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死再死再再死
声音传来的地方在一条小巷子里，等鹿樽三人赶到的事后，已有许多鹿家子到来了。
鹿樽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脸色难看。
又死了人。
这次是鹿旖兰、鹿天潢、鹿子商死了。
鹿巧转头看他，似乎在质问“你不是会保护所有人”吗？
他装瞧不见。
死者是一整个小队的全员。
他们死在这里，不知道多久，被另一组小队发现。
发现者里有个胆怯的小妹妹，年纪仅比鹿樽、鹿巧大，平日里喜欢做裁缝，哪见过这场面，因而尖叫。
事后证明这是正确的，若没有引来这么多鹿家子，他们很可能再遭毒手。
“让一让，我来查看尸体。”
鹿圣手带着鹿樽鹿巧挤了进去。
鹿家子看了他到来，纷纷让开通道。
有了前面鹿生尘的经验，这次鹿圣手没有大动干戈，在三具尸体完好的状况下，就将死因都探查清楚。
和鹿生尘一样，三位死者也被摘取了身体的部分。
同样和鹿生尘一样，他们也没有任何外伤内伤，像是忽然不约而同得了某种重病暴毙，而病症的迹象就是没有迹象。
“这再一次证明了我‘安放天命所在’的说法可信。”
鹿圣手站起身来，向众人宣布自己的发现。
有人翻白眼，嫌弃他那副死了兄弟姊妹跟没事人一样的态度。
外边传来了骚乱，鹿归墟、鹿沧海、鹿释全三人依次到来，最后则跟着鹿不汲，他总算睡醒了。
鹿归墟一马当先，人人都服膺这位年纪大、侠名广、武功高的五哥。
他只往里面的三具尸体看了一眼，然后便忽地转身，又看了看身后的鹿释全。
他还没说话，鹿释全的脸就涨红了。
鹿归墟不赞成将人员四散分流，鹿释全却极力主张广发人手寻找大哥。
现在这三具尸体无疑说明鹿归墟是对的，鹿释全是错的。
在这时候能忍住落井下石的人极少极少，幸好鹿归墟就是那极少极少中的一员，他只看了这一眼。
除此之外一个字不说，一口气没有叹。
鹿归墟转而退在墙边，倚墙假寐。
这把道路让给了鹿释全。
鹿释全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五哥给自己最后的颜面。
他走上来，给三具尸体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他一字一字说，每个字咬得极重，内里有情绪隐而不发。
眼圈也红了。
然后又转头，向诸位兄弟俯身拜了一圈，连续磕头不止，“我会对这件事情负责的。”
他磕头极重，又急，甚至如疯魔，让人害怕。
鹿沧海忙上前扶起他，又转头去示意鹿归墟。
鹿归墟用眼神示意一下鹿释全，又悄悄摇了摇头，再用手指指了指鹿沧海。
他的意思是：之前自己和鹿释全有点争夺话语权力的意思。
而现在鹿释全栽了个大跟头，他自己再出面，有打落水狗嫌疑，就算鹿释全自己不在意，他那伙相信鹿明正的同伴们亦会不满。
在这关头，鹿归墟要尽量避免闹得兄弟姊妹们不愉快。
所以现在最好主持局面的，还是鹿沧海。
鹿沧海点点头，把鹿释全交给鹿不汲，然后询问了鹿圣手尸体上细节。
他听罢，振袖。
皱眉，思考。
鹿沧海眼睛好看，眉毛也好看，皱起眉毛思考的时候自然还是好看极了。
“……现在看来，十七说得不错，‘天命’各有器官寄托，给予我们过人之能，却不是没有代价。”
过了一会儿，鹿沧海轻声道，“大家保护好自己的‘天命所在’，有前车之鉴，这该是我们的命门了。”
众多鹿家子脸色微变，伸手摸向自己的身体各处。
鹿樽和鹿巧对视一眼，也就他们兄弟没有做类似动作，但在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除此之外……”
再然后，鹿沧海有点犹豫。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鹿樽高声道，“你们这些年纪大的总想保护我们这些年纪小的，昨晚就不重视，闹得分兵两路四姐惨死，这教训还不够吗！”
这话引起了一些年纪小的鹿家子共鸣，包括那个刚才吓晕过去的裁缝姑娘。
她现在醒过来了，便一点不害怕，蛮正经地点头，“是啊是啊，不是我能发现哥哥阿姐的尸体么？你们别小看人！”
鹿沧海苦笑，“我不是小看人，而是我目前仅有猜测似的推论，而没有证据……”
鹿樽哦了一声，“也可以说来听听嘛。”
他的态度傲慢之至，毫无尊重，惹得旁边的鹿家子露出奇妙表情。
鹿沧海倒是涵养极佳，不动怒不急躁，“这三位兄弟姊妹，其实武功不错，对么？”
