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与花
腊月二十八，除夕前两天，不见已久的安巧雯赶了回来。
她拎着两包买的零食和玩具，想给小吴安一个惊喜。
眼眸深处压抑着十分复杂的情感，恼怒、疲惫、心疼，和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意味。
她笑着敷衍了姥姥姥爷的询问，没有透露近日的行踪。
直到他们都到厨房忙活去了，她才来到客厅，跟小吴安一起翻麻叶。
小吴安见她过来，忙揭开一旁的盖子，沾满面粉的小手，拿起炸好不久的肉圆子，递到她的嘴边。
安巧雯一口吃下，将小吴安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犹豫再三，还是出声打破了宁静。
“小安，这几天睡得怎么样？”
“还好。”
“那些声音和人影还有出现过吗？”
“有时会有。”
原本期望的眼神变暗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有些沙哑。
“没关系的，再过几天，妈妈带你去个地方，去了后，那些东西就会慢慢消失，好不好？”
云姥姥端着刚捞出锅的酥肉进来，便看到坐在沙发上闲聊的两人，和被“冷落”在一边的面皮。
她肃起脸来，将安巧雯赶去洗手翻麻叶后，笑嘻嘻地来到小吴安面前，各种投喂，还不忘询问，“味道如何？”
小吴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只能点头称好。
除夕夜，姥爷大展身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美食，晚饭时间比平时略晚了些。
粉蒸肉、板栗烧鸡、三鲜火锅……无一不让人眼前一亮，胃口大开。
一家人边吃着年夜饭，边聊着今后的打算。
饭后，简单收拾了碗筷，大家聚在客厅里，一起观看新年联欢晚会。
小品诙谐有趣，歌曲悦耳动听，诗颂朗朗上口，丰富精彩的节目吸引眼球，让人们不觉时间流逝。
临近结束，小吴安还有些意犹未尽，却被外面的响声引走了注意力。
姥爷听到响声，也反应过来，朝小吴安招了下手。
“来，小安，姥爷带你玩些好玩的。”
小吴安跟姥爷来到楼下的车棚，看着他从里面拉出一个箱子，在自己面前打开，露出一样样鞭炮。
“这是摔炮，扔在地上就会爆炸；这个跟他很像的是擦炮，在盒子侧面一划，马上扔出去，威力比摔炮大很多，要小心一点，别伤着自个儿了。一根一根的是冲天炮，绝对不能用手拿，找个土地插那，插紧后，点燃下面那个引信后，就赶紧跑远……”
小吴安第一次接触这种玩意儿，却意外地上手。
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夹杂着纯真的笑声，不一会儿，他就玩得满头大汗。
姥爷乐呵呵地看着小吴安，等他把拿出来的玩完后，又从车棚里拖出一捆长长的挂鞭。
他牵着目瞪口呆的小吴安，来到楼道里，反复叮嘱、“恐吓”。
“一会儿一定要紧紧地捂住耳朵，这个声音可大多了，会把耳朵震聋的。”
姥爷蹲在挂鞭旁，一下子就点燃了引线，快步往这边跑来。
一节节的鞭炮炸成“碎花”，看着小吴安两眼直冒光。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粗糙、有着老茧的手掌盖在自己的小手上，耳边的响声，又消了几分。
等到挂鞭燃尽，姥爷有些遗憾地跟小吴安说道：“可惜我们这儿地方太小，放不了烟花，那可比这漂亮多了。”
“姥爷，是那个吗？”
姥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束束光流升向天际，在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簇。
“是啊，漂亮吧？小安，要是还想看的话，改明儿我们去江边自己放，好不好？”
小吴安点了点头，全神贯注地观看从未在现场看过的烟花。
以前在广州过年，吴辛华也会回来陪着吃团圆饭，一家三口就围在电视前看着晚会，有时也会看到烟花，但那都离得很远，屋外的动静也远没有这边热闹。
一点儿冰凉在鼻头漾开，小吴安回过神来，发现从天上缓缓降下许多“白毛”，他伸手去接了几片，看着它很快便化成了一小摊水。
“下雪了啊，小安，你们那边应该没怎么下过雪吧？看这雪势，明早应该就积起来了，到时候，姥爷陪你堆雪人啊。”
小吴安很喜欢这些新奇玩意儿，尤其是雪，软和、清凉、纯白无瑕，每一样特点，都正中他的下怀。
但一道幼小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他又沮丧了下来。
“小秋……”
他不禁想起那个碰巧“捡”回来的弟弟，如果他也在，就好了，她也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的。
‘小秋，你现在怎么样了？’
