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预伏

    两百弓弩手分成两排，将潜渊帮的退路封死，弩箭如簧般射向毫无准备的潜渊帮众。盗净无暇再照顾夏侯杰，大声提醒手下找掩护躲避。他飞身跃到水车后头，躲过一阵箭雨，在一块山石后发现了优菊。两人视线一触，优菊朝他点点头，立即命南疆人改换驭蛇的方向。一阵节奏极快的哨音后，守在火线外的蛇群迅速掉头，朝后方的弓弩手扑去。

    蛇群移动的速度比人快，它们身体细小，爬在草丛里不易察觉。先是最前面的两名弓弩手中了招，继而弩箭阵骚乱起来，毫无准备下十几个弓弩手都中了蛇毒。突然一人从后跃出，大声命令弓弩手散开后撤，雪亮刀光连闪，顿时蛇尸遍地。

    来人正是海安帮少帮主杨祺岳。肖慕和卫安从舞阳走水路南下到伯羊郡上岸，上山前先去找了杨祺岳。肖慕料到夏侯廷为避开四时寨内鬼的耳目，进入山西境后就不会再使用寨内的暗桩。海安帮虽信得过，但伯羊郡离齐云山太近，海安帮又与四时寨关系密切，暗桩盘口一个套着一个，认得夏侯廷和商姬的人太多。如果他是夏侯廷，一定会绕开伯羊郡从小路进山，即便是这样都不见得能完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一切果然如肖慕所料，杨骥父子上京北境的消息收了一大堆，离得最近的齐云山却是音讯全无。自江重夏和肖慕下山北上，齐云山封山近四个月，海安帮一直在暗中给她们补给食盐、药品等山上稀缺之物。在肖慕到伯羊郡前两日，飞鱼堂的人在郊外接一批要出海的货物，沈蓝手下一个老把头依稀瞧见个身形好似夏侯廷的人，回来同杨祺岳沈蓝说了。因知道夏侯廷负责四时寨的暗桩，出现在伯羊郡郊外也合常理，两人当下便没深究。之后两天，杨祺岳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北边接连传来宣王、淮王死于非命，郡王谋反的消息，反倒是肖慕和江重夏两人音讯全无，连四时寨的暗桩都是毫无头绪。杨祺岳越发担心，正打算上齐云山一探究竟，肖慕和卫安先找来了。

    南下走的水路，肖慕着急，让船家只要风浪不大就日夜不停的赶路。中途停下也只是在街镇上买些干粮用品，没有下力气打探上京的消息。到了海安帮才听说褚建煜暴毙，褚策煜被圣旨定了叛逆，正与褚广煜在河北交战的事。

    元启帝的四个皇子中一直有人跟厉风堂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在骆河郡时，燃阳子和路九良是堂而皇之的受褚璋煜指使。相比之下，盗净和闻长敬所依附的力量就非常隐秘了。随着事态的发展，曹句文渐渐浮上水面。他利用潜渊帮拉拢江湖各派，利用优菊谋夺南疆的控制权，所做所为都是在与褚璋煜争夺南方的势力。皇子之中，跟褚璋煜争夺已近白热化的只有宣王建煜。而褚广煜在元启帝的牵线搭桥下，一直是宣王阵营的人。虽然他十四岁就入朝参政，手里又有三千黑骑营，但在争夺帝位的暗战里，他甚至比褚策煜的存在感更低。

    肖慕可以肯定曹句文是褚建煜的人，甚至极大可能就是进出京城更加方便的褚广煜。上京河北与外界断联成为一座孤岛，应该是褚建煜在实施逼宫。元胡皇后像防贼一样防了褚建煜那么多年，他可以借力的除了蒋谋在河北的保平军，就是游离于京防驻军和禁军之外的黑骑营。褚建煜这场孤注一掷，褚广煜是绝对的主力，所以才会在他和褚璋煜接连死于非命后，反应迅速拟旨平叛。至于这道圣旨的真假，就和褚建煜的暴病身亡一样，不过是见仁见智罢了。

    北方一片乱局，肖慕想到困在京中的父母，还有在河北激战的褚策煜，顿时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自己一劈两半，一半飞去上京保护父母，另一半留在齐云山平复乱局。还有重夏，即便他真能分身为二，重夏怎么办？她如今音讯全无，所谓的暂时安全都是他自己的揣测，他撇下她先赴齐云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杨祺岳是个通透的，不用想也明白肖慕此时的焦灼。那么一个胜雪欺霜的翩翩公子，今日见竟如此颓唐憔悴。乍听闻北边的消息，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杨骥都心疼不已。

    好在海安帮在北边的消息网畅通，柜柳和姬豫已将方竞之安全送回上京。那两个都是满身心眼儿的货，瞧出上京形势不对，姬豫便留在京城方府里保护方竞之夫妇。柜柳则返回海安帮，应该这两天就能到了。

    肖慕听到这个消息，总算松了口气。姬豫武功了得，又有海安帮的暗桩从旁协助。方竞之虽是文臣，但历经两朝，自家也一直有万全的准备。褚广煜想要杀他刺激褚策煜，恐怕不比在保定府挡住勤王军来的容易。唯有宛妃深陷内宫，方竞之无法护她周全，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事事周全了。

    肖慕打起精神，跟杨家父子商量妥当后，只带卫安上了齐云山。在客栈遇到尾童，便知山上果然出了事故，当即让他下山通知杨家父子。夏侯杰在寨外不停劝说江离缴械投降，自以为是在为潜渊帮众扑灭山火托延时间，实际正中肖慕下怀。等到杨祺岳赶到，就变成潜渊帮腹背受敌了。

    杨祺岳的刀法亦是侯子丰亲传，不过资质所限再加上他不像江重夏无忧无虑，可以潜心修习刀术。实际虽比江重夏入门还早，久而久之却差了她一大截。但即便如此，应付这些小脑袋的长虫也绰绰有余了。

    蛇群甫退，海安帮的弓弩手便重新成阵，训练有素不输朝廷军队。领头指挥的是刚从上京归来的柜柳，他让弓弩手挑南疆人射杀。他们一死，蛇群无人驱策顿时就成了没头苍蝇在地上乱爬，温顺的便不再主动攻击人类，暴躁的则无差别攻击，碰到人就咬。海安帮的人还好，时刻提防着这些蛇倒少被咬到。潜渊帮的以为它们还认得自己，踩到了也不留神，结果倒给放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