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父子
褚万里浑浊的眼睛里迸出难以置信和愤怒的火焰，褚建煜很满意，接着说：“我知道母后一直在等二弟的飞鸽传书，收到折子便命人先禀告了她。母后骤然听闻噩耗，当时就晕厥过去。御医们多番救治，总算是性命无虞，但中了风卒，怕是以后说话行动就不那么便利了。不过父皇放心，我已命御医们好好伺候，若有半分懈怠，定然重惩不待。”
褚万里眼中的怨愤突然消失了，褚建煜有点惊讶，色厉内荏的盯着父亲一步不让。褚万里对儿子的敌意视若不见，声音里满是苍凉，“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何必做这么绝呢！”
褚建煜忙道：“父皇可别误会了，二弟的死跟我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元胡部这样的大族，我可使唤不动。母后机关算尽，到最后唯一的儿子死在自己的族人手里，父皇觉不觉得很讽刺？”
褚万里挪开空洞的眼睛，“帝位早晚是你的，何必要背上一个谋朝篡位的恶名呢？”
褚建煜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了半天才停下，“父皇现在这么说了？我给您做了快三十年的长子，今天父皇要是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父皇竟是打算把皇位给我的？母后和二弟知道吗？我这三十年过的什么日子，父皇看不见吗？母后和二弟时时刻刻都想拿我的性命，父皇是如何帮我的？兵权朝臣都被母后捏在手里，父皇竟想把帝位传给我？如果不是元胡部的人帮了我一把，二弟这次立功归来母后就该跟朝臣们商议立他为太子了吧？”
褚万里：“朕正当壮年，谈立储之事为时尚早，但不代表朕心里没有决定。在朝政上，朕确实多受皇后掣肘，但眼下时机未到，你要相信朕，朕会为你筹谋妥当，铺好路的。”
“哦？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父皇赶快签下退位诏书，传位于我。后面的路，我会自己好好走的。”褚建煜逼近褚万里，逼他就范。
褚万里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建煜，记得小时候朕教过你，做事要稳扎稳打，切忌操之过急。你以为一纸退位诏书就能抹杀你逼父篡位的事实吗？朝臣和百姓不是瞎子，你封城宵禁瞒不过那些人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这个皇位来路不正。你明明是朕的嫡长子，继承帝位名正言顺，为后人诟病你甘心吗？”
褚建煜前半生就系在嫡长二字上，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分被褚璋煜占去了一半。知子莫若父，褚建煜被他一激，瞬间爆发：“住口！嫡长？我是长非嫡！我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是谁造成的？若不是你私通元胡女，借她的力篡夺我外公的朝堂，我如今该是堂堂正正虎威将军和昭文公主的嫡长子！我可以浴血疆场，对外公尽忠，为舅父效力，我本该是大晋承梁的股肱之臣！现在呢？我靠算计兄弟活着，靠逼迫父亲夺取帝位，我现在做的事自己都觉得卑鄙无耻，这都是谁造成的？！”
“有实力，想要争取更高的位置这没有错，你娘......”
