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正名
江重夏不明白文尔于要做什么，依她的脾气，一刀砍了就完了，留着都费米。
文尔于猴儿似的挂在张顺粗壮的胳膊上，觉得那胳膊举得甚牢靠，并没看出要往下剁的意思。他松手，插在两人中间，说：“我有个主意，张将军带人去救我祖父。郑将军带几个亲兵去巡防营报讯，就说我祖父反了，引他们去我家中围堵，到时再与张将军里应外合。蒋谋手上只有三千巡防营，对上咱们的七千人马并无优势。禁军......对，还有禁军！我赌陛下跟敬王不是一条心，就算是也没关系。禁军的战力一般，咱们又不进攻内宫，蒋谋不见得能使的动他们.....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文尔于自言自语似的说出自己整盘计划，震惊了一众京防驻军。他温室花朵的形象立的甚稳固，京防驻军没想到他那细胳膊还能力挽狂澜，不禁都听得呆了。
半晌，郑重先缓醒过来，惊诧道：“二郎还肯信我？”
文尔于道：“信！你和张将军是大哥最信任的人，同生共死十几年，大哥信你们胜过信我！人都有妻子儿女，怜爱妻儿是人之常情，郑将军也是受人要挟，不过我只能让将军带走一队亲兵。现在我们和蒋谋已是明火执仗，你死我活，我也不怕将军报讯，出了这个门，如何抉择都随将军！”
郑重盯了文尔于一瞬，撩袍跪地，抱拳道：“郑重接令！”
张顺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在他旁边跪倒，“张顺接令！”
“属下接令！”
“属下接令！”
.......
兵将们渐次跪地，呼声震天。文尔于立在人群中，心中得意，显摆似的看向旁边站着的江重夏，目光憧憧像想讨主人欢心的小狗。狗主人却一点都不认同他，甚至有些嫌弃。提着涅槃，走到郑重跟前，先回头瞪了文小狗一眼，“废话真多！”然后拔出刀，在郑重身上比划着，“做戏做全套，将军挑个地儿吧！”
“......”
郑重带了三十个好手，捂着受伤的胳膊出发去镇国公府了。张顺点齐兵马，准备进城。文尔于刚才没得到鼓励，临出发前又凑到江重夏旁边买好，“阿姐，咱们好走了！”
江重夏正在愣神儿，让他下了一跳，问道：“去哪儿？”
文尔于说：“自然是去我家啊！咱们先救出祖父，再去围剿巡防营！”他眼里闪着精光，兴奋的不行。
江重夏眨眨眼，旋即明白过来，故作老成的拍拍他的肩膀，“带兵打仗我不行，后面的道儿得你自己蹚了。二郎，看好你呦！”话音未落，她就跟只燕子似的，飞出了京郊大营，融入深沉的黑夜里。
她的背影早就看不见了，文尔于还矗立在营门下。今夜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跌宕却又绮丽的梦。可是这场梦醒来时，文尔于不会再站在原地了。他长大了，虽然比兄长晚些，但终于还是撑住了。
事实证明文尔于这朵温室的娇花是能长成顶梁柱的，至少是根笔杆条直的椽子。他在京郊大营门口预判的发展一一被验证，郑重装作负伤赶到镇国公府报信，居然比段玉成的人还早回了半刻。蒋谋没想到江重夏竟然还敢在上京城里转悠，这小土匪婆居然能谋算到这一层。郑重受了伤，所言又跟后赶到的漕帮人说话对得上，蒋谋不疑有他，三千巡防营倾巢而出，围剿上将军府。
巡防营和京防驻军在将军府前遭遇，张顺势不可挡，对巡防营迎头痛击。蒋谋发现他麾下只有一千余人，郑重说，京防驻军内部意见不统一，自愿跟随文尔于和张顺的不多，大多数兵将都持观望的态度。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张顺只得将剩余人圈禁在京郊大营，郑重拼尽全力也只带出一队亲兵。
张顺麾下的兵马数目对得上，蒋谋命巡防营全力痛击对方。一开始的声势过后，张顺就显得后继乏力。蒋谋窃喜，命所有主力围剿张顺的兵马。突然，上将军府中涌出大股的京防驻军，将巡防营从中截断。蒋谋措手不及，来不及调兵遣将，夹在自己亲兵中的郑重突然暴起，巡防营从中心开了花。张顺和文尔于双面合围，郑重在阵中搅和，巡防营就如潮水溃退，瞬间瓦解。
