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春来面馆
方竞之是褚策煜的亲舅舅，跟他自是亲近随意，夫妻二人在郡王府跟儿子和外甥吃了顿接风酒。吃饭时方竞之说，让肖慕和冯平八人留在郡王府帮褚策煜保护公孙良，他和夫人要准备靖安侯来京述职和陶姜的婚事，这边怕是顾不上，让策煜和墨初两兄弟遇事多商量。
饶是看见肖慕的样子，有感他回方府大概不顺利，这时听到方大人如此说，众人仍是吃了一惊。方竞之话里没有半分犹豫，看来这件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褚策煜看看低头不语的肖慕，低声问方竞之：“舅舅，陶姜那边怎么说？”
身边方夫人听了又要掉泪，方竞之却不动声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又有帝王为媒，阿姜全心待嫁，一切都好。”
肖慕想起以前，父亲对他和陶姜的婚事一直是既不阻止，也不推波助澜的态度。每每母亲说起陶姜的好处，他也不置可否，看起来对她很有保留。兴许他早就预料到，如果遇上关乎前途命运的大事，陶姜绝不会因为他优柔寡断。肖慕心底升起一股颓然，十几年倾心相伴，他竟不如父亲瞧她瞧的通透。
今晚留在院里值守的是韩喜，他人老实，对江重夏也不提防。吃完饭收拾碗筷出去再回来，就不见人了。韩喜也不找她，踏实留在公孙良屋里守着。江重夏功夫高出他许多，嘴皮子又溜，半天功夫就把郡王府逛遍了，走到哪儿也吃不着亏。
江重夏趁众人都在前面吃饭，悄没声摸出了郡王府。走到上京城的大街上，才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原地转了两圈，抓了个挑担卖馄饨的老伯问了路，才绕出郡王府门前的大街。又是一路边问边走，终于在人家伙计关门上板儿前，找到了春来面馆。
小二哥举着最后一块门板，挡着半张脸说：“姑娘，我们到点打烊了，面都没了，您去别家问问？”
以为她是饿的卡他家门呢？江重夏低头瞧瞧踩在人家门槛上的脚尖，觉得也不能怪人家误会。她弯着眼睛对小二哥笑，半天想不起对暗桩的切口。小二哥大半夜让个漂亮大姑娘对着笑，一开始心里还美，久了就有点瘆得慌，“姑......姑娘，锅里还有剩的面汤。”
江重夏：“......”无奈之下，重夏从怀里摸出名牌，抓在手里给小二哥看，“你认识这个吗？”
江重夏站在暗处，小二哥半天才瞧清楚漆黑木牌上那两个朱红色的字，猛地一惊，差点把门板拍到重夏脸上。抱着木板转了个圈，硬是扛回店里去了。重夏想了想，侧身蹭进屋里，一个圆滚滚的大叔已经跟着小二哥跑了过来。
四季牌几十年没现过世，今日要不是糊涂少寨主记不住切口，面馆老板也见不着这传说中的宝贝。外面的人虽都把这块牌子忘了，四时寨的自己人可不敢忘。总寨已经通知各个暗桩，少寨主私自下山，各暗桩查到行踪立时回报。听说少寨主极有可能是奔京城来了，面馆老板不敢懈怠，每天做生意眼睛都睁大了一倍。没想到今晚少寨主竟自己撞上门来，也没像听说的跟大寨主水火不容啊？
面馆老板姓张，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叔，一家四口开着这间面馆，是立春寨的人。方才开门的是小儿子，叫张峡，老板娘和大儿子在后厨里。此时已近中夜，张老板又让媳妇通开火，给少寨主抻碗面条当夜宵。
江重夏绕了一晚上，早就饿了，自然不会拒绝。张老板见她小小一个女娃，瞧着也就十四五岁，跟小儿子差不多大。身上一件家伙都没带就跑到京城来，立时就忘了上下尊卑，原地变身严厉老父亲，皱眉训道：“姑娘真是胡闹！不经大寨主允准就私自下山，出了事可怎么得了？惊动了大寨主出来寻姑娘，若寨里逢事，可怎么办？年轻人做事怎能这么毛躁？当行走江湖是小孩儿过家家吗？......”
