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惧蛇
姬豫跟江重夏不过接触了那么两回，她跟在肖慕后头，凡事不抻茬儿的样子，没想到她一个人时是这么个画风，姬豫一时之间接受困难。他诧异了一会儿，说：“我跟你很熟吗？你就不怕我弄点药来毒死你？”
江重夏：“不会的，我对你有用。你那么恨情蛊，恨不得这玩意从此销声匿迹再没人用。可现在优菊回来了，她可比我这个药人好使多了。纪云红只要能坐稳门主的位子，才不关心这世上有没有情蛊。你能帮她，她就听你的毁了那玩意；优菊能帮她，她也照样可以让她继续研究更厉害的蛊。所以，只有我是绝对可靠的，咱们目标一样。再说还有大柳树呢，都是自己人，你不信我信谁？杀我做什么！”
姬豫越听越觉得江重夏说的上道儿，缓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十分草率的被她说服了，竟开始认真的和她筹划救人的事了。“圣女既然回到了南疆，你对族人就没什么用了。他们三个中了族寨的软筋散，就连纪云红也没有解药。你和占山黑顶多扛走两个，剩下一个怎么办？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毁掉情蛊，我是不会离开南疆的，决不能为了你们暴露。”
江重夏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优菊回来直接就是圣女了吗？”
姬豫挑眉看她：“每一代的圣女都是南疆各部族选出的有天赋的女孩，从五六岁开始由当届的圣女和巫医教授毒经基础。据说毒经前半部叙述清楚，只要肯下功夫基本都能学会。后半部却缺文少字，许多地方要靠自己去反复参详实践，如此就对学习者的天赋有很高的要求。圣女在去世前会从这些孩子里指定继任者，也有时候圣女突然去世，来不及指定，或者像上一任圣女一样，死于非命，部族选出的女孩只能通过自己看毒经来学习。这种时候，就会办一场斗毒大会，由胜者出任圣女。”
姬豫不给江重夏插话的机会，“你不用想南疆还有人能赢优菊。当年寨丽被迢杲救出南疆时带走了毒经，以至于南疆好几年都无法培养备选女孩。直到夸叶找到哑婆婆和寨察，才同时找到毒经。那几年虽然也有部族的女孩跟寨察一起学习，但天赋这个东西强求不得。寨察十五岁时南疆办过一次斗毒大会，胜者当然是她。要不是老门主专权，她早就是圣女了。她离开南疆时哑婆婆把毒经烧了，现在再推选圣女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江重夏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他一停下便迫不及待的问：“迢杲是谁？”
姬豫有点跟不上她的跳跃性，闻言想了半天才捋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提过这个人。“就是救过寨丽的人。”他的表情可不像他话说的那么轻巧，这人活像抢了他的柜柳似的。
江重夏没看出他的脸色，垂眸想了想，说：“迢杲救了寨丽，寨丽却嫁给了无情剑。无情剑因中情蛊不能控制自己，杀了前晋许多名将忠臣，还有支持末帝的江湖名宿。可寨丽是个南疆弃女，她何苦要杀那些人......除非是对她很重要的人要杀他们。那个迢杲能把寨丽从南疆救出去，必定不是庸才。救命之恩，少年俊彦，这不就是话本子里讲的，为情所困，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吗？”
周状元要是听见女儿一连用了五个成语，怕是要高兴的飞起来了。姬豫却被她弄得晕头转向，觉得自说自唱话本子的女土匪很有病。不胜其烦道：“少年俊彦成了老头也解不了你的近忧，先说眼前怎么办？”
江重夏又踅摸了一圈，姬豫这屋子搭在树上，只够放下床和桌子。桌上茶壶杯子一对一专情的厉害，桌面上除了尘土连只落脚的蚊子都没有。江重夏扁扁嘴，“眼前？眼前最重要的是先祭五脏庙。肚子里没食儿，什么都想不出来。”
姬豫：“......”
