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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受辱

    蒋谋走远了,肖慕突然问:“目之所及是什么意思?”

    江重夏知道卫安不会隐瞒肖慕,不过是他病中不宜多思,才晚些告诉他。肖慕应该早猜到她身份了,重夏不瞒他,把遇到宣王商姬的经过都跟他说了,最后反问:“宣王目之所及会是谁?他夫人在道儿上有名吗?”

    肖慕沉吟片刻,“不好说,目之所及,朝堂之上,王府之内,实在难以定论。除非宣王心里早有人选,否则一时半刻他自己也难推断。”

    “公孙老头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我不信他会害昭文公主,公孙老头瞧着硬,其实心软的很。要真是稀罕公主的紧,才不会狠心下黑手。”

    肖慕垂着眼,江重夏看到他眼里水波细微的漾动。“宣王以为证明公主不是自戕而是被害便能提高地位,不过是自以为是。元胡皇后地位稳固,他一个亡国公主的遗子又能如何?”

    江重夏不太明白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到他满身的悲凉。重夏轻轻握住他垂着的手,指尖冰凉。她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

    褚策煜有点怕见肖慕,早起听说他跟江重夏出去了,心里虽有点酸,但却松了口气。今日正逢十五,他可以进宫向母妃请安。安排好府里的守卫,带着稳全进宫请安。

    褚策煜先到御书房给父皇请安,元启帝跟他说了准许公孙兄妹在他府里见面的事。褚策煜自然高兴,元启帝又说靖安侯不日进京,既是他未来岳丈,就由他负责接应事务。褚策煜难得受此重用,心底却是涩涩的。元启帝没察觉,知他要去看宛妃,突然就起了兴致,也要跟他一起去宛妃宫里。

    元启帝已经快半年没见过宛妃了,上次还是正月十五元宵宴。这突如其来的恩宠不只褚策煜受宠若惊,元启帝身边服侍的宫人也有些慌乱。父子俩快走到御花园,才想起打发小太监去宛妃宫里报信。

    绕过一座假山,前面莲叶池边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走的近了,听清楚是女人在训人,声音高尖很有辨识度,正是敬王的母亲惠嫔。“如今郡王得势,姐姐是越发骄纵了,身边的奴才犯了错都罚不得了!”

    周朝只有一个诚郡王,褚策煜当即明白被惠嫔奚落是母亲,急的就要冲过去。元启帝却顿住脚,整副仪仗都停下来,被假山挡住了,褚策煜也不敢往前去了。

    宛妃的声音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妹妹别生气,是岳儿无状冲撞了妹妹,弄脏了妹妹的裙子,我替她给你赔不是了。我宫里还有一匹湖绸,虽比不上妹妹的衣料华贵,但做了夏衫穿着更显轻灵。我回去亲手给妹妹做一件夏裙,妹妹穿上定然淡雅秀丽。求妹妹饶过岳儿这回吧,内司严酷,岳儿体弱,去了怕就回不来了。”

    宛妃位份比惠嫔高,但她常年不受皇帝待见,又是后宫里唯一的南人,始终被孤立。莫说惠嫔有个早已封王的儿子,就是没子嗣的小妃嫔,宛妃也不敢得罪。

    “哼,姐姐做的衣服本宫可不敢穿。咱们这些北边来的粗粗笨笨的,哪穿的出南方衣裙的飘逸。没得东施效颦,反倒给姐姐添趣儿。”

    宛妃容貌冠绝后宫,也是北方妃嫔忌惮她的缘由。虽然她们母子不得宠,元胡皇后却特别忌讳她们。连带着妃嫔们紧紧团结在她大腿边,互相比着谁踩的宛妃最狠。“不过是个丫头,让姐姐养的跟大小姐似的,体弱?去内司转一圈儿体格就强健了,就是回不来了也不可惜。”