鹿樽道，“当然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组队出来。”
鹿沧海道，“可他们还是被杀了，而且一丝一毫伤口也没有。”
鹿樽不耐烦道，“对啊，那是因为天命……”
他忽地一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有其他伤口——这代表着整场战斗发生时间非常短，可能就在一两招。”
然后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凶手对咱们的天命十分了解，一击即中。”
鹿沧海咳咳两声，“这是你说的话，我可没说。”
鹿樽呆了一呆，“狐狸十三。”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这番话的威力，周围的鹿家子都同时想到一个人，鹿释全更是脸色苍白得像是个纸扎人。
能如此了解鹿家子的天命所在，绝不可能是外人。
不是大哥鹿明正，还能有谁？
眼见氛围大变，鹿樽决定安慰大家，“哎，你们也别老钻牛角尖，除去老大之外，还有老头子，他武功更高，也比老大更清楚咱们的天命。”
众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这番话，沉郁的脸色与沉闷的气氛没有丝毫改变，大约只当做是鹿樽习惯性的胡说八道。
鹿樽很想还说点什么，鹿巧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求你了。”
他这辈子拿弟弟最没办法，只好闭了嘴。
他一闭嘴，就再没人说话了。
天色更暗。
……
众人一路回了苍梧客栈，在路过一处棺材铺的时候，取了三道棺木，安放三位逝世的兄弟姊妹。
鹿樽想到了什么，私下里去数那棺材铺棺木数量，竟恰恰是三十六个。
“好啊。”鹿樽冷笑，“就等着我们呢！”
他把这事儿转头告诉了鹿沧海，鹿沧海脸色一变。
鹿归墟听了却只笑，“好，把棺材搬回去。敌人送来的大礼，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鹿樽心想，“每人搬一个棺材，刚刚好都是自己以后的长眠之家。”
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半句不敢说出来，怕挨骂。
旁边的鹿巧忽然瞪了鹿樽一眼。
鹿樽莫名其妙，“你干嘛？”
鹿巧道，“你肯定在想些怪话。”
——这臭小子还挺懂！
鹿樽拍他脑袋一把，“小屁娃娃，半点证据没有，就会冤枉人！”然后就叠了两个棺材顶脑袋上走了，鹿巧可搬不动这玩意儿。
回到客栈，大家的情绪还是振作不起来。
鹿归墟让大家把棺材板丢客栈大厅，他的意思大家不懂，鹿樽忍不住了，去挨个儿解释。
“彰显出自己不怕的模样，方能震慑敌人、鼓舞自己。如此一来，到了真正短兵相接的时候，也就真不会害怕了。”
鹿樽摇头晃脑说，“你们看，本来是假的不怕，最后却变成真的不怕。可见真伪虚实之间，没有那么多隔阂。”
有人问，“三六，已经四个人死了，你一点儿也不伤心么？你真是个无情无义之辈！”
鹿樽正色道，“我伤心，但我不表现出来，我越伤心就越会笑。”
大家觉得鹿樽在强行解释，世上哪有这种人。
鹿樽也没指望别人相信自己，浑不在意。
鹿不汲大伤初愈，变得安安静静，没平日里那大嗓门的精神劲，间接导致手艺也差了一些，晚饭并不好吃。
吃饭的时候一阵死气沉沉，更加味同嚼蜡。
没想到的是，吃了一会儿，鹿巧悄声对鹿樽说，“樽哥，我相信你。”
鹿樽意外，“哟，你还会安慰人？”
鹿巧生气，“你总小看我，我裁不是安慰人，是真的相信你。不，我是理解你才对，你从小对没有天命耿耿于怀，但你硬要装作不在乎。久而久之，你养成了这种性格：就是死了也不要让别人见着你柔弱的时候。”
鹿樽没想到鹿巧心思这么深，被小矮个儿盯得有些不自在，“你这……”
咦，才刚说两个字，声势咋有点弱了？
他干脆把眼睛一瞪，从鼻子里吐气，“哼，瞎说话！”
鹿巧笑了，“你这反应就证明我说对了。你忘了吗，我也没有天命，我也曾想要装不在乎，你所想的就是我所想的……但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没办法数十年如一日不向任何人发泄心中的不满，所以我只能想，而你做到了。”