圣女回来的消息在南疆迅速传开了。第二天，各部族长便聚集在一起商议圣女继任事宜。因为当年已经办过斗毒大会，优菊就是胜利者。毒经又早化成了灰，这几年就算有天赋的女孩也没有机会学习，所以优菊根本没有竞争者。夸叶和卯蚩建议直接让她继任，仡芈川果然记仇的提出反对。
“这个女子当初就来路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汉人血统。如果一直住在南疆还好，偏偏在外头流浪了五年，跟外面的汉人帮派交情如此深。让她做圣女，我仡芈家信不过。”
卯蚩皱了皱眉头，说：“仡芈家的，你好歹是一族之长，不好这么小肚鸡肠的。眼下会毒经的就她一个，她不做圣女谁做？你不就是嫉恨她毒晕了你的蛇，下了你的面子吗？如果没有这事儿，你会不同意她做圣女吗？”
仡芈川的脸唰的红了，她爱面子，昨晚的事被她视作奇耻大辱。虽然知道瞒不住在座的各部族长，但被卯蚩说出来还是羞愤欲死。“你胡说！我......我都是为了南疆着想，何时假公济私过？各位族长想想，南疆快三十年没有圣女了，不是一直安安稳稳的。眼下又不是大敌临门，为何要引个外人进来居高位呢？”
南疆看不惯仡芈川的大有人在，她被卯蚩奚落，不少族长都窝着脖子在那儿偷笑。听到仡芈川后来振振有词的，说的也十分在理，有的皱眉思考，有的和关系近的族长议论。大厅里顿时像捅了马蜂窝，嗡嗡嗡的闹个不停，却辨不出各位都在说些什么。
夸叶见仡芈川露出她招牌的得意嚣张神色，用力咳嗽了一声。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了过去，厅里缓缓安静下来。夸叶见到自己在部族中的威望，心里十分得意，努力控制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南疆数十年的安稳离不开各位族长的功劳，尤其是仡芈家，为我南疆驯养毒蛇，保护部族。”
仡芈川没想到他突然对仡芈家歌功颂德，心里生出戒备，皱眉望着他。夸叶坦然的与她对视一眼，转而环顾四周，缓缓道：“眼下看着虽然安稳，实则危机四伏。门主年轻，对南疆外面的世界好奇又向往，年初就曾带人去了一趟中原的英雄会，想必也结交了不少朋友。缠丝帮的汉人兄弟们与我们共居多年，联姻通婚，咱么也不能将他们彻底赶出南疆。可是我觉得，各位族长应该跟我的想法一样，不愿意跟外面的汉人过多来往。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推选一位圣女出来跟护法们一起规劝门主，不要与中原人来往。”
“正如仡芈族长所说，寨察不是最好的人选。可她是唯一熟知毒经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放出去，对南疆有害无利。那位曹帮主只带了一个随从进来，不足为患，还是留下寨察最为要紧。”
江重夏：“不会的，我对你有用。你那么恨情蛊，恨不得这玩意从此销声匿迹再没人用。可现在优菊回来了，她可比我这个药人好使多了。纪云红只要能坐稳门主的位子，才不关心这世上有没有情蛊。你能帮她，她就听你的毁了那玩意；优菊能帮她，她也照样可以让她继续研究更厉害的蛊。所以，只有我是绝对可靠的，咱们目标一样。再说还有大柳树呢，都是自己人，你不信我信谁？杀我做什么！”
姬豫越听越觉得江重夏说的上道儿，缓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十分草率的被她说服了，竟开始认真的和她筹划救人的事了。“圣女既然回到了南疆，你对族人就没什么用了。他们三个中了族寨的软筋散，就连纪云红也没有解药。你和占山黑顶多扛走两个，剩下一个怎么办？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毁掉情蛊，我是不会离开南疆的，决不能为了你们暴露。”
江重夏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优菊回来直接就是圣女了吗？”
姬豫挑眉看她：“每一代的圣女都是南疆各部族选出的有天赋的女孩，从五六岁开始由当届的圣女和巫医教授毒经基础。据说毒经前半部叙述清楚，只要肯下功夫基本都能学会。后半部却缺文少字，许多地方要靠自己去反复参详实践，如此就对学习者的天赋有很高的要求。圣女在去世前会从这些孩子里指定继任者，也有时候圣女突然去世，来不及指定，或者像上一任圣女一样，死于非命，部族选出的女孩只能通过自己看毒经来学习。这种时候，就会办一场斗毒大会，由胜者出任圣女。”