姥爷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在嘈杂之中大声问道：“喂！怎么了？”
“玩这么久不累呀！饺子好了！带小安上来，吃完他就要睡觉了，哪能陪着你疯！”
听到不逊色于自己的音量，姥爷不由笑了，牵着陷入回忆的小吴安，登上楼梯。
初五，安巧雯以带小吴安去买点零食为理由，瞒过姥姥姥爷，带小吴安去拜访朋友。
“咚咚……陈姐，我来打扰了。”
静候几秒，房门被轻轻拉开，宜人的暖气扑面而来。
一位气质温婉、穿着普通家居服的妇女往旁边让了一下。跟安巧雯打了个招呼后，看向小吴安。
“你好啊，小安。”
“小安，这是妈妈的朋友，也是妈妈以前大学的学姐，经常照顾妈妈，来，喊‘陈姨’。”
小吴安有些拘谨地问了声好，陈姨浅笑着应下，领着他坐到沙发上，为他调好电视，还端来了一杯热牛奶，在小吴安又有些无措的时候，两个大人聊了几句，便走进了书房。
一杯牛奶下肚，残余的寒意被尽数驱散，对电视节目不是很感兴趣的他，开始打量起房子的布置。
屋内摆放得体，显得宽敞却不太过空寂，偏暖色调的风格，让人很快适应、放松下来。
良久，书房门打开，安巧雯喊小吴安进去。
“小安，关于荒原、声音、人影那些事，你跟陈姨说一下比较具体的，她懂这方面的事。”
小吴安愕然地看着她，明白什么意思后，咽了下口水，小声描述起种种“奇怪”，与上次跟安巧雯说的，相差无几。
陈姨一直微笑着注视他，认真聆听，时不时就情况提出一些问题。等他叙述完，陈姨揉了揉他的头，温声安慰。
“好了，小安，你继续看电视吧，阿姨再跟你妈妈聊会儿，过段时间，那些东西就会消失了。”
小吴安出来顺手带上房门，却没有回到客厅，而是伏在门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病因不明……家族病史……多交流、多沟通、多……奋、乃静……起病太早了，很难……”
房门隔音不错，小吴安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词句，但这并不妨碍他猜测一些真相，面露惶然。
“我，病了吗？”
后来那段时间，安巧雯带着吴安去了很多次“陈姨”家里，陈姨都只是跟他聊了聊天，讲讲生活近况，说说遇到的一些趣事，让他捉摸不透。
可他也没有心思再去注意这些，因为他马上面临的，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每一样都不难让一个敏感的小孩心生忧虑。
她拎着两包买的零食和玩具，想给小吴安一个惊喜。
眼眸深处压抑着十分复杂的情感，恼怒、疲惫、心疼，和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意味。
她笑着敷衍了姥姥姥爷的询问，没有透露近日的行踪。
直到他们都到厨房忙活去了，她才来到客厅，跟小吴安一起翻麻叶。
小吴安见她过来，忙揭开一旁的盖子，沾满面粉的小手，拿起炸好不久的肉圆子，递到她的嘴边。
安巧雯一口吃下，将小吴安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犹豫再三，还是出声打破了宁静。
“小安，这几天睡得怎么样？”
“还好。”
“那些声音和人影还有出现过吗？”
“有时会有。”
原本期望的眼神变暗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有些沙哑。
“没关系的，再过几天，妈妈带你去个地方，去了后，那些东西就会慢慢消失，好不好？”
云姥姥端着刚捞出锅的酥肉进来，便看到坐在沙发上闲聊的两人，和被“冷落”在一边的面皮。
她肃起脸来，将安巧雯赶去洗手翻麻叶后，笑嘻嘻地来到小吴安面前，各种投喂，还不忘询问，“味道如何？”
小吴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只能点头称好。
除夕夜，姥爷大展身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美食，晚饭时间比平时略晚了些。
粉蒸肉、板栗烧鸡、三鲜火锅……无一不让人眼前一亮，胃口大开。
一家人边吃着年夜饭，边聊着今后的打算。
饭后，简单收拾了碗筷，大家聚在客厅里，一起观看新年联欢晚会。
小品诙谐有趣，歌曲悦耳动听，诗颂朗朗上口，丰富精彩的节目吸引眼球，让人们不觉时间流逝。
临近结束，小吴安还有些意犹未尽，却被外面的响声引走了注意力。
姥爷听到响声，也反应过来，朝小吴安招了下手。
“来，小安，姥爷带你玩些好玩的。”
小吴安跟姥爷来到楼下的车棚，看着他从里面拉出一个箱子，在自己面前打开，露出一样样鞭炮。
“这是摔炮，扔在地上就会爆炸；这个跟他很像的是擦炮，在盒子侧面一划，马上扔出去，威力比摔炮大很多，要小心一点，别伤着自个儿了。一根一根的是冲天炮，绝对不能用手拿，找个土地插那，插紧后，点燃下面那个引信后，就赶紧跑远……”