说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哎，结果我到头来什么也不行，连小裁缝也把我当弟弟，可她比我还胆小啊。要是我有天命，起码不会被她小看！”
还在天命！
要是之前，鹿樽会给他一个大巴掌，但刚才鹿巧的一番话让他制止了这个想法。
鹿樽想了半天说，“去试试那本神功秘籍。”
他说，“试一试，万一呢。”
……
吃了饭之后，大家又商量了一下明天该做什么。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鹿樽的话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一些平日里被忽视的弟弟妹妹们也加入到了探讨的行列。
甚至包括鹿巧。
鹿释全为首的一伙人再也不敢提找鹿明正之类的话了。
现在的鹿家子以鹿归墟、鹿沧海为首。
鹿归墟话语少，但做重要决定，鹿沧海则分析局势，做主要部分的交流。
说是这么说，但这事儿还是太诡异，大家探讨来探讨去，不过一群无头苍蝇，什么也没有探讨出来。
到了最后，也大约只确定一个事情：明天大家一起行动，去探索镇子。
夜深了，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
虽然三人小队的组织形式被取缔了，但房间还是三个人的。
鹿樽、鹿巧、鹿圣手睡在一起。
在房间里，鹿巧点燃了油灯，把白天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那本怪书拿出来看。
在灯火下，他一页一页翻开这怪书，翻看上面奇形怪状蝌蚪似的符号。
但老实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书拿反。
鹿圣手则掏出盗墓来的好玩意儿，一件一件把玩。
这时候他满脸都是欢喜的模样，好像今天不是死了几个兄弟姊妹，而是生出来几个兄弟姊妹。
鹿樽耳朵一动，让两个人都安静一些。
他听了一会儿，转头给两个褪了外衣的说，“把衣裳穿起来，今晚有事情发生，我要去看看。”
两个人没动，只是呆呆看着鹿樽，好像并不理解鹿樽的话。
鹿樽一跺脚，“我要去看看，你们也得跟着我去看，要没了我在身边，你们俩都得死！”
两个人立马去穿衣服。
鹿樽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脸色难看。
又死了人。
这次是鹿旖兰、鹿天潢、鹿子商死了。
鹿巧转头看他，似乎在质问“你不是会保护所有人”吗？
他装瞧不见。
死者是一整个小队的全员。
他们死在这里，不知道多久，被另一组小队发现。
发现者里有个胆怯的小妹妹，年纪仅比鹿樽、鹿巧大，平日里喜欢做裁缝，哪见过这场面，因而尖叫。
事后证明这是正确的，若没有引来这么多鹿家子，他们很可能再遭毒手。
“让一让，我来查看尸体。”
鹿圣手带着鹿樽鹿巧挤了进去。
鹿家子看了他到来，纷纷让开通道。
有了前面鹿生尘的经验，这次鹿圣手没有大动干戈，在三具尸体完好的状况下，就将死因都探查清楚。
和鹿生尘一样，三位死者也被摘取了身体的部分。
同样和鹿生尘一样，他们也没有任何外伤内伤，像是忽然不约而同得了某种重病暴毙，而病症的迹象就是没有迹象。
“这再一次证明了我‘安放天命所在’的说法可信。”
鹿圣手站起身来，向众人宣布自己的发现。
有人翻白眼，嫌弃他那副死了兄弟姊妹跟没事人一样的态度。
外边传来了骚乱，鹿归墟、鹿沧海、鹿释全三人依次到来，最后则跟着鹿不汲，他总算睡醒了。
鹿归墟一马当先，人人都服膺这位年纪大、侠名广、武功高的五哥。
他只往里面的三具尸体看了一眼，然后便忽地转身，又看了看身后的鹿释全。
他还没说话，鹿释全的脸就涨红了。
鹿归墟不赞成将人员四散分流，鹿释全却极力主张广发人手寻找大哥。
现在这三具尸体无疑说明鹿归墟是对的，鹿释全是错的。
在这时候能忍住落井下石的人极少极少，幸好鹿归墟就是那极少极少中的一员，他只看了这一眼。
除此之外一个字不说，一口气没有叹。
鹿归墟转而退在墙边，倚墙假寐。
这把道路让给了鹿释全。
鹿释全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五哥给自己最后的颜面。
他走上来，给三具尸体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他一字一字说，每个字咬得极重，内里有情绪隐而不发。
眼圈也红了。
然后又转头，向诸位兄弟俯身拜了一圈，连续磕头不止，“我会对这件事情负责的。”
