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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讲道理

    “嗯,这个。”何夫人展颜一笑,妩媚万方:“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从心所欲。”

    “哈哈哈哈。”王一大笑,对何夫人道:“娘,我有一个问题现在需要了解。”

    何夫人点头,告诉离奴:“你们先去帐篷外稍息片刻,我跟你阿哥聊一下就来。”

    离奴和光平扶着罗掌柜走出帐篷幕门,回到备餐帐篷,铺兵没有阻拦,但始终远远地呈合围之势。

    王一跟何夫人站在帐篷一角,低声交流了片刻,王一恭恭敬敬地送母亲到帐篷口,交给一直等候在这里颖颖。

    王一待她们走后,转过身走到那家院面前。拉过一张交椅坐上,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何人?官职几品?”

    那家院迟疑躲闪,却始终闭口不答。

    王一心中思忖:“方才这人气势汹汹带兵而来,到现在已不止二刻钟,而帐篷内的知监杨之泰、观赛众人却集体消失,很显然是有备而来。很显然,是想把蜀南春的所有人一网打尽,这背后定然藏有玄机。”

    眼见这家院沉默不语,王一缓缓道:“好吧,我来帮你说。你无实凭据即诬我造反,又不坚持诬陷到底,说明不擅官场或受人指使。你既能统兵,定有武职,但品职不高。我可有说错?”

    那家院望着王一,慢慢点了点头。

    “我看你年约五旬,应与王庠、王序交好,王氏当年与苏、范、黄皆交往甚密,想你也曾同为新党一派,元祐年间受过王氏恩惠,故甘心为王氏作家院,应允王序照顾其子王兴孙。是也不是?”

    那家院身体微震,眼中现出一丝杀机,盯着王一。

    王一迎着他的眼神,毫不回避地回敬过去,直到那家院收回目光。这才左右顾盼无人后,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王家仰仗向太后的荫蔽,与朝中张相书信交往颇密,哼,那时的张相或也算元祐党人。如今世人皆知,张相受蔡太师提携,才拜得相位……”

    那家奴闻王一言及太师蔡京,大惊失色,匍匐在地,颤声道:“祈王特使莫要再言。”

    王一附身在其耳旁,冷冷地道:“你方才说在蕲州受见过离奴的翁翁,是欺我不知蔡太师罢相后,张相曾知蕲州吗?”

    一句话,那家院如五雷轰顶,身如筛糠,口中喊道:“万勿莫再言,万勿再言……”

    王一倒了盏壶中的残茶,喝了一大口,放缓口气:“你们的目标其实显而易见,先收割蜀南春全部资产,再逐个清理人员,从而把蜀南春从这世间抹去。只是我不明白,如此大动干戈,究竟为了什么?”

    王一见这家院的模样,知道已经把他完全拿捏。不过,四周围兵未撤,依然风声鹤唳。今日只因怀中黄卷轴的意外出现,他对其背后之人甚为忌惮,才临时打乱了计划。总之,此地不可久留,尽早脱身要紧。

    王一思路已定,望着帐篷外射入的夕阳,幽幽地说:“说实话,我很失望。原本认为今日可以解决一两个棘手的问题,万万没料到,来的却是你这个被牺牲的小角色。”

    明显感觉得到家院的肩头一抖。

    王一叹了口气,紧接着轻描淡写地说:“你起来,我敬你也算个英雄,既然实在不愿说,那就算了,下次再说。今日之事,你拿一千贯来,给我兄弟疗伤,自己再折断一臂,我抽你五鞭,打个平手,交个朋友。”

    那家院偏头考虑了片刻,开口道:“禀告特使,余事均可,只是……”

    “只是什么,你自己下不去手?”

    “不,不是。只是小的身边一时没有一千贯。”说着,从袖囊中掏出几张黄笺,递给王一。

    口中道:“小的奉上五张度牒抵过。”

    王一接过,看表面,跟前几日在中岩寺里,红娘子送给老僧的黄笺一模一样。他知道宋代度牒属于有价证券,不过搞不清楚价值,想来此刻,这家院也不敢少拿。于是,点了点头,塞进破凉衫里。

    随即转身抄起马鞭,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狠狠地抽了下去……

    那家院跪坐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王一一鞭鞭地抽打,鲜血从头顶流趟了满脸。

    爆抽五鞭后,王一气喘吁吁的扔下鞭子,下巴一抬:“该你了。”

    那家院用左手撑地,胸腹带力,肩膀猛地旋转,只听“咔嚓”一声,左臂软软地垂落下来。瞬间满头大汗,咬牙用眼神向王一示意。

    “你去吧。”

    家院随即起身,扶着左臂,出账领兵而去……

    王一见围兵已散,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另一边,远远趴在地上发抖的丁堰沙。

    “丁员外,咦,你这是何意?快过来喝茶。”

    丁堰沙战战兢兢地起身,站在王一面前。

    “员外,你发什么抖?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我的主人东家了。”

    “噗通~”

    丁堰沙腿一软,趴在地上,声泪俱下,沾满了白须。

    “特,特使,丁某该死,丁某该死……”

    “哎~员外,此话怎讲?”王一伸手扶起他,笑道:“岂有东家给下人行礼的道理。”

    王一态度越是客套,越是温和,丁堰沙越感到恐怖。

    二年前,他亲眼见过因为拒绝应奉物事,对特使不敬,所持者行使了特别权限。一夜之间,三个村庄的四百余口被多组神秘人全部烧死,尸骨不存,惨不忍赌,叫天天不应,哭诉亦无门。

    丁堰沙见过王一身上的这轴黄卷,而且,年年遵照此特使命卷交纳应奉,他知道后果,因此从不敢违背。

    耳中听王一这般客气,丁堰沙已经彻底崩溃。一想到自己方才对何夫人咄咄逼人地态度,又亲眼看到强悍如此的王家家院自断手臂,他基本无法想象,接下来,降临在自己头上的会是怎样的厄运。

    “一郎君,不,王特,特使~嗡嗡。老~老朽不知天地厚,瞎了狗眼,宽,求特使翁翁宽恕则个。”

    王一见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丁员外不必担心,前日,我只是博客一郎,不是王特使。”

    丁堰沙连连摆手:“银子老~老朽怎敢再要,求特使翁翁饶命!”

    王一把脸凑到丁堰沙鼻尖,一字一顿地说:“权力,是用来讲道理的。血债血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丁堰沙似乎一个字都没听懂,他怔怔地呆望着王一。

    王一突然收起笑容,沉声道:“滚!”

    “啊~啊?”

    丁堰沙一脸茫然。

    “哗~”

    一盏凉茶迎面泼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