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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荣敬

    蒋谋回府,见管家正围着府门前的狮子转圈儿。他一下车,便火急火燎的迎上来,说住着贵客的院子闹蛇了。蒋谋大惊失色,江重夏跟个死人似的,可千万别再被毒蛇咬了。他朝服都没换,急匆匆跑到跨院,没看见江重夏让毒蛇缠身,只看见一院子侍卫傻狗似的被她遛得乱冲乱撞。江重夏好似一朵蒲公英,随风荡漾马上就要飘到墙外去了。

    蒋谋知道江重夏的厉害,那些狗侍卫让人耍了还这么高兴。蒋谋勃然大怒,大喝道:“一起上,拦住她!”

    侍卫们莫名其妙,暗道:“公爷是眼神不好?咱们这不是正在冲吗?”

    相比侍卫们,江重夏瞬间把握到蒋谋的意思,刀下再不留情。为了省力气,她运刀不加内力,刀路刁钻到让人害怕,瞬间砍倒十几个侍卫。侍卫们这才明白了他家公爷的意思,这个软糯糯的小姑娘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先前伤的几个虽没在要害,可趴下了就没再起来,要是蒋谋再晚来一步,她就翻墙跑了!

    侍卫们前赴后继的把江重夏团团围住,她虽然不再刻意留手,但对方人多,江重夏行动反倒不如刚才敏捷。她不急不躁,一把钢刀如臂使指,即便没有内力加持,却是又稳又准。那把普通的钢刀在她手里犹如银龙矫鹤,刀下没有一招之和。

    路九良看着场中翻飞若燕的少女,顿时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叫好。蒋谋才发现这里还有位尊神,袖手旁观还叫好,就差扔银子打赏了!蒋谋气不打一处来,站在月洞门口朝里头喊:“路堂主,以江姑娘的本事,出了这座院子,谁能拦得住?路堂主拦得住吗?”

    路九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丫头如此进境,出了这座院子,四面八方任她随便去。她单身一人,出了这个门便如泥牛入海,再难寻她的踪迹。想跟就只有趁现在!

    蒋谋不能未卜先知路九良此刻的决定,只看到他腾空而起,大鸟似的朝江重夏扑过去,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下一刻,就见路九良袖里抖出一条软绳,哧溜缠上江重夏的腰。他突然偷袭,江重夏虽然早有察觉,但同时惊觉缠过来的不是索魂鞭而是一条软绳。她反应一向快,惊觉有异立刻顺水推舟,不但不挣扎反倒顺着绳子的力道腾空而起。路九良高兴的不行,足尖在一个侍卫头上一点,腾上院墙,江重夏紧随其后。侍卫们上墙的上墙,包抄的包抄。可那两个都是顶尖高手,几个起落就没了影子,岂是寻常侍卫能堵得住的!

    蒋谋哪料到路九良会有这手,气的肺都疼了。又是指挥侍卫追人,又是下令严查各出入关口,忙的天昏地暗,可惜都是徒劳。

    蒋谋在上京城里焦头烂额的时候,褚广煜在保定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元启帝命他监国的圣旨比褚策煜的勤王诏书晚了一步,各处军侯先入为主,再加上上京连同整个河北封禁的时间点诡异,皇长子和嫡子先后死于非命,很难不让手握军权的封疆大吏们起疑心。朝廷乱局已起,皇帝只剩下两个半斤八两差不多的皇子,正是各位朝廷大员选择站队的时机。

    文臣困守上京,即便有心站在褚策煜一头,在蒋谋的管制之下也不敢出头。京城外各处郡守则不同,他们有一定的兵权,却又没大到需要在上京留家人为质的地步,选择哪边全凭他们自己决定。即便如此,选择两边不靠的还是占了绝大部分,毕竟一城的兵力倾巢出动也不过三千,总要留下一部分固守城防,区区一两千的兵力要挣个从龙之功实在不易,首先还得褚策煜赢得了才行。营主太守们大多采取观望的态度,对路过的褚策煜和文尔言热情款待,但一说到出兵就叽叽歪歪。眼看就进河北境了,勤王诏书几乎无人响应,褚广煜却已屯兵保定府等着他自投罗网。褚策煜一筹莫展,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这时西境都护襄阳侯柏雍大张旗鼓奉诏出兵,两边的优劣之势立时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调转。

    西境都护柏雍世袭襄阳侯,尚荣敬公主。荣敬公主褚涵晶是元胡秀和元启帝的第二个孩子,大周名正言顺的嫡长公主。因为元胡秀怀胎时,时刻戒备着当时还是滕妾的宛妃生下皇子,却被惠嫔钻了空子抢先生下褚广煜。元胡秀孕中气郁,生产过程极不顺利,生下褚涵晶后就再没有过孩子。元启帝对元胡秀不过做做门面功夫,对这唯一的女儿却格外疼爱。荣敬在宫中时,吃穿住行都是仿照当朝太子的规制,褚建煜、褚璋煜一个长子一个嫡子都赶不上她的待遇。公主十五岁时,对留质京中的襄阳侯独子柏雍一见钟情,非卿不嫁。元启帝磕巴没打一个,赐婚二人,并在京中设公主府。老襄阳侯去世后,柏雍需返西境掌管军务。元启帝更是力排众议,没有让公主和驸马当时的独子留质京中。

    褚策煜在宫中生活多年,一直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存在。荣敬公主是他高贵不可企及的人物,比起常欺负他的三个哥哥来十分陌生,每年也就是在宫宴上能见上一面。公主高贵端庄,倒是从没难为过褚策煜母子。尤其当年驸马被回纥铁箭所伤,宛妃让姚乐前去救治抢回了驸马一条命后,荣敬对宛妃的态度明显就与宫中其他妃嫔不同了。她十六岁嫁给柏雍,十八岁随夫君戍守西境,因路途遥远,公主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回过上京了。

    褚策煜记忆里这位长姐,虽然是元启帝的掌上明珠,但身上没有半点她母亲和兄长的骄横之气。褚策煜虽没资格同她交往,但母妃却三番两次提起公主曾在皇后和其他嫔妃跟前为她解围,很有一国公主高贵温娴的气度。她和柏雍感情很好,在丈夫跟前从不耍公主的威风。夫妻二人育有两子一女,柏雍的后院只有公主一人,一家五口在西境过的十分和美。

    据褚策煜所知,荣敬公主跟母亲和兄长的感情很好。褚璋煜是跟自己在一起时遇刺身亡的,荣敬公主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襄阳侯在这种情况下还肯响应勤王,让褚策煜不禁心里起疑,怀疑襄阳侯此举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