小吴安第一次接触这种玩意儿，却意外地上手。
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夹杂着纯真的笑声，不一会儿，他就玩得满头大汗。
姥爷乐呵呵地看着小吴安，等他把拿出来的玩完后，又从车棚里拖出一捆长长的挂鞭。
他牵着目瞪口呆的小吴安，来到楼道里，反复叮嘱、“恐吓”。
“一会儿一定要紧紧地捂住耳朵，这个声音可大多了，会把耳朵震聋的。”
姥爷蹲在挂鞭旁，一下子就点燃了引线，快步往这边跑来。
一节节的鞭炮炸成“碎花”，看着小吴安两眼直冒光。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粗糙、有着老茧的手掌盖在自己的小手上，耳边的响声，又消了几分。
等到挂鞭燃尽，姥爷有些遗憾地跟小吴安说道：“可惜我们这儿地方太小，放不了烟花，那可比这漂亮多了。”
“姥爷，是那个吗？”
姥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束束光流升向天际，在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簇。
“是啊，漂亮吧？小安，要是还想看的话，改明儿我们去江边自己放，好不好？”
小吴安点了点头，全神贯注地观看从未在现场看过的烟花。
以前在广州过年，吴辛华也会回来陪着吃团圆饭，一家三口就围在电视前看着晚会，有时也会看到烟花，但那都离得很远，屋外的动静也远没有这边热闹。
一点儿冰凉在鼻头漾开，小吴安回过神来，发现从天上缓缓降下许多“白毛”，他伸手去接了几片，看着它很快便化成了一小摊水。
“下雪了啊，小安，你们那边应该没怎么下过雪吧？看这雪势，明早应该就积起来了，到时候，姥爷陪你堆雪人啊。”
小吴安很喜欢这些新奇玩意儿，尤其是雪，软和、清凉、纯白无瑕，每一样特点，都正中他的下怀。
但一道幼小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他又沮丧了下来。
“小秋……”
他不禁想起那个碰巧“捡”回来的弟弟，如果他也在，就好了，她也一定会喜欢这些东西的。
‘小秋，你现在怎么样了？’
姥爷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在嘈杂之中大声问道：“喂！怎么了？”
“玩这么久不累呀！饺子好了！带小安上来，吃完他就要睡觉了，哪能陪着你疯！”
听到不逊色于自己的音量，姥爷不由笑了，牵着陷入回忆的小吴安，登上楼梯。
初五，安巧雯以带小吴安去买点零食为理由，瞒过姥姥姥爷，带小吴安去拜访朋友。
“咚咚……陈姐，我来打扰了。”
静候几秒，房门被轻轻拉开，宜人的暖气扑面而来。
一位气质温婉、穿着普通家居服的妇女往旁边让了一下。跟安巧雯打了个招呼后，看向小吴安。
“你好啊，小安。”
“小安，这是妈妈的朋友，也是妈妈以前大学的学姐，经常照顾妈妈，来，喊‘陈姨’。”
小吴安有些拘谨地问了声好，陈姨浅笑着应下，领着他坐到沙发上，为他调好电视，还端来了一杯热牛奶，在小吴安又有些无措的时候，两个大人聊了几句，便走进了书房。
一杯牛奶下肚，残余的寒意被尽数驱散，对电视节目不是很感兴趣的他，开始打量起房子的布置。
屋内摆放得体，显得宽敞却不太过空寂，偏暖色调的风格，让人很快适应、放松下来。
良久，书房门打开，安巧雯喊小吴安进去。
“小安，关于荒原、声音、人影那些事，你跟陈姨说一下比较具体的，她懂这方面的事。”
小吴安愕然地看着她，明白什么意思后，咽了下口水，小声描述起种种“奇怪”，与上次跟安巧雯说的，相差无几。
陈姨一直微笑着注视他，认真聆听，时不时就情况提出一些问题。等他叙述完，陈姨揉了揉他的头，温声安慰。
“好了，小安，你继续看电视吧，阿姨再跟你妈妈聊会儿，过段时间，那些东西就会消失了。”
小吴安出来顺手带上房门，却没有回到客厅，而是伏在门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病因不明……家族病史……多交流、多沟通、多……奋、乃静……起病太早了，很难……”
房门隔音不错，小吴安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词句，但这并不妨碍他猜测一些真相，面露惶然。
“我，病了吗？”
后来那段时间，安巧雯带着吴安去了很多次“陈姨”家里，陈姨都只是跟他聊了聊天，讲讲生活近况，说说遇到的一些趣事，让他捉摸不透。
可他也没有心思再去注意这些，因为他马上面临的，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每一样都不难让一个敏感的小孩心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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