他磕头极重，又急，甚至如疯魔，让人害怕。
鹿沧海忙上前扶起他，又转头去示意鹿归墟。
鹿归墟用眼神示意一下鹿释全，又悄悄摇了摇头，再用手指指了指鹿沧海。
他的意思是：之前自己和鹿释全有点争夺话语权力的意思。
而现在鹿释全栽了个大跟头，他自己再出面，有打落水狗嫌疑，就算鹿释全自己不在意，他那伙相信鹿明正的同伴们亦会不满。
在这关头，鹿归墟要尽量避免闹得兄弟姊妹们不愉快。
所以现在最好主持局面的，还是鹿沧海。
鹿沧海点点头，把鹿释全交给鹿不汲，然后询问了鹿圣手尸体上细节。
他听罢，振袖。
皱眉，思考。
鹿沧海眼睛好看，眉毛也好看，皱起眉毛思考的时候自然还是好看极了。
“……现在看来，十七说得不错，‘天命’各有器官寄托，给予我们过人之能，却不是没有代价。”
过了一会儿，鹿沧海轻声道，“大家保护好自己的‘天命所在’，有前车之鉴，这该是我们的命门了。”
众多鹿家子脸色微变，伸手摸向自己的身体各处。
鹿樽和鹿巧对视一眼，也就他们兄弟没有做类似动作，但在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除此之外……”
再然后，鹿沧海有点犹豫。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鹿樽高声道，“你们这些年纪大的总想保护我们这些年纪小的，昨晚就不重视，闹得分兵两路四姐惨死，这教训还不够吗！”
这话引起了一些年纪小的鹿家子共鸣，包括那个刚才吓晕过去的裁缝姑娘。
她现在醒过来了，便一点不害怕，蛮正经地点头，“是啊是啊，不是我能发现哥哥阿姐的尸体么？你们别小看人！”
鹿沧海苦笑，“我不是小看人，而是我目前仅有猜测似的推论，而没有证据……”
鹿樽哦了一声，“也可以说来听听嘛。”
他的态度傲慢之至，毫无尊重，惹得旁边的鹿家子露出奇妙表情。
鹿沧海倒是涵养极佳，不动怒不急躁，“这三位兄弟姊妹，其实武功不错，对么？”
鹿樽道，“当然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组队出来。”
鹿沧海道，“可他们还是被杀了，而且一丝一毫伤口也没有。”
鹿樽不耐烦道，“对啊，那是因为天命……”
他忽地一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有其他伤口——这代表着整场战斗发生时间非常短，可能就在一两招。”
然后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凶手对咱们的天命十分了解，一击即中。”
鹿沧海咳咳两声，“这是你说的话，我可没说。”
鹿樽呆了一呆，“狐狸十三。”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这番话的威力，周围的鹿家子都同时想到一个人，鹿释全更是脸色苍白得像是个纸扎人。
能如此了解鹿家子的天命所在，绝不可能是外人。
不是大哥鹿明正，还能有谁？
眼见氛围大变，鹿樽决定安慰大家，“哎，你们也别老钻牛角尖，除去老大之外，还有老头子，他武功更高，也比老大更清楚咱们的天命。”
众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他这番话，沉郁的脸色与沉闷的气氛没有丝毫改变，大约只当做是鹿樽习惯性的胡说八道。
鹿樽很想还说点什么，鹿巧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求你了。”
他这辈子拿弟弟最没办法，只好闭了嘴。
他一闭嘴，就再没人说话了。
天色更暗。
……
众人一路回了苍梧客栈，在路过一处棺材铺的时候，取了三道棺木，安放三位逝世的兄弟姊妹。
鹿樽想到了什么，私下里去数那棺材铺棺木数量，竟恰恰是三十六个。
“好啊。”鹿樽冷笑，“就等着我们呢！”
他把这事儿转头告诉了鹿沧海，鹿沧海脸色一变。
鹿归墟听了却只笑，“好，把棺材搬回去。敌人送来的大礼，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鹿樽心想，“每人搬一个棺材，刚刚好都是自己以后的长眠之家。”
这话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半句不敢说出来，怕挨骂。
旁边的鹿巧忽然瞪了鹿樽一眼。
鹿樽莫名其妙，“你干嘛？”
