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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起烟成匪

    白衣少年收剑入鞘,自手指间捏出两缕火焰,将两座尸山点燃,很快,那些灵兽的尸体便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可当他刚要转身回居所疗伤时,一直蛰伏在溪里的剑角魔犀突然冲出水面,向他撞了过去。

    白衣少年察觉到危险,急忙起了一个后空翻,可还未站稳,便被剑角魔犀撞进了血色的溪水里。

    在被击中那一刻,白衣少年双手交叉护住了胸口,所以此刻,他的双臂已经被如剑锋利的犀角刺穿,可即便如此,他的胸口也承受了力量极大的撞击,一口浓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白衣少年痛苦地嘶喊着,臂骨被刺穿的剧痛,即便是时常进行严苛的肉身锻炼的他此刻也开始忍受不了了。

    剑角魔犀将他撞进了溪水里,擦着溪底的湿泥地面滑过,直至少年的背部撞在了溪那边的陡坡上才肯停下。

    少年嘶喊着,忍着更加剧烈的痛苦拼尽力气将那只剑角卡在手臂里,不让它再前进分毫,因为他知道,如果再入几分,心脏便会被刺穿。

    剑角魔犀也在拼命的向前使着劲,两只后腿不断移动着,将溪面下的泥地踩出了两个极深的凹坑。

    时间过去许久,溪面的血色开始向远方飘去,剑角魔犀站在溪里,少年上半身靠在溪边,下半身浸在水里,被剑角刺穿的手臂还在不断流淌出鲜血混入溪里。

    已经伤痕累累的少年,耐力已远远不如眼前的二阶灵兽,臂骨中好不容易卡住的剑角开始渐渐深入,眼看就要刺破胸膛,直逼心门。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运转体内所余不多的所有天地元气向右脚汇聚,在其上演化出自己所能施展攻击力最强的剑招,狠狠地在剑角魔犀最薄弱的腹部踢了一脚。

    脚尖与腹部触碰的地方,出现一道低沉的响声,使得剑角魔犀痛哞了一声。

    少年感觉到剑角上的力道轻了数倍,知道机不可失,缩起右腿又蹬出一脚,命中剑角魔犀的面门将它踹退数步。

    剑角魔犀的如剑锋利的角顺势从少年的双臂里脱出,失去束缚的少年,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与喘息的机会,丝毫不顾及手臂与周身的伤势,迅速起身,拔出背上的血红色长剑,将剑角魔犀的剑角齐额斩断,然后将整个剑刃插进了它的头颅里。

    谁知被刺穿头颅的剑角魔犀并未死去,想要发起致命一击,这一点并没有让少年惊讶,似乎他早就知道,这样的攻击不足以致命,他拔剑下腰,躲过剑角魔犀最后的死亡冲撞,把长剑刺进它的腹部,然后狠狠向下一划。

    血水哗啦啦落下,全部落在了少年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染成血红色。

    剑角魔犀应声而倒,少年没有从血泊中重新站起,喷了两大血便昏死在溪畔。

    一直观战的村民们没有过来相救的意思,见战斗结束,便各回各家,各忙各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少年曾经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那边。

    傍晚时分,一只长着雪白色毛发的狼,偷偷地从少年的居所里走了出来,把他从溪畔拖了回去。

    白狼将他放在地板上,用嘴挑开他的衣服,发现什么也没有,于是用鼻子绕着他的身体闻了起来,很快在少年左手无名指上找到了一枚戒指。

    那是修行者常用的储物灵器之一,白狼明显认得,尝试着用自身的灵识取出里面的疗伤灵药。

    修行者一般都会备着疗伤救命用的灵药,但已经认主的储物灵器都会被刻下禁制,除了认主之人,别人很难打开。可不知为何,白狼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极其顺利的从戒指里取出灵药。

    它将灵药放入少年的嘴里,然后便伏在一边,静静等待着。

    入夜时分,少年苏醒,看向一边的白狼,问道:“是你救了我。”

    白狼见少年醒了,缓缓起身,轻轻点了点头。

    少年道:“那以后跟着我。”

    白狼化出人身,变成一个长着狼耳穿着白色兽皮,有着一根白色狼尾的七八岁小萝莉,开心说道:“谢谢主人。”

    少年道:“主人不好听,叫公子吧,比较习惯。”

    小萝莉乖巧的应了一声。

    经过一番交谈,少年得知小萝莉本体是一只三阶的冰原狼,名字叫做狼兰,在族群里天赋算是极高的了,因为禁山的封印不知何故突然大削弱,整座禁山的灵兽一反常态,全都像着了魔一般争先恐后的下山,并且似乎对少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敌意,但不知为何狼兰没有受到影响,在见到同山的灵兽反常且在不断死去后,她因为太过害怕便躲了起来。

    在封印削弱前,禁山里爆发过一次群兽大战,冰原狼族全族被杀,所以狼兰对那些死在少年手中的灵兽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对他不存在仇恨。

    少年看着小萝莉说道:“寻常灵兽想要化形至少也要在六阶以上,你才三阶便能够化形,虽然不够彻底,但足以见天赋异禀,可愿让我仔细瞧瞧?”

