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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复盘

    在邓铛头的指挥下,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备餐帐篷拆除、打包,还没装车时,从不远处的大帐篷传来一阵震天的喧哗声。

    “师父,你猜是谁夺了川饭王?”

    光平跳过来:“小五,这还用你师傅猜?川陕四路,能跟邓铛头不相上下的只有一个~绣十一娘。”

    “少东家,你说是也不是?”

    王一笑了笑,没有回答。

    何夫人见身前的邓铛头踮着脚尖,远远眺望大帐篷方向,轻轻在身后说:“她心里只有输赢,志不在厨王。执拗是鸾鸟的深渊,她的天赋极高,可惜……”

    邓铛头听到何夫人此言,肩头下坠,转过身子,叉手深深一躬:“谢何夫人,邓紫七必不负厚望,不忘初心。”

    何夫人点点头:“紫七兄胸有锦绣,志存高远,妾身佩服。速速收拾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半个时辰后,蜀南春榉树小院。

    何夫人把王一、罗掌柜、邓铛头和离奴约到了正房内,待四人坐定,眼光从个人脸上扫射一圈后,正色道:“诸君都是蜀南春的核心,也都是妾身最亲近之人,但家有家规,今日家道中破,在座诸君都必须承担起应负的责任。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诸君以为呢?”

    众人皆将头埋了下去。

    罗掌柜首先忍不住:“老仆愧对夫人。当初若听从夫人的意见,放弃参加绮食赛,主动将蜀南春转让,就不会被章绣占到这么大的便宜。后来,老仆也没能够给等当头搜集到一丝一毫的信息,以至于他还要临阵换菜。更愧疚的是,我也没能给及时让少东家了解到富顺监的各种环境,以致于让少东家屡次面临险境。今日,蜀南春不复存在,老仆~老仆问心有愧,愧对老爷啊~”

    言罢,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何夫人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全德兄,参赛也是我的意思,一哥儿那儿你也没有责任,他这样连我也看不住。至于与紫七兄的绮食赛配合问题,则要听他的意见。”

    邓铛头双手抱头,目光呆滞:“输给窎皇楼,是我学艺不够,与全德兄毫无关系。事实上,今日小五的刀工可以完胜窎皇楼,后厨的配合也没有问题,少东家也多次积极为我提供消息,但这次窎皇楼准备的更充分,几乎毫无瑕疵。输掉绮食大赛的责任完全在我,请夫人责罚。”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就是绣十一娘今日获胜的关键。你已然尽力,谈不上责罚。然而,你须为你后厨所有的铛头、过卖、行菜、量酒博士找到妥善的去处,包括他们的家人。”何夫人声音略带着颤音。

    “是。邓紫七定办妥此事,不敢让何夫人劳心。”

    何夫人认真地点点头,随后面向王一,语气严厉:“一哥儿,你怎么说?”

    王一感到从母亲身上传来一阵无形的压力,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匍匐在她的脚前:“一郎错了。”

    “哼!你且说来听听。”

    王一小声道:“一郎荒唐,有负娘的希冀。”

    “是吗?你且把这几日你的所作所为一一报来。”何夫人语气坚决。

    “是。一郎自六日前回家后,认得、交往了多人。第二日,在家里,认识了薛翁和李文渊山长和几位行老;下午,与二郎和三郎哥在窎皇楼遇到了柳八娘和嫣娘子;晚上,结识了夏六郎,还~还跟王兴孙的人打了一架。”

    何夫人俏脸气得通红,指着王一的鼻子:“你,你回来第二日,就去打架,唉~”一边叹气,一边连连摇头。

    “接着说!”

    王一埋着头,偷偷侧脸观察,心想:再说下去,不把娘亲你气出个好歹来啊,还是收着点吧。

    口中答道:“哎。第三日一早,跟三郎哥去夺锦洲赏景,后来又去看阿大祭龙舟。”

    罗掌柜忽然插嘴道:“可是夺锦洲对岸的骑龙村的阿大?”

    “罗阿公,我不清楚叫什么村,他很擅操舟。”

    何夫人点点头:“好的。你继续说。”

    “回来路过一个荫蔽的水寨,偶然听到王家家院的计划,要绑走在丁家杂耍场走索的阿娇,就和三郎哥出手救了人;后来我们不得已躲进浣花楼,认识~认识了红娘子;入夜后才溜出来,在墨池遇见了赵家姐妹……”

    “哼!登~”离奴小脸涨得通红,捏着小拳头,盯着王一。

    “然后呢?”

    “然后,我和三郎哥就在后院上岸了。”

    “然后第四日呢?”

    “因为前几日都是三郎和二郎付的钱,第四日一早,我就跟罗阿公取了点银子,与三郎哥一起去丁家杂耍场看阿娇走索、瓦舍看杂剧,后来又设法绕过杂耍场后的灌木迷宫,在丁家柜坊认识了个夷人阿永。”

    说着,王一从袖囊里取出一块黑木牌,递给何夫人。何夫人里外里外翻看了几遍,交给罗掌柜,坐在罗掌柜旁的邓铛头侧身看了一眼,陡然间瞳孔放大,接过牌子,仔细揣摩,随后强作平静地问:

    “少东家,那阿永给你这块黑玉木牌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嗯~他约我明年去他那里玩,可也没说他住在哪儿?呵呵,没啥意义。”

    邓铛头把黑木牌还给王一:“少东家,你将来遇到这个阿永时,可以跟他多亲近。”

    王一点点头,收起黑牌,不以为意。

    何夫人问道:“一哥儿,你那日是在丁家柜坊住的?颖颖说自那日起,你就没有回家。”

    王一心想,这可不敢说实话。我要讲跟红娘子在中岩寺私定终身,离奴不打死我才怪。再说,红娘子没过门就跟我滚了床单,母亲估计再也不会让这个儿媳妇进门了。

    于是磕磕巴巴的道:“嗯,那晚多喝了些酒,迷迷糊糊地住了一晚。第二日,就又被丁员外接到柜坊,参加绮食大赛抽签,远远见到邓铛头和小五,只是被青衣人阻隔,未能相遇。”

    “少东家可是在高台上,蒙着面巾?”邓铛头问道。

    “正是。蒙面巾的都是丁堰沙挑选,集中关扑绮食大赛和川厨王的富豪与贵胄。”

    罗掌柜插话道:“少东家从老仆处仅取走二百两,丁堰沙怎会邀你大扑?”

    “罗阿公,是这样,我见柜坊荷官做手脚,赢了阿永数百两,于心不忍,就向阿永借筹码投了一注。”王一从靴筒拿出松文匕:“这把匕首一旦出鞘,就有极强的磁吸力,我就是用它将铁珠吸了过来,侥幸赢了丁员外一千七百余两,与阿永分了。估计是因为这个,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罗阿公,是这样的。我见柜坊荷官做手脚,赢了阿永数百两,于心不忍,就向阿永借筹码投了一注。”王一从靴筒拿出松文匕:“这把匕首出鞘既带强磁力,我就是用它侥幸地将铁珠吸了过来,一注赢了丁员外一千七百余两,与阿永分了。应该是就因此,引起了丁家柜坊的注意。”

    “哦,那少东家是何时向丁家柜坊写出那张借筹博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