蒋谋的亲兵建议向内宫的禁军求救，他却是有苦说不出。禁军是元启帝的亲兵，他同意颁布圣旨定褚策煜谋逆大罪不过是权宜之计，蒋谋和褚广煜都不敢完全信任。为防元启帝趁他们分身乏术的时候反扑，褚广煜逼元启帝交出虎符，将所有禁军充做马前卒。现在守在内宫的都是巡防营的人，向内宫求助，不等于开闸放虎吗？
张顺和郑重根本没给蒋谋求救的机会，风卷残云般收拾了巡防营。蒋谋知道大势已去，为保存实力，带着一千残兵逃出上京。文冀亲自领兵进内宫，命宫里的巡防营缴械投降。主将已经退走，宫里的巡防营等于是被抛弃了，不投降还能如何。
文冀兵不血刃拿下皇城，跪于皇帝寝宫前。宛妃打开中门，元启帝亲自将文冀扶进内殿。第二天破晓，皇帝临朝，明发谕旨，之前诚郡王谋逆的圣旨是敬王逼迫所下。即刻削褚广煜、蒋谋爵位，家眷收押，家产抄没。册封褚策煜为诚王，命其与文尔言全力征讨褚广煜和蒋谋。宫中惠妃废为庶人，迁居冷宫。进宛妃为贵妃，主六宫事。
这天入夜，江重夏离开了上京城。她一路南下，听闻蒋谋亦带兵南下，很快，褚广煜战败的消息传来。他为了保存实力，没有恋战，带着编制尚完整的保平军和黑骑营南下，在舞阳和蒋谋会合，一起南下。两人过滨江后，以南境都护府所在的金州和漕帮所在的骆河郡为据点，学当年的公孙良，以滨江为凭，与元启帝，或者说褚广煜隔江而治。
滨江天堑易守难攻，当年要不是昭文公主亲自过江劝降，元启帝拿公孙良也没有办法。褚策煜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知道不能急于求成。他在上京城根基不稳，朝堂里还是不乏褚广煜的拥护者。元启帝来来回回拉抽屉不是第一回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回京捋顺朝政，稳住多疑的父亲，才能心无旁骛对付褚广煜。更重要的是，他和文尔言的这队兵马，从北境一路杀到南方，一直没有休整过。如此疲兵，强行渡江作战，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文尔于猴儿似的挂在张顺粗壮的胳膊上，觉得那胳膊举得甚牢靠，并没看出要往下剁的意思。他松手，插在两人中间，说：“我有个主意，张将军带人去救我祖父。郑将军带几个亲兵去巡防营报讯，就说我祖父反了，引他们去我家中围堵，到时再与张将军里应外合。蒋谋手上只有三千巡防营，对上咱们的七千人马并无优势。禁军......对，还有禁军！我赌陛下跟敬王不是一条心，就算是也没关系。禁军的战力一般，咱们又不进攻内宫，蒋谋不见得能使的动他们.....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文尔于自言自语似的说出自己整盘计划，震惊了一众京防驻军。他温室花朵的形象立的甚稳固，京防驻军没想到他那细胳膊还能力挽狂澜，不禁都听得呆了。
半晌，郑重先缓醒过来，惊诧道：“二郎还肯信我？”
文尔于道：“信！你和张将军是大哥最信任的人，同生共死十几年，大哥信你们胜过信我！人都有妻子儿女，怜爱妻儿是人之常情，郑将军也是受人要挟，不过我只能让将军带走一队亲兵。现在我们和蒋谋已是明火执仗，你死我活，我也不怕将军报讯，出了这个门，如何抉择都随将军！”
郑重盯了文尔于一瞬，撩袍跪地，抱拳道：“郑重接令！”
张顺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在他旁边跪倒，“张顺接令！”
“属下接令！”
“属下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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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将们渐次跪地，呼声震天。文尔于立在人群中，心中得意，显摆似的看向旁边站着的江重夏，目光憧憧像想讨主人欢心的小狗。狗主人却一点都不认同他，甚至有些嫌弃。提着涅槃，走到郑重跟前，先回头瞪了文小狗一眼，“废话真多！”然后拔出刀，在郑重身上比划着，“做戏做全套，将军挑个地儿吧！”
“......”
