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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指婚

    褚策煜一行在金州港上船,北上往唐口。邹宗钦给褚策煜准备的官船摆足了郡王的排场,一路上都有漕帮支应,没有水匪敢打他们的主意。

    江重夏料的不错,广腊匪军都是旱鸭子,到了水里没咒念。而且邹宗钦始终没有放松对昆山的围守,楚旷大概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没让南境军抓到一兵一卒。再要分神营救公孙良,是不可能了。

    到了船上,江重夏就成了绑住脚的鹦鹉,做什么都在肖慕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去底层舱房看公孙良。好在褚策煜一心保他,在那里除了憋闷些,倒比在都护府大牢里安全。

    褚策煜他们都是北方人,到了船上就成了晕蛋,稍有风浪就吐的昏天暗地。江重夏这样子货的婢女一下就货真价实起来,伺候起这些位来也是昏天暗地,忙的根本没工夫想公孙良的事情。

    在水上漂了半个月,他们终于在唐口靠岸。褚策煜从船上下来,站了半天,才确定地面没动。各人都是一脸菜色,除了肖慕。他那张冷白面皮,只是更白了些,倒没有卫安脸上那不吉利的绿色。

    唐口所在津县的县令收到消息,早在港口等着,他身后还有褚策煜甩下的另一半府兵。县令上前行礼,他可不比邹宗钦是皇亲国戚,敢给郡王甩脸子,礼数做的十分周全。见郡王和属下们脸色都不好,不想也知道他们是晕船了。不敢耽误时间,赶忙安排该上车的,该上马的上马,赶快回驿馆休息。

    县令说完官话,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上前来,朝褚策煜抱了抱拳,神色怪异的转眼看着肖慕,叫了声“公子”,就跟便秘似的欲言又止起来。大家都还平地打着晃,就连心细如发的卫安也没瞧出他的欲语还休。肖慕也是精神不济,摆摆手,“走吧。”说罢当先跟着褚策煜和县令走了,留下那少年在原地抓耳挠腮的。

    江重夏拉着韩喜的腰带,大块头在船上漂了半个多月,到了平地还定不住晃,要不是江重夏拽着,非得五体投地了才踏实。所有人都晕晕乎乎的,也没人计较她那么个纤纤细细的小姑娘是怎么用一只手拉住这大块头的。她俩路过少年身边,江重夏瞧他那懊恼的样子,问:“你怎么了?家里有丧要报?”

    少年:“......”哪儿来的乌鸦?嘴这么丧!听了这话,少年眉毛都竖起来了,扭头狠狠瞪向江重夏。

    江重夏眨眨眼,很有眼色的缩在韩喜后头。韩喜还晕着,冲少年咧嘴一笑,“近阳,你都好了?”

    少年是肖慕的常随,从小跟着。这回也是一起出的京,走到半道上水土不服发了急症。褚策煜着急上齐云山,便把他和那些府兵一起留在驿站里。近阳养好了病,本想一路追去,没想到褚策煜这一路出奇的顺利,已经准备要从水路返京了。近阳得了消息,便先到津县来等他们。在驿站里接到了家里的信,想要先一步告知他家公子,可却没找到机会。

    近阳冷冷道:“你是谁?”

    江重夏从韩喜身后伸出个脑袋,“我叫夏虫,是肖公子的近身婢女。你是谁?”

    近阳:“.......”近身?婢女?他把心事扔到脑后,咬着后槽牙说:“我是近阳,是肖公子的常随。”江重夏弯弯眼睛,“幸会幸会,小哥以后多多关照!”近阳:“......”娘的倒不见外!

    到驿馆时已经过了饭点,县令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无奈众人胃里还都是酸水,实在吃不下。只有江重夏,埋头苦干,大杀四方。

    县令见褚策煜一行只有姚乐和江重夏两个女子,姚乐明显和那方脸大汉是两口子,便自以为是的以为江重夏是褚策煜带出来小星儿,拍马屁道:“殿下晕船身体不适,不如在津县多歇息几天。咱们津县虽然地盘不大,但有不少特色小吃,殿下可以带小娘子四处转转。”

    褚策煜一愣,旋即明白县令误会了。他邪邪一笑,也不辩驳,给江重夏夹了一筷子菜,“皇命在身,本王不敢耽误,下次有机会,定会再叨扰大人。”

    江重夏不懂他们的哑谜,其他人这些天都有感郡王对夏虫有那么点意思。殿下也不是头回撩姑娘,大家都没在意。只有一直没找到机会跟肖慕说话,整顿饭都是那副便秘表情的近阳听到这话,却像让蜜蜂蜇了似的,转眼瞪着褚策煜,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冯平这时缓过来了,察觉近阳有异,低声问:“怎么了?”

    近阳沉吟片刻,知道瞒不住,正要跟冯平商量,县衙的师爷急匆匆跑了来。师爷满脸的笑,跟捡了金元宝似的,给几位上官行了礼,笑呵呵道:“郡王大喜,京里来旨意了,上差这就到驿馆,请殿下预备接旨。”

    褚策煜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旨意不能等回京了再宣?怕不是好事。可那师爷却没必要诓骗自己,宣旨的上差既没瞒他,难道真是好事?

    事到如今也无谓琢磨,褚策煜放下筷子,领着众人起身迎出驿馆。近阳面如土色,抢先两步拉住肖慕。肖慕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他。近阳嘴唇动了动,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又叫了声“公子”。肖慕终于发现他不对劲,“怎么了?”

    这边一耽搁,那边宣旨的上差已经到了。褚策煜带人跪了一地,听见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靖安侯长女名门毓秀,品慧柔嘉,赐婚诚郡王......”

    “哗啦”,肖慕扶住桌子,却掀翻了县令的餐具。白瓷的碗盏掉在地上,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