人见了她就躲，嫁了人也跟斗鸡一样，能把村里的人都冲撞个遍，所以村里人是宁可躲着她也不愿意惹着她的。
这下，看到郝大娘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王大婶自然第一个反应便是让春晓躲躲。
春晓刚刚是站在李锦川桌边和他说话，听到王大婶这么一说，只是皱了皱眉，这郝二郎果然回去告状、搬救兵了？！
不过她倒没有要躲的意思，躲是躲不过的，再说了，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错，为甚她要躲？她冲李锦川道了声“抱歉”，就走出门口，看着郝大娘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郝二郎，和一脸兴奋的郝春丫，以及好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们。
春晓看到郝大娘过来，便向前一步，唤了一声，“大伯娘。”
郝大娘却一把掀开她，差点把春晓给推倒，在里面的李锦川惊得站了起来。幸好，王大婶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容秀贞，容秀贞，你给我滚出来，谁给你的狗胆敢欺负我儿子，是以前在老屋的时候没教好你规矩吗？”
“圆玉，你到屋子里看住我娘，别让她出来。”春晓赶紧对站到她身边的圆玉说，圆玉听话往里走。
这个时候，在院子里干活的人已经听到动静，挤在门口，村子里听说了的好事之人也越围越多。
郝三郎听到声响，赶紧跑出来，能旺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大伯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阿娘病着，喝了药睡着呢。有什么事和我们说也是一样的。”三郎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却清晰有力，围观的人都是听到的，看来经过这两三个月的历练，三郎也是成长了不少。
“跟你们说，跟你们说有个屁用，就是因为容秀贞那个贱货才养出你们这般眼里没长辈，没良心的贱胚子。”郝大娘骂起人来确实是十分厉害，可能平日里她被拘得厉害，难得有一次机会让她发挥，她就火力全开了。
三郎和春晓听这话脸色都沉了下来，春晓忍不住打断她，“大伯娘，有话说话，你随随便便来我家骂人，这就是你做长辈的榜样？”
“呵，嘴皮子倒是伶俐了，可谁不知道你自己相中人家许公子，还闹着要上人家家里做妾……”郝大娘气头上管不住嘴。
他们有深仇大恨吗？三郎爆喝一声：“能旺，去叫小郎把纸笔拿出来，我要将大伯娘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到时候到村长族老面前分辩分辩，请他们评评理，到底我大伯娘这么诋毁我妹妹是什么居心！”
他这么一说，让郝大娘被吓了一跳，又听他这么说，不禁气势弱了下来，嘴巴上却不示弱，“你记什么记？难道我说错了么？村里都这么传的！”
“那就请大伯娘指认一下，到底村里有哪些人说了，我好一一上门讨个说法。”三郎环视四周，他可以容忍这些人说他无能，说他软弱，但是不能容忍半句毁妹妹清誉的话。周围没有人吭声，也不敢跟三郎对视，只要是清醒一点的人都知道郝大娘说的不是好话，那些闲言碎语只怕是说旁人都会让人名声尽毁，更何况是亲大伯娘当作众人的面说。
小郎已经拿了笔墨纸砚出来，默默地摊开在桌子上，蘸了墨就往纸上记。
郝大娘不识字，要冲过去，却被三郎和能旺拦住了。
“郝小郎，你不能乱写！写了我也不认。”郝大娘叫嚣着。
“不用你认，这村里还是有明辨是非的人的。”春晓冷声说，“大伯娘今天气势汹汹来我家找麻烦，请问是什么道理？是因为郝二哥来偷吃茶棚的点心，我不让他吃吗？”她懒得给郝大娘留脸面。
“什么偷？”郝大娘扬起手要打春晓，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能旺和三郎，觉得占不到便宜，“什么偷？那是你亲堂哥！吃你个点心，你还要打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要忘了，你们家还欠我家的钱没还呢。”
春晓对小郎说：“把话记下来。”然后向前一步，“大伯娘，郝二哥趁着我家茶棚就一个小女孩在，不问自取，还要打骂我家丫鬟，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家欠了大伯多少钱？”