    狼兰不知道他要怎么看,还是答应道:“公子请看,我也很想知道,我的异禀在何处。族长说我是万里无一的天才,是振兴冰原狼族的希望。”

    得到允许,少年以右手比剑指抹过眼睛,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便泛起了绿光,他看向狼兰,许久之后才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绿光已经消失不见。

    狼兰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少年道:“清观术。”

    狼兰又问:“有看出什么吗?”

    少年道:“你拥有尚未觉醒的冰帝血脉,虽然较为稀薄,但若有足够的天材地宝滋养,再假以时日,或可圆满。”

    “冰帝血脉…”

    狼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若有所思。

    少年不再管她,吃下一粒丹药,捏诀疗伤去了。

    ……

    ……

    在很多人眼里,修行者都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事实上那些无望往高处行走的修行者大多数都会退隐于人群之中。

    有的是为了躲避仇敌,有的是为了感悟修行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无根村的村民们对那位少年的死活不闻不问,晚上还大摆着筵席,似乎在庆祝着什么,又像是在壮行。

    筵席进行时,老村长李廉拄着拐杖离开了人群,隐入黑暗。

    离这数里外的山道上,忽然从地面升起十数道白烟,而后幻化成一群骑着马的黑衣人,个个手握铁刀,身材魁梧。

    他们一言未发,却动作一致的提起缰绳,顺着山道扬长而去。

    繁星如斑,圆月似盘,散落在山林间的月光隐有血意。山道的尽头,便是无根村。

    喝了很多酒,涌上强烈醉意的村民们根本不知道危险正悄然降临。

    一位醉醺醺的老人抱着小宝坐在廊下,说起了往事。

    他是十年前来到这里的,不是本地人,虽然相貌普通,但曾经也是位修行者,甚至有幸去过有着修行圣地之称的神州,提及此处时,老人眼中似乎重新有了光芒,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他说如果不是与人争斗时被废修为,现在的老人也还是少年模样,轻易便能遨游苍穹,随意一指便可让人身首异处。就算是那位喜欢穿白衣的小仙师,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老人不是李廉,但小宝也会称呼他为爷爷,只不过是赵爷爷,他抬头看向老人,眼神炽热。

    “师尊那么厉害了,还能有人比他还厉害?”

    因为白天被李廉抱走,所以小宝并不知道他的师尊已经受伤,也没有看到村民们对师尊的死活视而不见。

    老人因为被李廉所托照看小宝,所以也不知道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村里为何突然设席,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没有过问,也就什么都不曾知道。

    他只是个灵脉被废的凡人,能够苟活已是万幸,哪里还敢管什么闲事。

    老人望着前方月光下的山林,皱了皱眉,似有所察觉,但酒意让他很快把这种感觉抛之脑后,开始说起小宝爱听的故事。

    他说当年的修行界有着一个世间公认的叫做离族的第一大族,他们整个家族的族人出门在外时都会身穿白衣,他们惩恶扬善,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道领袖,世间第一强者便是出自离族。

    可后来啊,那位世间第一强者不知为何亲手摧毁了他自己好不容易整肃好的世界,整整抹去了世间一半生灵,最后被十万神将与天帝联手斩杀。

    离人王生有三子,个个天赋异禀,其中属小儿子离恨天天赋最高,拥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资。

    说到离恨天时,老人眼中冒出了如同小宝一般的炽热神情。

    “我听师尊说过,那是真正的绝世天才,出生便伴随着天启与漫天祥瑞,更有消失了无尽岁月的四大圣兽前来贺喜,修为境界在同辈之中一直是一骑绝尘,更是在最后那场战斗中越二境杀神,从无败绩,因此被世人奉为无双战神。因他面若寒潭,却是一副热心肠,故又被称之为寒渊君。”

    无双战神离恨天,虽修为未达到神境,却已经被奉为神明,是所有同辈修行者所追逐的对象,如同其父一般受世间亿万生灵敬仰,声望极甚。

    可其父入魔以后,离族并未大义灭亲,甚至随之一道诛杀世间生灵,六界惶恐之下,举世讨伐离族,将世间第一大族灭族,不敢留下一个活口。

    虽离族沦落如此地步,但依然有不少誓死追随的修行者,在那场战争中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老人就是当年拥护离族的众多修行者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幸运的是他没有死去,但却永远失去了修行的资格,这对修行者来说并不比死了好受。

    老人说到这,眼神已现落寞,小宝眨着天真的眼睛,并不明白亲眼看见一座巨物陨落是何种感觉,并且那里曾是自己努力修行的最终向往。

    忽而,马蹄声渐显。

    老人惊觉起身,将小宝抱进屋内,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柄被擦拭得极为干净明亮的宝剑,朝村里大喊了一声。

    “有匪来了!”

    听得这句喊声,村民们的酒意大去,很快就有人提着家伙事与老人一起站在了村头。

    剩下的人们也在陆续赶来,妇人与小孩都往家里跑去,小宝从屋里出来,往师尊的住所跑去。

    黑衣马匪们很快来到村里,他们一言不发,不问钱财,不提姑娘,提刀便砍,村里很快就有人死去。

    老人虽觉反常,却无瑕细想,只能拼尽全力抵抗着。他没有天地元气,仅仅靠着本能的反应与昔日的佩剑,又能抵抗到何时?

    无根村很快乱作一团,哭嚎和惨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