鹿巧道，“你肯定在想些怪话。”
——这臭小子还挺懂！
鹿樽拍他脑袋一把，“小屁娃娃，半点证据没有，就会冤枉人！”然后就叠了两个棺材顶脑袋上走了，鹿巧可搬不动这玩意儿。
回到客栈，大家的情绪还是振作不起来。
鹿归墟让大家把棺材板丢客栈大厅，他的意思大家不懂，鹿樽忍不住了，去挨个儿解释。
“彰显出自己不怕的模样，方能震慑敌人、鼓舞自己。如此一来，到了真正短兵相接的时候，也就真不会害怕了。”
鹿樽摇头晃脑说，“你们看，本来是假的不怕，最后却变成真的不怕。可见真伪虚实之间，没有那么多隔阂。”
有人问，“三六，已经四个人死了，你一点儿也不伤心么？你真是个无情无义之辈！”
鹿樽正色道，“我伤心，但我不表现出来，我越伤心就越会笑。”
大家觉得鹿樽在强行解释，世上哪有这种人。
鹿樽也没指望别人相信自己，浑不在意。
鹿不汲大伤初愈，变得安安静静，没平日里那大嗓门的精神劲，间接导致手艺也差了一些，晚饭并不好吃。
吃饭的时候一阵死气沉沉，更加味同嚼蜡。
没想到的是，吃了一会儿，鹿巧悄声对鹿樽说，“樽哥，我相信你。”
鹿樽意外，“哟，你还会安慰人？”
鹿巧生气，“你总小看我，我裁不是安慰人，是真的相信你。不，我是理解你才对，你从小对没有天命耿耿于怀，但你硬要装作不在乎。久而久之，你养成了这种性格：就是死了也不要让别人见着你柔弱的时候。”
鹿樽没想到鹿巧心思这么深，被小矮个儿盯得有些不自在，“你这……”
咦，才刚说两个字，声势咋有点弱了？
他干脆把眼睛一瞪，从鼻子里吐气，“哼，瞎说话！”
鹿巧笑了，“你这反应就证明我说对了。你忘了吗，我也没有天命，我也曾想要装不在乎，你所想的就是我所想的……但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没办法数十年如一日不向任何人发泄心中的不满，所以我只能想，而你做到了。”
说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哎，结果我到头来什么也不行，连小裁缝也把我当弟弟，可她比我还胆小啊。要是我有天命，起码不会被她小看！”
还在天命！
要是之前，鹿樽会给他一个大巴掌，但刚才鹿巧的一番话让他制止了这个想法。
鹿樽想了半天说，“去试试那本神功秘籍。”
他说，“试一试，万一呢。”
……
吃了饭之后，大家又商量了一下明天该做什么。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鹿樽的话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一些平日里被忽视的弟弟妹妹们也加入到了探讨的行列。
甚至包括鹿巧。
鹿释全为首的一伙人再也不敢提找鹿明正之类的话了。
现在的鹿家子以鹿归墟、鹿沧海为首。
鹿归墟话语少，但做重要决定，鹿沧海则分析局势，做主要部分的交流。
说是这么说，但这事儿还是太诡异，大家探讨来探讨去，不过一群无头苍蝇，什么也没有探讨出来。
到了最后，也大约只确定一个事情：明天大家一起行动，去探索镇子。
夜深了，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
虽然三人小队的组织形式被取缔了，但房间还是三个人的。
鹿樽、鹿巧、鹿圣手睡在一起。
在房间里，鹿巧点燃了油灯，把白天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那本怪书拿出来看。
在灯火下，他一页一页翻开这怪书，翻看上面奇形怪状蝌蚪似的符号。
但老实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书拿反。
鹿圣手则掏出盗墓来的好玩意儿，一件一件把玩。
这时候他满脸都是欢喜的模样，好像今天不是死了几个兄弟姊妹，而是生出来几个兄弟姊妹。
鹿樽耳朵一动，让两个人都安静一些。
他听了一会儿，转头给两个褪了外衣的说，“把衣裳穿起来，今晚有事情发生，我要去看看。”
两个人没动，只是呆呆看着鹿樽，好像并不理解鹿樽的话。
鹿樽一跺脚，“我要去看看，你们也得跟着我去看，要没了我在身边，你们俩都得死！”
两个人立马去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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