老爹训起少寨主来跟训自己似的，张峡越听越坐不住，在桌子底下直拉他爹的袖子。拉了半天，张老板才反应过来，赶忙住嘴。江重夏已经就着他的教训吃完一碗面条了。
老张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找不着后话。少寨主脾气倒是好，让手下训了一顿饭工夫，还是笑眯眯的，一点不生气。老张觉得他家少寨主莫不是有点傻，殊不知在四时寨，米皮儿他们虽然张嘴闭嘴管重夏叫祖宗，却是谁想数落就数落的，压根不知道少寨主是个什么玩意儿。重夏脾气随爹，轻易不生气，每每调皮捣蛋美了，大寨主请一顿藤条炒肉也不记仇。二十四个寨头谁数落两句就当耳旁风，下回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是个浑身滚刀肉的活祖宗。
“张叔叔，大寨主到哪儿啦？”
老张找回自己的调子，“上回收信说在赞义，也不知脚程如何，路上有没有耽误。”他上下打量江重夏一遍，见她轻灵灵一个人，衣服虽不华贵，但也是上乘衣料，不像寨里消息说的是光着钱袋子出来的。“你如今在哪儿落脚？还有行李在外头吗？我让老二跟你去，取回来就在店里住下等大寨主。”
江重夏怎肯留在面馆里，当即拒绝道：“不行。我还有别的事，住在店里不方便。我这就该走了，有事我会再来找您。”说着她起身要走，老张哪肯放她，上手抓她手腕。也不见她如何动作，老张就抓了个空。他盯了自己抓了个寂寞的手一瞬，这外面传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把少寨主说成男娃就算了，还说她只会读书不会打架，如今看怕是要调个个吧？
老张上手就知道以自己的手段留不下她，便说：“你告诉我一个落脚的地方，等大寨主到了，我也好通知你。”
他这退而求其次江重夏也接受不了，怎么通知？难道让他去郡王府送阳春面吗？“大寨主来了我落不着好儿，她总能找着我的，晚一天两天也没事。您就给大寨主说，我一切都好，让她老人家慢慢搂草。”
老张：“......”
江重夏走出两步，又转回来，“张叔叔，您跟两个哥哥平时用什么家伙事？”
老张：“......”
饶是看见肖慕的样子，有感他回方府大概不顺利，这时听到方大人如此说，众人仍是吃了一惊。方竞之话里没有半分犹豫，看来这件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褚策煜看看低头不语的肖慕，低声问方竞之：“舅舅，陶姜那边怎么说？”
身边方夫人听了又要掉泪，方竞之却不动声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又有帝王为媒，阿姜全心待嫁，一切都好。”
肖慕想起以前，父亲对他和陶姜的婚事一直是既不阻止，也不推波助澜的态度。每每母亲说起陶姜的好处，他也不置可否，看起来对她很有保留。兴许他早就预料到，如果遇上关乎前途命运的大事，陶姜绝不会因为他优柔寡断。肖慕心底升起一股颓然，十几年倾心相伴，他竟不如父亲瞧她瞧的通透。
今晚留在院里值守的是韩喜，他人老实，对江重夏也不提防。吃完饭收拾碗筷出去再回来，就不见人了。韩喜也不找她，踏实留在公孙良屋里守着。江重夏功夫高出他许多，嘴皮子又溜，半天功夫就把郡王府逛遍了，走到哪儿也吃不着亏。
江重夏趁众人都在前面吃饭，悄没声摸出了郡王府。走到上京城的大街上，才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原地转了两圈，抓了个挑担卖馄饨的老伯问了路，才绕出郡王府门前的大街。又是一路边问边走，终于在人家伙计关门上板儿前，找到了春来面馆。
小二哥举着最后一块门板，挡着半张脸说：“姑娘，我们到点打烊了，面都没了，您去别家问问？”
以为她是饿的卡他家门呢？江重夏低头瞧瞧踩在人家门槛上的脚尖，觉得也不能怪人家误会。她弯着眼睛对小二哥笑，半天想不起对暗桩的切口。小二哥大半夜让个漂亮大姑娘对着笑，一开始心里还美，久了就有点瘆得慌，“姑......姑娘，锅里还有剩的面汤。”