“哼，”说到这个，郝大娘可就精神了，“你们家欠了我们二三十两银子，别说吃你几个茶果，就是收了你这茶棚都是要得的。”围观的人哗然，二三十两啊，有的人家半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这就是郝大伯家的心思吧，不仅仅是想要钱，是想把他们家都要过去。春晓笑了笑，“大伯娘，我之前怎么听你们家说是八九两，然后十一二两，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二三十两了？我们家是借你们钱，没借你们命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一边的郝二郎理直气壮地帮腔。
“就是，天经地义，你们那死鬼秀才爹，怎么就生了你们这几个不要脸的贱胚子！”郝大娘回头大声嚷嚷，“大家不要来这里吃东西，他们家的东西有毒！他们家不要脸，打骂亲堂哥，欠债不还……”她说得兴高采烈，却在看到一个人时，突然戛然而止。
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土黄色直领对襟的褙子的妇人，褙子上面绣的是简单的花样子，头上梳的是简单的包发髻，不过插了几根样子普通的金簪子，手上是一对鎏金镶玉的如意镯，身边还跟着个留头的小丫鬟，脸色冷沉地盯着郝大娘，让她心惊胆颤，差点滑坐在地上。
我的天爷，这个祖宗怎么回来了？而且怎么就让她看到自己来找麻烦了？
众人随着她的眼光看向妇人。三郎最先反应过来，向前疾走几步，“姑母，您回来了？塘表哥，您也回来了？”
春晓和小郎也连忙上前行礼。
江塘正看得郝大娘唱念做打正过瘾，笑着拱了拱手，“几位表弟表妹，安好。”
郝姑妈看向三郎的时候，脸色还是放宽和了的，她说：“我先回去看你祖母，你们晚上再到祖屋来。”意思是要做两家的主了。
郝姑妈是有这个底气的，一来她是大姐，不管是郝大伯还是郝秀才都是她看顾长大的；二来她嫁得好，又生了两个有出席的儿子，有着凭仗。
说着，连看也不看郝大娘几人一眼，转身便由江塘扶着上了马车，然后由江塘驾着马车往祖屋的方向去。
郝大娘吓懵了，郝春丫扯她衣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使劲打了几下郝春丫，“那个泼辣货回来，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阿娘我也刚刚才见到。”春丫委屈地直躲，但她还是不敢把手里的草草给放下来。她原来还想着趁机来拿点东西吃，春晓他们每次送去祖屋的点心都不够分的，平时阿爹又不给往这边来，害得她都没吃上几块，要是知道郝二郎来偷吃，她也来就好了。
“你也是，贪吃什么？饿死鬼投胎啊？他们家的点心是镶金还是带银了，非得来吃，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郝大娘就追着郝二郎打，郝二郎还没反应过来，直嚷嚷：“娘，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说好要他们道歉赔钱的吗？娘，阿娘，你不能打我呀……”
母子三人一个跑一个打一个追，远远地跑了出去。
留下一群人哄堂大笑，大家见没戏可看，也就散开了。
三郎几人面面相觑，春晓想了想说：“阿哥，你要先去一趟村长家，今晚还是要请村长去的。”
三郎点点头。
然后春晓又对小郎说：“小郎，今晚你在家里陪着阿娘。”
三郎说：“还是让他也去吧，也要见识见识风浪的。”
春晓摸摸小郎的头，想了想，说：“好吧。”
李锦川见他们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便放下心来，上前和他们告别，“郝姑娘，郝小哥，改日再见。”
“啊，又让公子见笑了。”三郎这才看见他。
李锦川淡淡地一笑，“无事，也是正常。”这种小事在李家不值一提，只不过这种还好，明刀明枪，好过暗中放箭。
王大婶探出头一看，她眼神好，看到来人，不禁瑟缩了一下，回头对春晓说：“晓丫头，是你大伯母来了，你要不要先躲一下？”