“不要提我娘！”褚建煜打断元启帝，“你没资格提我娘。她为了你，不惜背上背祖的骂名也要替你劝退公孙良。你呢？为了让你的皇帝宝座坐的稳稳当当，让蒋谋毒死我娘。逼父退位算什么？谋朝篡位、逼杀元妻的事父皇都做过了，儿子也不过是有样学样吧！”
褚万里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胡说什么？你娘明明是公孙良毒杀的，怎会是蒋谋？杀了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褚建煜已经做不到像褚万里这样冷静分析了，他歇斯底里道：“父皇自然是不信的。世人都知道，父皇对元妻情深似海，久久不能忘情，怎么会为了权欲毒杀妻子呢？不过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比如蒋谋，比如江离。父皇放心，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都清理干净，绝对不会让他们损害父皇的英名。”
江重夏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车厢比之前盛玖带她进京时候的马车宽敞豪华许多。江重夏躺在云朵似的锦被里，有种进宫选妃的感觉。实际上她确实是在进宫的路上，跟选妃也差不多。褚建煜一定要蒋谋送江重夏进宫，只得同意盛玖同她一起。蒋谋跟盛玖说了很久的话，小黑的毒力过了，江重夏只听了个开头，再清醒就已经在马车上了。
江重夏尝试了一下，手指可以微微活动。小黑还小，就有这个本事，以后长大了怕不是要称霸五毒界了。江重夏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着，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敬业的小黑游出来，警惕的观察了下车厢里的环境。没搭理江重夏，尾巴一甩，缠在她的手腕上，张开嘴巴狠狠的一咬。江重夏疼的差点喊出声来，你他娘的前途无量都是建筑在老娘的痛苦上，等老娘能动了，让你啃一个月白菜！
车轮碌碌转动，没有任何停顿。江重夏是个土包子，但也知道出入禁宫例行的检查怎么也要三四道。从车窗的缝隙，看的见红墙灰瓦，她们已经进入了皇宫的范围。江重夏不知道盛玖能维护她到什么地步，在她看来跟随蒋谋进宫不是个好主意，可惜后来她睡着了，没有听到蒋谋跟盛玖的对话。江重夏隐隐觉得，以这二人的老谋深算，褚建煜这回应该讨不到什么便宜。
马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倏然停下。江重夏赶紧闭上眼睛，感觉小黑缠在她手腕上，没松嘴！江重夏甚至能感觉到，冰凉的毒液顺着血脉缓缓周流全身。
盛玖钻进马车，少女的眼睛紧闭着，柔白的脸颊有些不易察觉的淡粉。盛玖心中奇怪，落日的余晖从车窗投进来，许是阳光的颜色。盛玖小心的抱起她，下马车，走进萧条冷落的宫殿，然后把江重夏放在宫室一侧预先安置的贵妃榻上。
褚建煜迫不及待的走过来，低头看榻上的少女。她脸色柔白，两颧沾染着淡淡的粉色，根本不像蒋谋说的是个活死人。杏核似的眼睛紧闭着，让人忍不住遐想睁开后会是怎样的顾盼生姿。鬼使神差的，褚建煜朝她伸出手，尚未触及那片柔滑，手腕被人狠狠攥住。
褚万里眼中的怨愤突然消失了，褚建煜有点惊讶，色厉内荏的盯着父亲一步不让。褚万里对儿子的敌意视若不见，声音里满是苍凉，“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何必做这么绝呢！”
褚建煜忙道：“父皇可别误会了，二弟的死跟我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元胡部这样的大族，我可使唤不动。母后机关算尽，到最后唯一的儿子死在自己的族人手里，父皇觉不觉得很讽刺？”
褚万里挪开空洞的眼睛，“帝位早晚是你的，何必要背上一个谋朝篡位的恶名呢？”
褚建煜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了半天才停下，“父皇现在这么说了？我给您做了快三十年的长子，今天父皇要是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父皇竟是打算把皇位给我的？母后和二弟知道吗？我这三十年过的什么日子，父皇看不见吗？母后和二弟时时刻刻都想拿我的性命，父皇是如何帮我的？兵权朝臣都被母后捏在手里，父皇竟想把帝位传给我？如果不是元胡部的人帮了我一把，二弟这次立功归来母后就该跟朝臣们商议立他为太子了吧？”
褚万里：“朕正当壮年，谈立储之事为时尚早，但不代表朕心里没有决定。在朝政上，朕确实多受皇后掣肘，但眼下时机未到，你要相信朕，朕会为你筹谋妥当，铺好路的。”
“哦？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父皇赶快签下退位诏书，传位于我。后面的路，我会自己好好走的。”褚建煜逼近褚万里，逼他就范。
褚万里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建煜，记得小时候朕教过你，做事要稳扎稳打，切忌操之过急。你以为一纸退位诏书就能抹杀你逼父篡位的事实吗？朝臣和百姓不是瞎子，你封城宵禁瞒不过那些人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这个皇位来路不正。你明明是朕的嫡长子，继承帝位名正言顺，为后人诟病你甘心吗？”
褚建煜前半生就系在嫡长二字上，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分被褚璋煜占去了一半。知子莫若父，褚建煜被他一激，瞬间爆发：“住口！嫡长？我是长非嫡！我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是谁造成的？若不是你私通元胡女，借她的力篡夺我外公的朝堂，我如今该是堂堂正正虎威将军和昭文公主的嫡长子！我可以浴血疆场，对外公尽忠，为舅父效力，我本该是大晋承梁的股肱之臣！现在呢？我靠算计兄弟活着，靠逼迫父亲夺取帝位，我现在做的事自己都觉得卑鄙无耻，这都是谁造成的？！”
“有实力，想要争取更高的位置这没有错，你娘......”