    岳儿是宛妃的陪嫁,主仆俩相依为命二十几年。因为不放心宛妃一人留在深宫,岳儿到了岁数都没出宫嫁人。说是奴才实是姐妹,别说宛妃,就是褚策煜也看不得她受委屈。

    褚策煜双手攥的青筋直蹦,不想再管元启帝,迈步转过假山就往外冲。元启帝先一步跨出去,仪仗自然跟着,老太监终于可以开口提醒,“皇上驾到。”

    莲叶池边的人赶忙住嘴行礼,元启帝只扶起惠嫔,抬抬手让宛妃起来。“怎么了?大日头底下说话,也不怕中了暑?”元启帝是笑着说的,他身后褚策煜却是一脸铁青,大概方才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惠嫔不怕褚策煜,抱着元启帝的胳膊撒娇道:“皇上,您看,臣妾这裙子都让这贱蹄子给弄脏了,这块蜀锦还是皇上赏给臣妾的呢!”

    元启帝低头扫了眼她裙角小孩巴掌大的一片茶渍,眼睛停在跪着的岳儿脸上,脸蛋高高的肿起来,挤得本就不大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些茶水,让岳儿给你洗洗就好了,值得你在大太阳底下生闲气?”

    惠嫔扯着元启帝胳膊不依,“茶水印最难洗了,她搓上半天,臣妾这衣服还能要吗?这贱蹄子毁了皇上御赐的东西,就该让她到内司去舂米洗衣裳。”

    宛妃上前跪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皇上,岳儿一时不小心冲撞了妹妹,求皇上看在她陪伴臣妾多年的份上,饶她这一回吧?臣妾亲手给妹妹作件夏衫赔罪。”

    “就会装可怜!”

    “放肆!”元启帝低声斥责。惠嫔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发觉元启帝正狠狠盯着自己,心里虽不明白,却赶忙松手,也跪在地上。元启帝说:“不过是件衣裳,你就打骂奴婢,跋扈嚣张。宫人要不要罚进内司,自有皇后裁定,你敢大胆擅权?”

    宛妃空有个妃位,实际还不如得宠的宫人。就算刚进宫得皇子时,元启帝也没这样维护过她。惠嫔有点不相信,抬着头大眼睛怔怔望着元启帝。元启帝眼睛一眯,惠嫔身边的女官赶忙拉拉主子衣角。惠嫔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磕头认错。

    元启帝扶起宛妃,“回头从你换季的衣衫份例里匀一件给惠嫔,你还要忙策煜的婚事,就不必费神给她做衣裳了。”他又拉起惠嫔,“别一天到晚那么暴躁,总生气不好看。回去吧,朕去宛妃宫里坐坐。”元启帝拉着宛妃头前走了,褚策煜站了半晌才跟上去,连惠嫔都忘了行礼。

    宛妃虽然美貌,但是个冰山美人,对着元启帝也始终是淡淡的。元启帝不管见着她时提的劲儿有多大,说上两句话就被她冻回去了。他在宛妃这儿坐了一会儿,说了些靖安侯来京,褚策煜的婚事就走了。

    宛妃母子素来亲近,皇帝走了,两人就和寻常母子一般不拘礼。褚策煜还坐在屋里,宛妃就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匹湖绸来,跟岳儿商量着要给惠嫔做衣裳。

    褚策煜从御花园就一直沉着脸,这时更是阴暗,“父皇都说不必给她做了,母妃还要做什么?”宛妃淡淡的,“皇上虽是这么说,但我话已说出口了。我依足了自己的本分,收不收的就是她了。”

    “您比她位份高,父皇又金口玉言了,哪来的这个本分?岳姑姑被她打成这样,难道还不够吗?!”褚策煜暴怒起来,砸的桌子咚咚响。

    宛妃按住他,“咱们母子比不得他们,原先默默的让人看不见还好,现在你有了圣宠,反倒让满宫的人都盯着。如今你在外头不容易,我何苦给你树敌。”褚策煜不说话,额角青筋直蹦。宛妃转了话题,“你和陶姜的婚事怕是难以转圜了,你记紧别亏待了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