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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扬帆起

    褚璋煜倒也没盛玖以为的那么愣,八九岁起就跟长兄争夺父亲的宠爱,十四五岁开始在朝堂上跟宣王争权夺利。盛玖在这些事上,还真就是野人,他不知道夺嫡之争会多么迅速的把一个人从天真无邪变成满腹诡计。褚璋煜连睡在他旁边的正妃都不会信,何况程起湛。

    “哼,他不过是本王手中的一枚棋子,得用便用,用的不顺手舍了便是。”褚璋煜冷笑着,“程起湛心大,以为攀上老邹就是被朝廷认可了。四时寨和海安帮在那儿杵着,父皇那个......怎么可能抬举他让那两个没脸?本王拆他的台是帮他,父皇不会愿意南地除了无冕之王,又多个土皇帝出来。这种瞧不清形势的人,本王断不会信。”

    盛玖放下一半的心,终于肯说几句宽慰淮王殿下的话,“殿下不要着急,杨骥在江湖上尊崇多年,总有傲骨。且他已见过了郡王,还有四时寨支持,海安帮不权衡一番才有问题。再耗一段日子,就算杨骥不急,他底下那些码头老大们也一定会着急的。”

    褚璋煜平复下来,叹气道:“也不知老四跟杨骥说了什么,要是能有个人在里头就好了。”

    码头重新热闹起来,虽然比不上繁盛时的热火朝天,但也是人来人往。程起湛接的生意还是有限,专用码头足够他排场的了。两个大港的码头老大程起湛使唤不了,但码头是归朝廷的,只要程起湛找得着人,也可以用大港走船。水运衙门只批了十条船期,全给了漕帮,程起湛收起了之前狂妄的性气,小心谨慎的稳扎稳打起来。

    程起湛谋划已久,陆续从滨江沿岸自己的码头调了老成的船家来。几乎是一夜之间,码头换血似的到处都是漕帮的人。伯羊郡住的满满腾腾的,客栈住满了,本地人的院里也住上了从各地赶来的漕帮船工。

    漕帮红红火火的重打锣鼓另开张,海安帮却安安静静的。这道禁海令像是给海安帮贴了道禁咒,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就跟江湖上从来没有过这么个帮派似的。

    “漕帮的船都停在专用码头上,一共七艘,四艘是新下水的,另外三艘也是七成新。都已经按照海船的规格改装过了,跟新的也差不多。搬运工加上水手,总共来了一百二十人,客栈里住不下,只能租人家的院子。我嘱咐下去了,只要价钱合适,就都应下来。”柜柳慢条斯理的向杨祺岳汇报。

    杨祺岳还没说话,旁边坐着的沈蓝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出海?水运衙门又批条子出来了吗?”

    柜柳说:“明天早晨先走两船,后面的还没安排。我猜测,程起湛是想先试试水,积累些经验。明天走的两船都是改装船,货物也不贵重。水运衙门这两天没再批条子。”

    杨祺岳说:“嗯,跟码头老大们说,如果漕帮肯用,底下的搬运工可以接活,挣的钱归个人。把船长水手管好,挣点房租就行了,别打别的主意。”

    柜柳微微弯腰,“是。”

    没有别的吩咐,柜柳便告退出来,手搭上门把,听见两声敲门声。他手一顿,忽然一下拉开房门,笑着点头致礼:“表姑娘。”

    优菊端着托盘,盘子里是两盏冒着热气的银耳羹。她的脸藏在氤氲的蒸汽里,挂着温柔可人的微笑。“不知道柜柳兄弟要来,没准备甜汤,你等一会儿,我再去盛两碗来。”

    柜柳已经迈出了屋子,恭敬道:“谢表姑娘了。我还有事做,先告退了,表姑娘不必忙了。”

    优菊点了点头,柜柳转身走了。手里一轻,杨祺岳接过托盘,笑道:“三个人两碗怎么分?”优菊脸上的笑比碗里的银耳汤还甜,“你不爱吃甜食,没有你的份儿。”

    沈蓝从她横杨祺岳的一眼里读出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千娇百媚了,心里别扭就坐不住了,起身道:“爹这两天有点咳嗽,不肯吃药,我得回去盯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杨祺岳托着盘子,拉住她手腕,慌乱的差点儿泼了托盘里汤水。

    优菊接回托盘,径直端进屋里,说:“蓝儿吃了汤水再走吧。厨房里还有,让丫头给副帮主也送些过去。银耳清燥润肺,这时候吃最好。”

    沈蓝微微一挣,杨祺岳松开手,眼睛还盯着她。直到沈蓝坐回桌边,才收回目光。优菊坐到她对面,中间的位子空着。杨祺岳盯着那椅子,胸口翻腾着一股郁气,冲到喉头又被他压回肚子里,上下折腾了好几轮。杨祺岳最后坐到上首圈椅里去了,好像底下那张椅子长了钉子似的。

    没人说话,勺子和瓷碗磕碰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一碗银耳汤喝下去,沈蓝觉得嗓子好像被腻住了,半天发不出声来,清了清嗓子想说走。

    优菊说:“海条子都批给漕帮了,咱们帮里怎么办?我记得舅舅年年都有打点水运衙门,现在不好使了吗?”

    沈蓝说:“我爹去了几趟水运衙门,都没见着人,他们是存心算计咱们的。”

    杨祺岳说:“嗯,海运需求大,漕帮吞不下,水运衙门早晚还得找咱们。咱们帮里还有些家底,不至于就耗不住这点功夫。现在不是还有人工、房租的收益吗?”

    优菊眉头松了些,还是担心,“可是,咱们的码头工人都让漕帮的人收买了,以后有了海条子,还有人用吗?”

    杨祺岳的脸孔隐在氤氲的茶水蒸汽里,淡淡道:“工人挣钱糊口,东家不做西家做。今天可以给漕帮做,明天也可以给我们做。”

    “漕帮虽没做过海运,但江运海运大同小异。我听说漕帮这回准备的甚是周到,这样坐视他们发展下去,真的不怕他一气儿吞了海运吗?”

    沈蓝正要回答优菊的追问,杨祺岳突然长叹一声,“不是不怕,可如今咱们在下风,除了静观其变也没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