江重夏：“......”无奈之下，重夏从怀里摸出名牌，抓在手里给小二哥看，“你认识这个吗？”
江重夏站在暗处，小二哥半天才瞧清楚漆黑木牌上那两个朱红色的字，猛地一惊，差点把门板拍到重夏脸上。抱着木板转了个圈，硬是扛回店里去了。重夏想了想，侧身蹭进屋里，一个圆滚滚的大叔已经跟着小二哥跑了过来。
四季牌几十年没现过世，今日要不是糊涂少寨主记不住切口，面馆老板也见不着这传说中的宝贝。外面的人虽都把这块牌子忘了，四时寨的自己人可不敢忘。总寨已经通知各个暗桩，少寨主私自下山，各暗桩查到行踪立时回报。听说少寨主极有可能是奔京城来了，面馆老板不敢懈怠，每天做生意眼睛都睁大了一倍。没想到今晚少寨主竟自己撞上门来，也没像听说的跟大寨主水火不容啊？
面馆老板姓张，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叔，一家四口开着这间面馆，是立春寨的人。方才开门的是小儿子，叫张峡，老板娘和大儿子在后厨里。此时已近中夜，张老板又让媳妇通开火，给少寨主抻碗面条当夜宵。
江重夏绕了一晚上，早就饿了，自然不会拒绝。张老板见她小小一个女娃，瞧着也就十四五岁，跟小儿子差不多大。身上一件家伙都没带就跑到京城来，立时就忘了上下尊卑，原地变身严厉老父亲，皱眉训道：“姑娘真是胡闹！不经大寨主允准就私自下山，出了事可怎么得了？惊动了大寨主出来寻姑娘，若寨里逢事，可怎么办？年轻人做事怎能这么毛躁？当行走江湖是小孩儿过家家吗？......”
老爹训起少寨主来跟训自己似的，张峡越听越坐不住，在桌子底下直拉他爹的袖子。拉了半天，张老板才反应过来，赶忙住嘴。江重夏已经就着他的教训吃完一碗面条了。
老张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找不着后话。少寨主脾气倒是好，让手下训了一顿饭工夫，还是笑眯眯的，一点不生气。老张觉得他家少寨主莫不是有点傻，殊不知在四时寨，米皮儿他们虽然张嘴闭嘴管重夏叫祖宗，却是谁想数落就数落的，压根不知道少寨主是个什么玩意儿。重夏脾气随爹，轻易不生气，每每调皮捣蛋美了，大寨主请一顿藤条炒肉也不记仇。二十四个寨头谁数落两句就当耳旁风，下回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是个浑身滚刀肉的活祖宗。
“张叔叔，大寨主到哪儿啦？”
老张找回自己的调子，“上回收信说在赞义，也不知脚程如何，路上有没有耽误。”他上下打量江重夏一遍，见她轻灵灵一个人，衣服虽不华贵，但也是上乘衣料，不像寨里消息说的是光着钱袋子出来的。“你如今在哪儿落脚？还有行李在外头吗？我让老二跟你去，取回来就在店里住下等大寨主。”
江重夏怎肯留在面馆里，当即拒绝道：“不行。我还有别的事，住在店里不方便。我这就该走了，有事我会再来找您。”说着她起身要走，老张哪肯放她，上手抓她手腕。也不见她如何动作，老张就抓了个空。他盯了自己抓了个寂寞的手一瞬，这外面传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把少寨主说成男娃就算了，还说她只会读书不会打架，如今看怕是要调个个吧？
老张上手就知道以自己的手段留不下她，便说：“你告诉我一个落脚的地方，等大寨主到了，我也好通知你。”
他这退而求其次江重夏也接受不了，怎么通知？难道让他去郡王府送阳春面吗？“大寨主来了我落不着好儿，她总能找着我的，晚一天两天也没事。您就给大寨主说，我一切都好，让她老人家慢慢搂草。”
老张：“......”
江重夏走出两步，又转回来，“张叔叔，您跟两个哥哥平时用什么家伙事？”
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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