郑重带了三十个好手，捂着受伤的胳膊出发去镇国公府了。张顺点齐兵马，准备进城。文尔于刚才没得到鼓励，临出发前又凑到江重夏旁边买好，“阿姐，咱们好走了！”
江重夏正在愣神儿，让他下了一跳，问道：“去哪儿？”
文尔于说：“自然是去我家啊！咱们先救出祖父，再去围剿巡防营！”他眼里闪着精光，兴奋的不行。
江重夏眨眨眼，旋即明白过来，故作老成的拍拍他的肩膀，“带兵打仗我不行，后面的道儿得你自己蹚了。二郎，看好你呦！”话音未落，她就跟只燕子似的，飞出了京郊大营，融入深沉的黑夜里。
她的背影早就看不见了，文尔于还矗立在营门下。今夜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跌宕却又绮丽的梦。可是这场梦醒来时，文尔于不会再站在原地了。他长大了，虽然比兄长晚些，但终于还是撑住了。
事实证明文尔于这朵温室的娇花是能长成顶梁柱的，至少是根笔杆条直的椽子。他在京郊大营门口预判的发展一一被验证，郑重装作负伤赶到镇国公府报信，居然比段玉成的人还早回了半刻。蒋谋没想到江重夏竟然还敢在上京城里转悠，这小土匪婆居然能谋算到这一层。郑重受了伤，所言又跟后赶到的漕帮人说话对得上，蒋谋不疑有他，三千巡防营倾巢而出，围剿上将军府。
巡防营和京防驻军在将军府前遭遇，张顺势不可挡，对巡防营迎头痛击。蒋谋发现他麾下只有一千余人，郑重说，京防驻军内部意见不统一，自愿跟随文尔于和张顺的不多，大多数兵将都持观望的态度。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张顺只得将剩余人圈禁在京郊大营，郑重拼尽全力也只带出一队亲兵。
张顺麾下的兵马数目对得上，蒋谋命巡防营全力痛击对方。一开始的声势过后，张顺就显得后继乏力。蒋谋窃喜，命所有主力围剿张顺的兵马。突然，上将军府中涌出大股的京防驻军，将巡防营从中截断。蒋谋措手不及，来不及调兵遣将，夹在自己亲兵中的郑重突然暴起，巡防营从中心开了花。张顺和文尔于双面合围，郑重在阵中搅和，巡防营就如潮水溃退，瞬间瓦解。
蒋谋的亲兵建议向内宫的禁军求救，他却是有苦说不出。禁军是元启帝的亲兵，他同意颁布圣旨定褚策煜谋逆大罪不过是权宜之计，蒋谋和褚广煜都不敢完全信任。为防元启帝趁他们分身乏术的时候反扑，褚广煜逼元启帝交出虎符，将所有禁军充做马前卒。现在守在内宫的都是巡防营的人，向内宫求助，不等于开闸放虎吗？
张顺和郑重根本没给蒋谋求救的机会，风卷残云般收拾了巡防营。蒋谋知道大势已去，为保存实力，带着一千残兵逃出上京。文冀亲自领兵进内宫，命宫里的巡防营缴械投降。主将已经退走，宫里的巡防营等于是被抛弃了，不投降还能如何。
文冀兵不血刃拿下皇城，跪于皇帝寝宫前。宛妃打开中门，元启帝亲自将文冀扶进内殿。第二天破晓，皇帝临朝，明发谕旨，之前诚郡王谋逆的圣旨是敬王逼迫所下。即刻削褚广煜、蒋谋爵位，家眷收押，家产抄没。册封褚策煜为诚王，命其与文尔言全力征讨褚广煜和蒋谋。宫中惠妃废为庶人，迁居冷宫。进宛妃为贵妃，主六宫事。
这天入夜，江重夏离开了上京城。她一路南下，听闻蒋谋亦带兵南下，很快，褚广煜战败的消息传来。他为了保存实力，没有恋战，带着编制尚完整的保平军和黑骑营南下，在舞阳和蒋谋会合，一起南下。两人过滨江后，以南境都护府所在的金州和漕帮所在的骆河郡为据点，学当年的公孙良，以滨江为凭，与元启帝，或者说褚广煜隔江而治。
滨江天堑易守难攻，当年要不是昭文公主亲自过江劝降，元启帝拿公孙良也没有办法。褚策煜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知道不能急于求成。他在上京城根基不稳，朝堂里还是不乏褚广煜的拥护者。元启帝来来回回拉抽屉不是第一回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回京捋顺朝政，稳住多疑的父亲，才能心无旁骛对付褚广煜。更重要的是，他和文尔言的这队兵马，从北境一路杀到南方，一直没有休整过。如此疲兵，强行渡江作战，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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