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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柿子

    褚策煜这回南下把冯平几人都带上了,江重夏昏睡的时候,众人陆续回到客栈,她身上的伤就是姚乐处理的。吃饱了睡一天,江重夏就又活蹦乱跳了,绷带勒得她喘不上气儿,她知道姚乐肯定不肯给她拆了,只能抱着床柱追尾巴狗似的自己解了。拖延了一天多,一直没有春寒等人的消息,那天跑的急,也没顾上沿途留下记号。现在江重夏伤势无碍了,就想出去转转找寻她们的踪迹。

    江重夏别别扭扭的把自己收拾利落,跑到大堂来找吃的。她睡多了起的早,下来时大堂里还没什么人,小二哥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只有老板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扒拉算盘珠子。

    大堂里飘着萝卜丝饼的味道,江重夏在二楼走廊就闻到了。她按着肋叉子蹦下楼梯,扒着柜台,吸溜着哈喇子对正算账的老板说:“老板,饼子什么时候出锅啊?”

    老板三十岁上下,生了张古铜面皮,瞧着挺憨厚的。听到江重夏问话,满脸堆笑的抬起头,哄孩子似的说:“姑娘宽坐,马上就好,两块饼一碗馄饨怎么样?”江重夏的脑袋点的像应声虫,找了个离后厨最近的桌子美滋滋的坐着去了。

    不一会儿,老板端着盘子过来,盘里放着两块香喷喷的萝卜丝饼。江重夏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就咬,烫的呜呜直叫。老板笑眯眯拿两根手指扣着桌板,“慢点儿,别烫着了。”

    江重夏就像不会叫的小狗似的呜呜了两声,牙口却是半点也不肯松,这块还没吃完,那块就拿在手里了。饼子底下压了条手指粗的纸片。

    “馄饨来了!”老板亲自端上来,顺手收走了空盘子。

    江重夏嚼着饼子,隔着两张桌子对回去扒拉算盘珠子的老板说:“老板,您帮我给肖公子带个话,我出去找姑姑,天黑前回来。”

    老板头都不抬就答应:“放心吧姑娘,如今外头还乱,你一个人出门加小心。”

    谷仓客栈外头是滨江支流,江重夏沿着江边走了半盏茶,绕到正街上。街道比她初到骆河时安静了许多,想是英雄们都散了,厉风堂又在此出现,各路神仙都收了神通,估计能消停一段光景。

    江重夏年底满十六了,该学着打理齐云山庶务的时候就只会招猫逗狗、上蹿下跳。以为跳腾个两三年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一跳就跳了四五年,跳到现在都没见有要停下的趋势。四时寨的暗桩满天下,作为未来主人的江重夏心里有数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是以无处不在的暗桩子,多瞧两眼能认出他们家少寨主来,可是少寨主就是敲漏了桌板子也明白不过来。

    好在暗桩头子们对他们家少寨主要求不高,果断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方法“写纸条”来通消息。幸亏谷仓老板文化水平也不高,若是兴起拽几个生僻字,套两句歪诗,少寨主丢人现眼是家常便饭,消息传不出去就误事了。

    江重夏按照纸条上的指示,还算顺利的找到了坐落在骆河郡最繁华主街上的胭脂楼。到时日头刚上头顶,青天白日的竟也有姑娘出来拉客。江重夏蹲在大树底下琢磨了半天,觉得穿着这身姚大姐钟爱的淑女风衣裙实在不适合走大门。她捏了捏两层皮亲切互贴的荷包,果断调头绕胭脂楼的后院去了。

    胭脂楼后面也是街道,江重夏从相对人少的胡同翻墙进跨院,落地就被一架架随风招展的花红柳绿缠上了。江重夏只能用还不怎么自如的两条胳膊在绫罗绸缎里扑腾,心里奇怪大寨主居然有兴趣开这种买卖,难不成是周状元好这口儿?刚扑腾出个头绪来,前面好像是大堂的方向传来一阵稀里哗啦摔锅砸碗的动静。

    江重夏拉了条浅粉色水袖似的绸布搭在臂弯里,给淑女风的长裙添了些风尘气。她挺直了肩背,迈步的时候用力扭着胯,硬是把自己不怎么丰满的身条扭成了根夹生的面条,尾随着两个端盘子的小丫头混进了大堂。

    江重夏虽然没逛过这种地方,但四时寨的寨头没几只好鸟,秉持着不能把少寨主养成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的原则,讲起齐云山外面的事故来不太分得出界限来。江重夏虽然一知半解,但记性好使,虽不明白妓院里的姑娘和恩客关起门来要干些什么,但却知道这事她们是不在大堂干的。

    此时胭脂楼的大堂却跟江重夏以为的不一样,客人虽不多,却坐了七八桌,一水儿的劲装大汉,衣服料子上乘,不是泥腿子们穿得起的。正中间的桌子边坐着个高鼻深目的青年,对面是个风韵绰约的中年妇女。江重夏一看,都是熟人,淮王殿下和她师娘正在那儿练斗鸡眼儿呢。

    江重夏四下里张望了一遍,没瞧见路九良。想他一代武学宗师,应该不会当藏头露尾的耗子。正寻摸春寒几人的影子,褚斗鸡先败下阵来,“夫人是厉风堂的人,自然要跟随路大堂主的步调行事,夫人难不成要叛出厉风堂吗?”

    商姬面不改色的喝着茶水,用酥媚入骨的声音说:“殿下初入江湖,怕是还没盘清楚厉风堂的道道来吧?我商姬这儿是只认钱不认人的,想要从我这里拿消息,一凭老娘高兴,二凭银子够使。他路九良是堂主,我也是,排什么一二三四号的在厉风堂可不好使!”

    褚璋煜活这么大,少有人驳他的枝儿,好在这回出来也算是碰了两回钉子有经验了,当下只是脸色难看,并没发怒。“夫人既然不要脸面连自家人的银子都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王也不多管闲事。可夫人都跟堂里的兄弟这么外道了,还掌着厉风堂的银钱怕是不太合适了吧?”

    听了这话,商姬笑的跟老母鸡下了蛋似的,直把褚璋煜的脸都笑绿了才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殿下可真是个实在人!路九良都不敢来跟我讨银钱,您怎么就让燃阳子几句话给诳来了?他想当厉风堂的家,我商姬半点意见都没有。您让他先弄妥了黄皮脸再来找老娘,我可不给他们当这个磨心。”

    褚璋煜一怔,显然燃阳子不是这么跟他说的。商姬一瞧就明白他掉了燃阳子的套儿,语重心长的说:“殿下不远千里来南边,自是想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但欲成大事,必要知己知彼才好行事。厉风堂里各人身后都有神仙,虽不至于说分崩离析,但也是各自为政。殿下想要收服,以为商姬是最软的柿子,可需知想捏软柿子的人多的是,贸然下嘴,别喷出口稀来,让殿下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