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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夺帅

    苏洽越众而出,打量高杆下的青年。他正低头把陶占昂的头颅装进预先准备的袋子里,在腰带上系好,才抬头看向苏洽。一套动作下来,没有流露出一点紧张局促,装头颅的袋子准备的刚刚好,好像确信必然成功。

    苏洽听见兰溪向小声嘟囔:“小子长的真俊!”苏洽没斥责他,眼前青年清俊而不女气,身陷重围之中还能气定神闲。尤其那通身高贵的气质,让见惯了漠北粗犷男人的苏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能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动了歪心思的兰溪向语气轻挑:“小兄弟,你单枪匹马来抢你主将的头颅,我敬佩你的忠勇。把东西放下,跟我回帐,我保证你过好日子!”

    前头夸人忠勇,后头就让人做帐中禁脔,苏洽恨兰溪向急色的没分寸。场中青年却看不出半点脾气,缓缓抬起头,眼神清淡,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堆桌椅板凳。苏洽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回话,旁边兰溪向的污言秽语都接不下去了。苏洽说:“小兄弟,草原人敬佩英雄,你能单枪匹马闯我中军,达罕佩服。我知道你们汉人瞧不起我们匈奴人,背主的人我达罕也不稀罕。放下靖安侯,我不难为你。”

    青年那张比女人都白的脸仍旧没有变化,平静的眼波像是冻住了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突然,他抽出佩剑,剑尖指地,冷冷道:“我要带走侯爷,别挡路,我不想杀人。”

    他话说的很慢,匈奴人经常跟汉人打交道,简单的官话说的慢些都能听懂。他们被肖慕一激,立刻呜哇大叫起来。苏洽想制止,青年已经提剑冲了过来。他手里那柄纯黑的宝剑轻如灵蛇,重於泰山,部落的战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要不是仗着人多,汉人青年早就跑了。

    青年在人群中辗转腾挪,脸上没有半丝惊慌的神色。兰溪向盯着他那张雪白的脸,只觉腹内燥火蒸腾。急吼吼命手下拿来兽网,亲自拉了一角,绕到他背后兜头罩下。青年浑然不觉,只是一味的向外冲杀,他马上就要成了自己的网中鱼了,兰溪向大喜过望,兴奋到要爆炸。

    就在苏洽以为兰溪向要得手的时候,斜刺里冲出一匹长鬃蒙古马。马上人挥着一把纯黑长刀,冲进兽网和青年之间。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响,兰溪向骤然失力,低头一看,钢丝织成的兽网已经被马上那人用黑刀割破了。

    骑马冲过来是江重夏,她冲过界河,把陶霄掀到地上,调转马头又冲了回来。肖慕脱掉军服上衣,青色的棉袄混在穿的五颜六色的匈奴人里一点都不显眼。要登上高杆夺回陶占昂的头颅,只能弃马,可一旦弃马,陷入匈奴中军帐前,想再出去就要费些气力了。不过肖慕不担心,他家有个小土匪,立时就到。

    肖家土匪如约而至,江重夏砍破了兽网,就势转到肖慕身边,提缰绳踹翻了两个匈奴人,“上马!”肖慕翻身上马,两人一马跃出重围。

    兰溪向气得着火,攥着破兽网捶胸顿足。苏洽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拿过强弓,弯弓搭箭,瞄准肖慕的后背,倏然松开弓弦。箭矢鸣叫着撕破空气,刺向前面逃命的青年。

    苏洽能让不起眼的达罕部迅速在漠北崛起,不只是智谋过人,骑射武功在匈奴人中也是佼佼者。尤其是箭术,在草原上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他不只是射的准,最惊人的是力道。以现在的距离,这一箭就能把汉人青年的肺腑射碎。苏洽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兰溪向暗叫可惜,这么一副好皮囊,就这么毁了。

    眼瞅着箭头离青年后背不到一寸了,马上两人却好似全无所觉,只顾往前奔逃。连苏洽都忍不住叫可惜了,青年在马上倏地回身,黑剑毫无花哨的平平一推。当的一声脆响,箭头正中剑身,不合常理的被推后了两寸。剑身一转,箭矢被劈成两半,颓然落地。

    青年收剑,眼神冷清,遥遥盯了苏洽一眼,转身策马而去。中军帐前多是苏洽的亲兵,十二石强弓射出的铁箭居然这么轻巧的就被青年挡下了,包括苏洽和兰溪向在内的匈奴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匈奴人慕强,肖慕这手一露,立时震住了在场所有的匈奴人。江重夏和肖慕便趁着匈奴人没反应过来,一路穿插冲过了界河。

    褚策煜早已回到界河这边,吊桥还没收起,停在河边翘首望着对面。陶霄被江重夏封了穴道扔在地上,冯平刚给他解开,他就拼了命的往界河那边跑。文尔言命人绑他,可他拼命挣扎久久不能得手。正闹得不可开交,韩喜大喜喊道:“公子回来了!”

    只见两人一马飞驰过桥,吊桥紧跟着收起,跟着冲过来五六个匈奴骑兵,被韩喜几剑砍了。匈奴人鸣金收兵,潮水似的退回十里界外。苏洽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靖安侯驻守韶霞关二十余载,对我部落子民一向宽厚。苏洽敬佩侯爷,愿归还侯爷遗体。文将军,淮王殿下就暂时留在我帐中做客。请文将军给你们的皇帝陛下带句话,想让他的嫡皇子活着,十日内把你的人撤出韶霞关。”

    陶占昂的尸体早被兰溪向扔在界河边示威,只把头颅挂在中军高杆之上。苏洽现在说什么归还遗体,还不是因为头颅已经被肖慕拿走了。可褚璋煜却是实实在在攥在匈奴人的手心里,现在是活的,十天之后就不一定了。

    肖慕解下袋子,双手捧给陶霄。他早已泪流满面,脸上又是血又是泪又是泥的糊成了一团。陶霄抱着父亲的头颅,不敢撕开袋口,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身后北境军接连跪地,偏将陶勇带头道:“北境军谢公子恩义!”

    “谢公子恩义!”

    “谢公子恩义!”

    北境军感谢肖慕的声音响彻韶霞关。文尔言吁了口气,淮王虽然还在匈奴人手里,但至少抢回了靖安侯的遗体,只要士气不败,就还有再战的实力。余光瞥到身旁的褚策煜,发觉他看着肖公子的眼神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