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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仔鱼

    沈蓝飞快的扫了杨祺岳一眼,疑惑一闪而过,慌张的低头继续盯着已经空了半天的瓷碗。优菊笑的有些尴尬:“我一直在闺中,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你们。蓝儿你从小就跟着沈叔叔在帮中行走,掌管飞鱼堂多年,以后还要你多帮衬祺岳,我就负责照顾你们二人和舅舅沈叔叔的身体。”

    自己和杨祺岳冲锋陷阵,她在后头照管家中的庶务,一内一外都被她安排好了。沈蓝这些天无数次提醒自己,她是杨祺岳没过门的妻子,如果不是那场水难,现在自己就只能是杨祺岳的左膀右臂。然后找一个看着不讨厌的人嫁了,如果是门当户对的就让他提前答应绝不纳小,如果是低一些的,就招赘。那场水难改变了他们三个人的命运,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她放纵感情疯长,长到她不惜放弃尊严、忤逆父亲也要与旁人分享丈夫。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在优菊提到父亲的时候,沈蓝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用不着!我爹能跑能动,费不了我多少精神。家里有仆妇小厮,养着也不是吃干饭的。”沈蓝说完就后悔了,不敢看那两人的脸。她放下勺子,起身道:“我走了。”

    优菊赶忙站起来,“蓝儿,我......”她没学过功夫,哪儿追的上沈蓝。等她跑到门边,沈蓝儿早就没影儿了。

    “别追了,”杨祺岳关上门,“她性子骄傲,这些日子一直忍着,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优菊转身回来,眼里含着泪,强忍着不让流出来,“是我让蓝儿受委屈了。祺岳,咱们的婚事就算了吧。如今舅舅养着我和仔鱼,我们母子吃喝不愁的。等仔鱼大了,我就有靠了。你跟蓝儿,好好过日子......”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杨祺岳揽着她肩膀,托起她下巴,拈了她脸上的水珠子,“别胡思乱想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没说算,你我说了都不算。最近生意不顺,蓝儿心里有火,你多担待吧。”

    优菊脸颊染上一抹粉红,挂着的晶莹泪珠好像雨后的玫瑰。她轻轻点头,带着羞怯仰起脸,嘴唇试探着凑上来。杨祺岳托着她下巴的手指松了又紧,手臂滑到她腰上,把她托高了些,低头吻了下去。

    沈蓝气闷,想着挂着脸子回去父亲又要追问,说不了两句就会吵起来。沈蓝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溜达,想等心情平复了再回去。院中池塘里养了荷花,秋凉花谢,剩了一池半枯不黄的荷叶。一个小豆丁蹲在池边,裤子撸到膝盖,光着脚丫正往池子里走。走了两三步,身子一歪,坐了个屁顿儿。池水本就快到他屁股了,这一坐下去就没了顶。沈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裙子都来不及挽起来,直接蹚进水里薅着脖领子把小豆丁提溜起来。

    沈蓝把他扔在池边的石头上,小豆丁满身的黑泥,脸跟花猫儿似的。沈蓝用袖子给他抹了把脸,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优菊的儿子仔鱼。“你往池子里钻什么?想抓鱼?”

    仔鱼坐在地上,屁股底下汪着一片泥水,活像个莲藕娃娃,可爱的很。沈蓝忍不住逗他,说完才想起他不会说话,发现自己也是一身的泥,干脆两手伸到他腋下把他抱起来,“走,找个干净池子给你泡泡。”

    仔鱼以为自己闯了祸,坐在大石头上,头低的脑门要挨到小肚皮了。没想到沈蓝不嫌他脏,还抱他要给他洗澡。仔鱼被沈蓝托高了,低着头正好对上沈蓝的眼睛。只见她仰头对自己笑着,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月牙,拍着他的小屁股却不觉得疼,就跟以前闯祸时娘教训他时一样。

    仔鱼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泥的小胖手就摸上了沈蓝的脸蛋。沈蓝一个不防,叫他抹了一脸泥,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臭小子,信不信我把你扔池子里喂王八!”一边说一边搂着仔鱼往池塘里悠。仔鱼感到她两条胳膊箍的自己紧紧的,知道她是在逗他,咧着嘴咯咯笑起来。

    沈蓝直接把仔鱼抱到了后厨水房,让仆妇扛了只木桶来,兑了热水把仔鱼剥干净扔进去。沈蓝从小在海安帮,龙蛇混杂什么人都见过,男女大防本就不甚在意。再加上仔鱼不过是个三岁多的孩子,便不忌讳什么,跟仆妇一起给仔鱼洗涮起来。

    仔鱼很喜欢沈蓝,看那仆妇也是圆圆脸很好脾气的样子,扔进浴桶里就开始撒欢。剥得光溜溜的露着白嫩嫩的屁股一点儿也不害羞,在宽大的浴桶像只小白猪似的游来游去,扑棱出半桶的水来,搞的沈蓝和仆妇的衣裙全湿了。

    反正衣服上也都是泥,沈蓝也不顾忌了,伸手去桶里捞了仔鱼,按在桶边上用棉布擦洗。仔鱼怕痒,扭来扭去的把沈蓝的头发也给打湿了。沈蓝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抓住他胳膊吓唬道:“别闹了!再闹就把你送到沈爷爷那儿去,罚你背三字经,背不熟不许吃饭!”

    她那整天板着阎王脸的老爹果然好使,仔鱼很聪明,见过的人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沈蓝一提沈爷爷,便跟脑子里那不说不笑眯着眼捋胡子的老头儿对上了号,立马就老实了。

    沈蓝不厚道的笑了,心说可不敢告诉老爹。他上回还说挺喜欢仔鱼的,要是知道一腔柔情都错付了,岂不要伤心死了。沈蓝趁他老实,抓紧机会给他擦洗,洗到咯吱窝的时候,仔鱼缩了一下。沈蓝以为搔到他痒了,换了手又去挠他,却摸到个鹌鹑蛋大小的疙瘩。轻轻一摁,仔鱼夹着胳膊就躲。

    沈蓝提起仔鱼的胳膊,仆妇凑过去一看,惊道:“呀!怎么长了个肉疙瘩?”那疙瘩长在腋窝下两寸,一推即动,看仔鱼脸色似乎不是很疼,只是不愿意让她看到。明知他不会说话,沈蓝还是问:“这是怎么弄的?从小就有吗?”仔鱼缩着肩膀,垂着眼睛不看沈蓝,无论她和仆妇怎么哄劝都没反应了。

    “原来在这儿,可让我好找!”优菊急匆匆的跑进来,被台阶绊了一下,杨祺岳赶忙扶住她。“你跑到哪儿去了?急死娘了!”优菊扑到桶边,捡了旁边沈蓝准备好的大布巾,裹好仔鱼从浴桶里抱了出来,看沈蓝的眼神透着一丝埋怨。

    沈蓝赶忙把仔鱼掉进池塘里的事说了,对优菊道歉:“我看他满身都是泥,担心他着凉就带他过来洗澡了。是我想的不周到,应该先告诉你的。”

    优菊忙说:“要多谢你呢!这小子一熟了就现原形,皮的不行。你身上都湿了,快去洗洗换件衣服吧。”

    沈蓝这才想起身上衣服都是湿透了的,现在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迷人的弧度。她轻轻呀了一声,抱着胳膊背过身去。余光扫见杨祺岳扭头看着别处,对着自己的耳朵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