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宴无好宴
再见程起湛，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颓废失落，虽然是眼袋厚重，面色青白，但还算精神。一身袍子挺阔利落，显是来前花精力收拾了一番。陈燕来迎到了衙门外，带他进了后衙。发现杨祺岳和沈蓝也在座，程起湛怔了一下。杨沈二人站起来向他行礼，程起湛大方回礼，面色恢复如常。
陈燕来招呼三人坐下，边给各人倒酒边说：“我忝居水运都督之位，早该请两位帮主过来坐坐，共商水运事宜。近来海运不顺，是我失职，先自罚三杯。”说完，他痛快干了三杯，杯子虽秀气，举止倒是豪迈的紧。
程起湛见杨祺岳和沈蓝各自跟了一杯，自觉不能在小辈跟前落了面子，也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陈燕来很高兴，赶紧给三人又都满上，招呼他们吃菜：“饭菜都是拙荆亲自下厨做的，上不得台面，家常便饭，多包涵多包涵。”沈蓝吃了块三杯鸡，称赞道：“夫人好手艺，不比蓬莱客栈的差。”陈燕来忙着谦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伯羊郡各个饭馆客栈的美食，熟络的很，倒把两位帮主晾在了一边。
程起湛跟陈燕来算是熟悉，前些日子为了拿船期，他在邹宗钦引荐下跟他来往颇密。之前接触，有邹宗钦的引荐，陈燕来对他可谓是毕恭毕敬。程起湛从心眼里瞧不起他，以为他就是个想着敛财的蠹虫。可自从漕帮初次出海一败涂地，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事，程起湛总觉的哪里不对，这个不对好像就在陈燕来身上。
程起湛看向对面的杨祺岳，他面带微笑，很认真的听着那两人客套。发觉程起湛在看着自己，回给他一个微笑。程起湛决定先发制人，“还是陈都督的面子大，我多次上门与贵帮商议都没结果，看来是不得法门，早知道我一早就来求助都督了。”
杨祺岳还没说话，陈燕来先道：“程帮主在海运上遇了阻滞，我和少帮主都很着急。我是个外行，除了签那几张废纸什么也不会。是少帮主亲自找到我，借着这回朝廷走货，希望能跟程帮主商议出个稳妥的法子来。”
竟是杨祺岳主动要求的？程起湛很意外，更觉得他意图不轨，谨慎道：“哦？少帮主想拉程某一把？哼，等程某一败涂地了才来伸手，少帮主是来瞧我笑话的吧？”
杨祺岳被奚落了也不生气，笑着说：“家父与贵帮老帮主订过约定，海安帮和漕帮分掌海运和江运，互不侵犯。程帮主不守信约在先，输的一败涂地海安帮自然不会不高兴。”
“你......”
“不过程帮主，”杨祺岳打断他，“朝廷这次走货机密，使用官船本就不便。现下都督求助海安帮的事都传扬出去了，再用官船就更不合适了。海安帮没有船期，我跟都督商量，这回还是用漕帮的船比较合适。”
程起湛盯着陈燕来：“都督对我漕帮放心吗？”
陈燕来笑的坦荡，“漕帮海运经验尚浅，朝廷的货物出了事咱们谁也担不起。少帮主这个主意不错，既不会泄露朝廷的机密，又能顺利走货，还能给漕帮添些经验，一举三得，哈哈哈！”
陈燕来一举三得，程起湛立刻举一反三。先前陈燕来就想让海安帮的人扮成官军护送官船，现在肯定是要让他们再扮成漕帮的人了。程起湛感觉受到了侮辱，冷哼一声，“我漕帮经营水运数十年，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
陈燕来在心里赞了一句“漂亮”，陪着十二分小心道：“程帮主多心了，我可以给少帮主担保，绝不会插手漕帮的船务，只是帮忙观测天气。朝廷走货要紧，请程帮主多体谅在下的难处。”
“都督想在我的船上安插他帮的细作，未免替海安帮出头出的太明显了些吧？朝廷货物重要，漕帮小帮吞不下这盘大生意。”程起湛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就差拍案而起了。好歹还记着不能把陈燕来得罪完了，敷衍的拱拱手，掉头走了。
陈燕来站起来，委屈非常的喊了两声“程帮主”，对方只留给他一个愤怒的背影。陈燕来一脸的愁容坐回来时就消失不见了，自斟自饮了两杯，笑着说：“少帮主，陛下催的紧，你看明日就出海是不是太赶了些？”
杨祺岳和沈蓝对视一眼，后者笑着说：“海安帮在海上如履平地，无需准备。”