村子里能让王大婶退避三舍的人不多，郝大娘是其中一个，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郝大娘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嘴，年轻的时候就敢骂得别人见了她就躲，嫁了人也跟斗鸡一样，能把村里的人都冲撞个遍，所以村里人是宁可躲着她也不愿意惹着她的。
这下，看到郝大娘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王大婶自然第一个反应便是让春晓躲躲。
春晓刚刚是站在李锦川桌边和他说话，听到王大婶这么一说，只是皱了皱眉，这郝二郎果然回去告状、搬救兵了？！
不过她倒没有要躲的意思，躲是躲不过的，再说了，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错，为甚她要躲？她冲李锦川道了声“抱歉”，就走出门口，看着郝大娘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郝二郎，和一脸兴奋的郝春丫，以及好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们。
春晓看到郝大娘过来，便向前一步，唤了一声，“大伯娘。”
郝大娘却一把掀开她，差点把春晓给推倒，在里面的李锦川惊得站了起来。幸好，王大婶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容秀贞，容秀贞，你给我滚出来，谁给你的狗胆敢欺负我儿子，是以前在老屋的时候没教好你规矩吗？”
“圆玉，你到屋子里看住我娘，别让她出来。”春晓赶紧对站到她身边的圆玉说，圆玉听话往里走。
这个时候，在院子里干活的人已经听到动静，挤在门口，村子里听说了的好事之人也越围越多。
郝三郎听到声响，赶紧跑出来，能旺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大伯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阿娘病着，喝了药睡着呢。有什么事和我们说也是一样的。”三郎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却清晰有力，围观的人都是听到的，看来经过这两三个月的历练，三郎也是成长了不少。
“跟你们说，跟你们说有个屁用，就是因为容秀贞那个贱货才养出你们这般眼里没长辈，没良心的贱胚子。”郝大娘骂起人来确实是十分厉害，可能平日里她被拘得厉害，难得有一次机会让她发挥，她就火力全开了。
三郎和春晓听这话脸色都沉了下来，春晓忍不住打断她，“大伯娘，有话说话，你随随便便来我家骂人，这就是你做长辈的榜样？”
“呵，嘴皮子倒是伶俐了，可谁不知道你自己相中人家许公子，还闹着要上人家家里做妾……”郝大娘气头上管不住嘴。
他们有深仇大恨吗？三郎爆喝一声：“能旺，去叫小郎把纸笔拿出来，我要将大伯娘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到时候到村长族老面前分辩分辩，请他们评评理，到底我大伯娘这么诋毁我妹妹是什么居心！”
他这么一说，让郝大娘被吓了一跳，又听他这么说，不禁气势弱了下来，嘴巴上却不示弱，“你记什么记？难道我说错了么？村里都这么传的！”
“那就请大伯娘指认一下，到底村里有哪些人说了，我好一一上门讨个说法。”三郎环视四周，他可以容忍这些人说他无能，说他软弱，但是不能容忍半句毁妹妹清誉的话。周围没有人吭声，也不敢跟三郎对视，只要是清醒一点的人都知道郝大娘说的不是好话，那些闲言碎语只怕是说旁人都会让人名声尽毁，更何况是亲大伯娘当作众人的面说。
小郎已经拿了笔墨纸砚出来，默默地摊开在桌子上，蘸了墨就往纸上记。
郝大娘不识字，要冲过去，却被三郎和能旺拦住了。
“郝小郎，你不能乱写！写了我也不认。”郝大娘叫嚣着。
“不用你认，这村里还是有明辨是非的人的。”春晓冷声说，“大伯娘今天气势汹汹来我家找麻烦，请问是什么道理？是因为郝二哥来偷吃茶棚的点心，我不让他吃吗？”她懒得给郝大娘留脸面。
“什么偷？”郝大娘扬起手要打春晓，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能旺和三郎，觉得占不到便宜，“什么偷？那是你亲堂哥！吃你个点心，你还要打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要忘了，你们家还欠我家的钱没还呢。”
