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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七弦

    江重夏一把推开杨祺岳房间的门,身后的肖慕张了张嘴,还是晚了一步。近来重夏只要有空闲就修习武当的心法剑术,配合着渺远大师给的法华经。肖慕在发现盗净闻长敬密谈时就瞧出点影儿,从他二人盯着优菊开始,重夏的轻功进境更可谓是一日千里。肖慕原本比她高出一大截,如今她不费劲已能跟他同步。重夏这些日子老实的很,没跟人动过手,可看轻功进境如此之快,想来动起手来肯定会让老对手们狠狠吃上一惊。

    武功进益的快,人却还是那个毛脚丫头。杨祺岳是个成年男子,又是海安帮的少帮主,江重夏推门就进,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肖慕深感无奈,屋里那个却习惯的很。发觉她们进来,连头都没抬,大佛似的坐在那儿对着一块石板入定。

    江重夏大马金刀坐在他旁边,不客气的给自己和肖慕倒了茶,一口闷下去,又给自己满上,抱怨道:“我趴了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的人跟出去过吗?”

    杨祺岳眼睛盯着那块石板说:“就是因为一无所获才找你。她平时出去没什么特别,就是买些胭脂水粉、针线布匹这些日常物件,也没有规律可寻。我曾怀疑她这期间就没送出过消息,可如今看来.......”

    他盯着石板,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跟自言自语似的。江重夏拽过石板,举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什么劳什子让你看半天,藏宝图?”

    她冒冒失失的,没估算那石板的分量,翻面时手一滑,石板一角戳在桌沿上。重夏忙伸手去扶,不但没拿住反倒送了它一程。石板掉在地上,粘着小猫的那面正扣在地上,眼瞅着四五块小贝壳已经跟石板分了家。重夏闯了祸,不敢看那两个的眼神儿,低着头默默把石板捡起来,蹑手蹑脚的翻正了摆在桌上,再不敢乱动了,垂着脑袋等挨训。

    肖慕话少语迟,最先开口的肯定是杨祺岳,没想到他竟没骂人,轻轻咦了一声,劈手夺走了石板。

    “这是什么?”是肖慕的声音,江重夏抬头一看,那两个正对着石板琢磨。好像暂时没有挨骂的危险,江重夏故作乖巧的凑过去,假模假式的低头瞧那石板,突然呀了一声。重夏被杨祺岳瞪得缩成个鹌鹑,手不敢碰那石板,低声问:“这是什么?”

    那两个都没出声,江重夏又凑近了瞧,看见小猫那条奇怪的尾巴被她磕掉了一半,露出石板上预先用白灰描的纹样。杨祺岳几下把整条猫尾巴都扣掉了,蜗牛壳似的尾巴圈儿底下的石板上用白灰画了一柄琴。琴棋书画这些玩意儿跟重夏没缘分,她只勉强能分清琴和琵琶,像琴和筝、笛子和箫这种长的差不多的就分不出来了。

    不明白肖慕和杨祺岳聚精会神的琢磨什么呢,江重夏嘟囔着,最后一声有点大,“七根弦。”杨祺岳一激灵,重夏立刻跃后半步,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杨祺岳却没搭理她,好像自言自语似的,“她有一把七弦......”

    “她竟是用这个来通信的!”肖墨初沉吟道,“这几天午后她都会弹琴,是同一首曲子。仔鱼太小了,又不会说话,可惜不能告诉我们暗号是什么。”

    仔鱼是专门做了这石板向他们报信的?江重夏明白以后对自己的心眼儿还不如个四岁孩子多羞愧了一会儿,很快就把仔鱼个头比同龄孩子小归咎到了他心眼儿多上。肖慕和杨祺岳正在惋惜不能通过仔鱼知道优菊跟外面通信的暗语,重夏随意道:“那曲子翻来覆去就是一个调儿,说不定她就是在说她出不去。这连天大雨的,她吃穿不愁,还往街上跑不是很奇怪吗?”

    杨祺岳:“......挺聪明。”

    江重夏:“......”

    淫雨霏霏,闻长敬站在廊下,左手捏着右手腕,缓缓的转动。他感觉到骨骼筋脉的滞涩,左手稍一用力,右手腕就动不了了。闻长敬较劲似的用力扭动右手,左手还不肯放水,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而他的右手仍旧无知无觉的垂着,连疼痛都感觉不到。闻长敬耳骨鸣响,怒火蒸的两个太阳穴像要爆炸了一样。正这时,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喊他:“老闻,老闻......”

    等到闻长敬的脸色恢复了黄皮,盗净松了口气说:“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吓我一跳。”闻长敬抹了把脸上的汗,“走火入魔了不正合你意?”

    “老弟这话说的!”盗净展开扇子,笑的人畜无害,“如今我可离不得老弟,怎能对你见死不救。”他眼神飘过闻长敬耷拉着的右手,拍拍他肩膀说:“老弟放心,这断手之仇咱们总要报的。你若先钻牛角尖乱了心性,仇可还怎么报呢?”不管盗净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意,这两句倒是不假。闻长敬点点头,难得没有冷嘲热讽。

    一个青衣小厮走到二人身后,毕恭毕敬道:“首领,主子到了。”

    闻长敬跟在盗净和青衣小厮后头绕过回廊,进了后院一间屋子。上首坐着个青年,一身蓝衫,面容僵硬顶了人皮面具。见他二人进来,蓝衫青年站起来,语音温煦的客套:“久闻先生大名,能得先生相助,曹某何愁大事不成!”

    闻长敬早就觉得眼前书生眼熟,这时听他自称曹某才想起,这人分明是最近在南地异常活跃的潜渊帮帮主曹句文。燃阳子先投奔了淮王,以盗净的心性断不肯屈居在他之下,那么眼前这位是宣王自己还是他手下人?

    闻长敬拱了拱手,“曹帮主谬赞了,闻某不过一残缺之人,还要多谢曹帮主收留。”

    曹句文说:“先生无需过谦,我看重的是先生的谋略。等先生收服了云水殇,各路消息尽握掌中,又何须先生亲自冲锋陷阵呢?”

    闻长敬有自知之明,要不是他已经收了商姬几个盘口,盗净也不会拉拢自己。可是商姬现在有江重夏和侯子丰帮着,闻长敬再想进一步是难上加难。他如今只剩一只左手,连尾童都打不过,想收服整个云水殇谈何容易?闻长敬不想把话说的太透,盗净心机比燃阳子只深不浅,不可能看不明白他的处境,既然还肯拉拢他就定会为收服云水殇出力,闻长敬也乐得坐享其成。果然盗净说:“老弟放心,从今起就都是自己人了。你放心,老哥定会帮你给云水殇改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