送走了杨祺岳和沈蓝，陈燕来回了内院，正想去找小妾努力一把，被一直在耳房听窗根的梁四截在了路上。陈燕来做了件得意事，迫不及待要跟美妾庆祝一下，此刻简直是欲火焚身，急吼吼的对梁四说：“梁先生，该听的不该听的您刚才都听见了，我家里还有事，晚上再与您畅叙。”
他想绕过梁四，却让他横跨一步截住了。梁四笑着说：“都督深藏不露，梁某佩服佩服。”陈燕来腹诽，谁他娘的稀罕你佩服，老子只要儿子。“多谢多谢。”
“凭一己之力就把水运两大帮派玩弄于股掌之间，都督那庸碌无用的风评是怎么传出来的？”
陈燕来装傻，“梁先生这话说的，在下可是元启六年的状元，怎会庸碌？谁造的谣？简直是诋毁帝王殿试，等我揪出这个人定要上折子参他！”
梁四瞧着他握紧拳头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道这位陈都督不只城府深沉，还演的一手好戏，不登台真是可惜了。梁四笑着朝他拱拱手：“以后还要仰仗都督关照。后面的事都由大人做主，不过据我所知，程帮主心胸狭窄，我怕他会记仇。”
陈燕来早急着往内院走了，他摆摆手，“记仇也是记在海安帮头上。你的货妥妥当当的，他不敢使绊子。要不是他心高气傲，今天就该答应用他的船走货。杨少帮主是不会在海上挟私报复的，也不怕他漕帮的人能一趟就学会这海上的经验。他程起湛小人之心，到嘴边的饼子不吃怪得了谁？”
“都督很了解这些江湖人啊？”
“把你扔在南边七年，不了解也了解了。”陈燕来歪着脑袋对他眨眼睛，“梁先生都在内宫行走，对江湖事也很了解啊？”
梁四叹了口气，苦笑道：“都督觉得这肥差好办吗？我要不提前背书，被人生吞了还在做梦呢！”
两人边走边聊，大妇贴身的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差点收不住撞到梁四怀里。陈燕来用手顶住她肩膀，把她推开，责备道：“冒冒失失的，回去让主母罚你月钱！”
小丫头嘴咧到了耳朵根，一点不怕陈燕来，“老爷随便罚奴婢，罚完了奴婢等老爷赏回来！”
陈燕来哭笑不得，“这丫头疯了？”
“奴婢是疯了，奴婢是高兴疯了！老爷，夫人有孕了，三个多月了！”
“我的妈呀！”陈燕来撒腿就跑，鞋甩的老高，差点踹到梁四脸上。
陈燕来招呼三人坐下，边给各人倒酒边说：“我忝居水运都督之位，早该请两位帮主过来坐坐，共商水运事宜。近来海运不顺，是我失职，先自罚三杯。”说完，他痛快干了三杯，杯子虽秀气，举止倒是豪迈的紧。
程起湛见杨祺岳和沈蓝各自跟了一杯，自觉不能在小辈跟前落了面子，也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陈燕来很高兴，赶紧给三人又都满上，招呼他们吃菜：“饭菜都是拙荆亲自下厨做的，上不得台面，家常便饭，多包涵多包涵。”沈蓝吃了块三杯鸡，称赞道：“夫人好手艺，不比蓬莱客栈的差。”陈燕来忙着谦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伯羊郡各个饭馆客栈的美食，熟络的很，倒把两位帮主晾在了一边。
程起湛跟陈燕来算是熟悉，前些日子为了拿船期，他在邹宗钦引荐下跟他来往颇密。之前接触，有邹宗钦的引荐，陈燕来对他可谓是毕恭毕敬。程起湛从心眼里瞧不起他，以为他就是个想着敛财的蠹虫。可自从漕帮初次出海一败涂地，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事，程起湛总觉的哪里不对，这个不对好像就在陈燕来身上。
程起湛看向对面的杨祺岳，他面带微笑，很认真的听着那两人客套。发觉程起湛在看着自己，回给他一个微笑。程起湛决定先发制人，“还是陈都督的面子大，我多次上门与贵帮商议都没结果，看来是不得法门，早知道我一早就来求助都督了。”
杨祺岳还没说话，陈燕来先道：“程帮主在海运上遇了阻滞，我和少帮主都很着急。我是个外行，除了签那几张废纸什么也不会。是少帮主亲自找到我，借着这回朝廷走货，希望能跟程帮主商议出个稳妥的法子来。”
竟是杨祺岳主动要求的？程起湛很意外，更觉得他意图不轨，谨慎道：“哦？少帮主想拉程某一把？哼，等程某一败涂地了才来伸手，少帮主是来瞧我笑话的吧？”
杨祺岳被奚落了也不生气，笑着说：“家父与贵帮老帮主订过约定，海安帮和漕帮分掌海运和江运，互不侵犯。程帮主不守信约在先，输的一败涂地海安帮自然不会不高兴。”
“你......”