春晓对小郎说：“把话记下来。”然后向前一步，“大伯娘，郝二哥趁着我家茶棚就一个小女孩在，不问自取，还要打骂我家丫鬟，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家欠了大伯多少钱？”
“哼，”说到这个，郝大娘可就精神了，“你们家欠了我们二三十两银子，别说吃你几个茶果，就是收了你这茶棚都是要得的。”围观的人哗然，二三十两啊，有的人家半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这就是郝大伯家的心思吧，不仅仅是想要钱，是想把他们家都要过去。春晓笑了笑，“大伯娘，我之前怎么听你们家说是八九两，然后十一二两，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二三十两了？我们家是借你们钱，没借你们命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一边的郝二郎理直气壮地帮腔。
“就是，天经地义，你们那死鬼秀才爹，怎么就生了你们这几个不要脸的贱胚子！”郝大娘回头大声嚷嚷，“大家不要来这里吃东西，他们家的东西有毒！他们家不要脸，打骂亲堂哥，欠债不还……”她说得兴高采烈，却在看到一个人时，突然戛然而止。
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土黄色直领对襟的褙子的妇人，褙子上面绣的是简单的花样子，头上梳的是简单的包发髻，不过插了几根样子普通的金簪子，手上是一对鎏金镶玉的如意镯，身边还跟着个留头的小丫鬟，脸色冷沉地盯着郝大娘，让她心惊胆颤，差点滑坐在地上。
我的天爷，这个祖宗怎么回来了？而且怎么就让她看到自己来找麻烦了？
众人随着她的眼光看向妇人。三郎最先反应过来，向前疾走几步，“姑母，您回来了？塘表哥，您也回来了？”
春晓和小郎也连忙上前行礼。
江塘正看得郝大娘唱念做打正过瘾，笑着拱了拱手，“几位表弟表妹，安好。”
郝姑妈看向三郎的时候，脸色还是放宽和了的，她说：“我先回去看你祖母，你们晚上再到祖屋来。”意思是要做两家的主了。
郝姑妈是有这个底气的，一来她是大姐，不管是郝大伯还是郝秀才都是她看顾长大的；二来她嫁得好，又生了两个有出席的儿子，有着凭仗。
说着，连看也不看郝大娘几人一眼，转身便由江塘扶着上了马车，然后由江塘驾着马车往祖屋的方向去。
郝大娘吓懵了，郝春丫扯她衣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使劲打了几下郝春丫，“那个泼辣货回来，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阿娘我也刚刚才见到。”春丫委屈地直躲，但她还是不敢把手里的草草给放下来。她原来还想着趁机来拿点东西吃，春晓他们每次送去祖屋的点心都不够分的，平时阿爹又不给往这边来，害得她都没吃上几块，要是知道郝二郎来偷吃，她也来就好了。
“你也是，贪吃什么？饿死鬼投胎啊？他们家的点心是镶金还是带银了，非得来吃，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郝大娘就追着郝二郎打，郝二郎还没反应过来，直嚷嚷：“娘，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说好要他们道歉赔钱的吗？娘，阿娘，你不能打我呀……”
母子三人一个跑一个打一个追，远远地跑了出去。
留下一群人哄堂大笑，大家见没戏可看，也就散开了。
三郎几人面面相觑，春晓想了想说：“阿哥，你要先去一趟村长家，今晚还是要请村长去的。”
三郎点点头。
然后春晓又对小郎说：“小郎，今晚你在家里陪着阿娘。”
三郎说：“还是让他也去吧，也要见识见识风浪的。”
春晓摸摸小郎的头，想了想，说：“好吧。”
李锦川见他们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便放下心来，上前和他们告别，“郝姑娘，郝小哥，改日再见。”
“啊，又让公子见笑了。”三郎这才看见他。
李锦川淡淡地一笑，“无事，也是正常。”这种小事在李家不值一提，只不过这种还好，明刀明枪，好过暗中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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