“不要提我娘！”褚建煜打断元启帝，“你没资格提我娘。她为了你，不惜背上背祖的骂名也要替你劝退公孙良。你呢？为了让你的皇帝宝座坐的稳稳当当，让蒋谋毒死我娘。逼父退位算什么？谋朝篡位、逼杀元妻的事父皇都做过了，儿子也不过是有样学样吧！”
褚万里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胡说什么？你娘明明是公孙良毒杀的，怎会是蒋谋？杀了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褚建煜已经做不到像褚万里这样冷静分析了，他歇斯底里道：“父皇自然是不信的。世人都知道，父皇对元妻情深似海，久久不能忘情，怎么会为了权欲毒杀妻子呢？不过这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比如蒋谋，比如江离。父皇放心，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都清理干净，绝对不会让他们损害父皇的英名。”
江重夏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车厢比之前盛玖带她进京时候的马车宽敞豪华许多。江重夏躺在云朵似的锦被里，有种进宫选妃的感觉。实际上她确实是在进宫的路上，跟选妃也差不多。褚建煜一定要蒋谋送江重夏进宫，只得同意盛玖同她一起。蒋谋跟盛玖说了很久的话，小黑的毒力过了，江重夏只听了个开头，再清醒就已经在马车上了。
江重夏尝试了一下，手指可以微微活动。小黑还小，就有这个本事，以后长大了怕不是要称霸五毒界了。江重夏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着，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敬业的小黑游出来，警惕的观察了下车厢里的环境。没搭理江重夏，尾巴一甩，缠在她的手腕上，张开嘴巴狠狠的一咬。江重夏疼的差点喊出声来，你他娘的前途无量都是建筑在老娘的痛苦上，等老娘能动了，让你啃一个月白菜！
车轮碌碌转动，没有任何停顿。江重夏是个土包子，但也知道出入禁宫例行的检查怎么也要三四道。从车窗的缝隙，看的见红墙灰瓦，她们已经进入了皇宫的范围。江重夏不知道盛玖能维护她到什么地步，在她看来跟随蒋谋进宫不是个好主意，可惜后来她睡着了，没有听到蒋谋跟盛玖的对话。江重夏隐隐觉得，以这二人的老谋深算，褚建煜这回应该讨不到什么便宜。
马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倏然停下。江重夏赶紧闭上眼睛，感觉小黑缠在她手腕上，没松嘴！江重夏甚至能感觉到，冰凉的毒液顺着血脉缓缓周流全身。
盛玖钻进马车，少女的眼睛紧闭着，柔白的脸颊有些不易察觉的淡粉。盛玖心中奇怪，落日的余晖从车窗投进来，许是阳光的颜色。盛玖小心的抱起她，下马车，走进萧条冷落的宫殿，然后把江重夏放在宫室一侧预先安置的贵妃榻上。
褚建煜迫不及待的走过来，低头看榻上的少女。她脸色柔白，两颧沾染着淡淡的粉色，根本不像蒋谋说的是个活死人。杏核似的眼睛紧闭着，让人忍不住遐想睁开后会是怎样的顾盼生姿。鬼使神差的，褚建煜朝她伸出手，尚未触及那片柔滑，手腕被人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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