姬豫不给江重夏插话的机会，“你不用想南疆还有人能赢优菊。当年寨丽被迢杲救出南疆时带走了毒经，以至于南疆好几年都无法培养备选女孩。直到夸叶找到哑婆婆和寨察，才同时找到毒经。那几年虽然也有部族的女孩跟寨察一起学习，但天赋这个东西强求不得。寨察十五岁时南疆办过一次斗毒大会，胜者当然是她。要不是老门主专权，她早就是圣女了。她离开南疆时哑婆婆把毒经烧了，现在再推选圣女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江重夏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他一停下便迫不及待的问：“迢杲是谁？”
姬豫有点跟不上她的跳跃性，闻言想了半天才捋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提过这个人。“就是救过寨丽的人。”他的表情可不像他话说的那么轻巧，这人活像抢了他的柜柳似的。
江重夏没看出他的脸色，垂眸想了想，说：“迢杲救了寨丽，寨丽却嫁给了无情剑。无情剑因中情蛊不能控制自己，杀了前晋许多名将忠臣，还有支持末帝的江湖名宿。可寨丽是个南疆弃女，她何苦要杀那些人......除非是对她很重要的人要杀他们。那个迢杲能把寨丽从南疆救出去，必定不是庸才。救命之恩，少年俊彦，这不就是话本子里讲的，为情所困，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吗？”
周状元要是听见女儿一连用了五个成语，怕是要高兴的飞起来了。姬豫却被她弄得晕头转向，觉得自说自唱话本子的女土匪很有病。不胜其烦道：“少年俊彦成了老头也解不了你的近忧，先说眼前怎么办？”
江重夏又踅摸了一圈，姬豫这屋子搭在树上，只够放下床和桌子。桌上茶壶杯子一对一专情的厉害，桌面上除了尘土连只落脚的蚊子都没有。江重夏扁扁嘴，“眼前？眼前最重要的是先祭五脏庙。肚子里没食儿，什么都想不出来。”
姬豫：“......”
圣女回来的消息在南疆迅速传开了。第二天，各部族长便聚集在一起商议圣女继任事宜。因为当年已经办过斗毒大会，优菊就是胜利者。毒经又早化成了灰，这几年就算有天赋的女孩也没有机会学习，所以优菊根本没有竞争者。夸叶和卯蚩建议直接让她继任，仡芈川果然记仇的提出反对。
“这个女子当初就来路不明，也不知道有没有汉人血统。如果一直住在南疆还好，偏偏在外头流浪了五年，跟外面的汉人帮派交情如此深。让她做圣女，我仡芈家信不过。”
卯蚩皱了皱眉头，说：“仡芈家的，你好歹是一族之长，不好这么小肚鸡肠的。眼下会毒经的就她一个，她不做圣女谁做？你不就是嫉恨她毒晕了你的蛇，下了你的面子吗？如果没有这事儿，你会不同意她做圣女吗？”
仡芈川的脸唰的红了，她爱面子，昨晚的事被她视作奇耻大辱。虽然知道瞒不住在座的各部族长，但被卯蚩说出来还是羞愤欲死。“你胡说！我......我都是为了南疆着想，何时假公济私过？各位族长想想，南疆快三十年没有圣女了，不是一直安安稳稳的。眼下又不是大敌临门，为何要引个外人进来居高位呢？”
南疆看不惯仡芈川的大有人在，她被卯蚩奚落，不少族长都窝着脖子在那儿偷笑。听到仡芈川后来振振有词的，说的也十分在理，有的皱眉思考，有的和关系近的族长议论。大厅里顿时像捅了马蜂窝，嗡嗡嗡的闹个不停，却辨不出各位都在说些什么。
夸叶见仡芈川露出她招牌的得意嚣张神色，用力咳嗽了一声。大家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了过去，厅里缓缓安静下来。夸叶见到自己在部族中的威望，心里十分得意，努力控制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南疆数十年的安稳离不开各位族长的功劳，尤其是仡芈家，为我南疆驯养毒蛇，保护部族。”
仡芈川没想到他突然对仡芈家歌功颂德，心里生出戒备，皱眉望着他。夸叶坦然的与她对视一眼，转而环顾四周，缓缓道：“眼下看着虽然安稳，实则危机四伏。门主年轻，对南疆外面的世界好奇又向往，年初就曾带人去了一趟中原的英雄会，想必也结交了不少朋友。缠丝帮的汉人兄弟们与我们共居多年，联姻通婚，咱么也不能将他们彻底赶出南疆。可是我觉得，各位族长应该跟我的想法一样，不愿意跟外面的汉人过多来往。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推选一位圣女出来跟护法们一起规劝门主，不要与中原人来往。”
“正如仡芈族长所说，寨察不是最好的人选。可她是唯一熟知毒经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放出去，对南疆有害无利。那位曹帮主只带了一个随从进来，不足为患，还是留下寨察最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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