“不过程帮主，”杨祺岳打断他，“朝廷这次走货机密，使用官船本就不便。现下都督求助海安帮的事都传扬出去了，再用官船就更不合适了。海安帮没有船期，我跟都督商量，这回还是用漕帮的船比较合适。”
程起湛盯着陈燕来：“都督对我漕帮放心吗？”
陈燕来笑的坦荡，“漕帮海运经验尚浅，朝廷的货物出了事咱们谁也担不起。少帮主这个主意不错，既不会泄露朝廷的机密，又能顺利走货，还能给漕帮添些经验，一举三得，哈哈哈！”
陈燕来一举三得，程起湛立刻举一反三。先前陈燕来就想让海安帮的人扮成官军护送官船，现在肯定是要让他们再扮成漕帮的人了。程起湛感觉受到了侮辱，冷哼一声，“我漕帮经营水运数十年，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
陈燕来在心里赞了一句“漂亮”，陪着十二分小心道：“程帮主多心了，我可以给少帮主担保，绝不会插手漕帮的船务，只是帮忙观测天气。朝廷走货要紧，请程帮主多体谅在下的难处。”
“都督想在我的船上安插他帮的细作，未免替海安帮出头出的太明显了些吧？朝廷货物重要，漕帮小帮吞不下这盘大生意。”程起湛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就差拍案而起了。好歹还记着不能把陈燕来得罪完了，敷衍的拱拱手，掉头走了。
陈燕来站起来，委屈非常的喊了两声“程帮主”，对方只留给他一个愤怒的背影。陈燕来一脸的愁容坐回来时就消失不见了，自斟自饮了两杯，笑着说：“少帮主，陛下催的紧，你看明日就出海是不是太赶了些？”
杨祺岳和沈蓝对视一眼，后者笑着说：“海安帮在海上如履平地，无需准备。”
送走了杨祺岳和沈蓝，陈燕来回了内院，正想去找小妾努力一把，被一直在耳房听窗根的梁四截在了路上。陈燕来做了件得意事，迫不及待要跟美妾庆祝一下，此刻简直是欲火焚身，急吼吼的对梁四说：“梁先生，该听的不该听的您刚才都听见了，我家里还有事，晚上再与您畅叙。”
他想绕过梁四，却让他横跨一步截住了。梁四笑着说：“都督深藏不露，梁某佩服佩服。”陈燕来腹诽，谁他娘的稀罕你佩服，老子只要儿子。“多谢多谢。”
“凭一己之力就把水运两大帮派玩弄于股掌之间，都督那庸碌无用的风评是怎么传出来的？”
陈燕来装傻，“梁先生这话说的，在下可是元启六年的状元，怎会庸碌？谁造的谣？简直是诋毁帝王殿试，等我揪出这个人定要上折子参他！”
梁四瞧着他握紧拳头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道这位陈都督不只城府深沉，还演的一手好戏，不登台真是可惜了。梁四笑着朝他拱拱手：“以后还要仰仗都督关照。后面的事都由大人做主，不过据我所知，程帮主心胸狭窄，我怕他会记仇。”
陈燕来早急着往内院走了，他摆摆手，“记仇也是记在海安帮头上。你的货妥妥当当的，他不敢使绊子。要不是他心高气傲，今天就该答应用他的船走货。杨少帮主是不会在海上挟私报复的，也不怕他漕帮的人能一趟就学会这海上的经验。他程起湛小人之心，到嘴边的饼子不吃怪得了谁？”
“都督很了解这些江湖人啊？”
“把你扔在南边七年，不了解也了解了。”陈燕来歪着脑袋对他眨眼睛，“梁先生都在内宫行走，对江湖事也很了解啊？”
梁四叹了口气，苦笑道：“都督觉得这肥差好办吗？我要不提前背书，被人生吞了还在做梦呢！”
两人边走边聊，大妇贴身的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差点收不住撞到梁四怀里。陈燕来用手顶住她肩膀，把她推开，责备道：“冒冒失失的，回去让主母罚你月钱！”
小丫头嘴咧到了耳朵根，一点不怕陈燕来，“老爷随便罚奴婢，罚完了奴婢等老爷赏回来！”
陈燕来哭笑不得，“这丫头疯了？”
“奴婢是疯了，奴婢是高兴疯了！老爷，夫人有孕了，三个多月了！”
“我的妈呀！”陈燕来撒腿就跑，鞋甩的老高，差点踹到梁四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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