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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从天而降

    肖慕也不知道自己想如何。看褚策煜的兵力,至少分了一半人袭山,也不知阿夏应不应付得来。齐云山迟迟没有消息,杨祺岳见他久无决断,忧心寨子,和鲁致擅自带兵进攻书院。要不是一场暗无天日的大雨,如今在自己眼前的怕就是褚策煜的尸体了。

    褚策煜少年蛰伏,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早些年,上京城中人总笑他是南人软骨,既无自尊又无傲骨,对着城中五品官都能哈得下腰。但肖慕却知道,褚策煜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母妃和舅父,他愿意弯腰,是形势所迫,是因为值得。可现在不同,他离目标只差一步,之前的卑躬屈膝摇身一变成了韬光养晦,他怎么可能再放下身段向他低头,向一个他本以为要一辈子依附于他的人低头?所以他追到大雨里薅回了杨祺岳,看到他有些狼狈的趴在大儒家的墙头上,肖慕不厚道的松了口气,生怕他身下按着的是褚策煜的尸体。

    回到海安帮在得水郡的堂口,丧爹先抡着板斧跟肖慕干了一架。肖慕自知理亏,步步退让,胳膊上见了血丧爹才罢休。以往丧爹跟肖慕过不去,杨祺岳和鲁致都会劝和,这回却都躲在一边看热闹,大有看人解气的意思。

    丧爹发起火来声势浩大,下手却有分寸,要真把肖慕打坏了,他的阿夏祖宗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他了。见了血,肖慕还没怎么着,丧爹差点吓晕过去,鲁致立刻慌里慌张的把他拽走了。杨祺岳上前给肖慕裹伤,未语三叹气。

    肖慕:“……下次,我和你一起攻打书院。”

    杨祺岳专心缠纱布,没捡他的茬儿,开口却是给丧爹求情,“死丫头瞧见你这伤,定要跟丧爹闹,到时记得帮他说句话。”

    肖慕:“……”

    杨祺岳说:“你也不必自责。丧爹和鲁叔跟你生气,是因为担心寨子。他们最讲义气,心里是明白你的为难的,所以我们才想不惊动你,自己去攻打书院。”他抬眸看了肖慕一眼,“我不知你是如何看褚策煜的,我倒觉得他没你想的那般脆弱。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会寻短见,他应该只是还没想明白要怎么跟你讨价还价。”

    或许真是旁观者清,听了杨祺岳的话肖慕再想,也觉得自己担心褚策煜会不哭不闹直接上吊着实有些好笑。褚策煜处心积虑的算计他,置过往情义全然不顾,他却在这儿婆婆妈妈,畏首畏尾。早就该亲自杀到书院里,把他提回来抽一顿,抽到他记起自己以前是如何为他奔波的为止。

    杨祺岳跟谁都能当知心大哥,何况是他的亲妹夫。他唠叨起来根本无需对方回应,沈蓝说他能对着一只从圈里跳出来的小羊唠叨个把时辰一点也不夸张。“打一回也好,彼此心里有个深浅。褚策煜好好想想怎么跟你撒娇耍赖,丧爹他们也能明白,进到书院里咱们并不占便宜,急也没用。”

    肖慕一肚子纠结,让杨祺岳说了个来回,忍不住笑了,“大哥,如果阿夏在这儿,你也这么说吗?”

    杨祺岳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脸上写着“你懂什么”四个大字,清清凉凉道:“她要是在,轮得着我在这儿废话?你家诚王殿下早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诚王殿下真应了杨少帮主那句话,被盗净和蒋谋吵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甩手出了正堂。褚广煜跟出来,稳全本要拦着,褚策煜摆摆手示意无妨,兄弟俩溜溜达达到小花园里透气。

    温宿先生有种越是陷在一群草莽之中,越要附庸风雅的生活态度。一隅小园修的甚是雅致,山石流水,错落有致,盆景鲜花,四时不败。即便是看惯了宫廷装饰的两个皇子,也觉得十分养眼。

    褚广煜亦步亦趋的跟在褚策煜身后,想起旧年自己前头的还是褚建煜,风水轮流转,他想过璋煜,却从没想过会是策煜。褚广煜苦笑出声,褚策煜回头不解的看他,褚广煜道:“四弟现在这么放心我吗?”

    肖慕手下都是高来高去的好手,温宿先生的院墙防贼可以,对他们来说便只有君子小人之别了。朝廷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生怕一个没看见让那些人翻墙进来偷了主帅。但那些哨兵,也就是做示警之用,像广煜策煜两兄弟这么近距离的把臂同游,哪个动了杀心,旁边的哨兵也来不及救。

    褚策煜笑了笑,淡然道:“如果我死了,肖慕还会在外面守着吗?”

    褚广煜笑的直摇头,“咱们兄弟四个,我以为最有心眼儿最能忍的是我,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四弟,那个位子合该你坐。我死心了,若能活着出去,任你发落。我只想......算了......”

    “三哥想见阿姜?”褚策煜打断他。褚广煜目瞪口呆的表情证实了褚策煜的想法,“三哥回京后,最轻也是要除籍,流徙出京的。你是想在离开前,见一见阿姜吧?”

    褚广煜两耳轰鸣,眼睛看着褚策煜嘴唇张合,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直到又听见阿姜二字时才稍稍冷静了些,一张嘴满身都是破绽,“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就是错,可惜已收不回来了。褚策煜却没抓他这个短儿,语调平平道:“墨初细心,早察觉你对阿姜不同。不过阿姜自己无所觉,他便只跟我说过一回。”好像就是从元启帝指婚开始,他和肖慕便渐行渐远。那之前他们无话不说,肖慕也从未向他透露过自己的身世。褚策煜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三哥想见阿姜我不反对,但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思。离京前,她告诉我有了身孕,也不知现在如何了,不知几时能见到她......”

    两人各怀心事,都是无语。突然,凛冽的劲气扑面而至,熟悉的女声朗然道:“只要郡王爷想,三日即可!”

    褚策煜设想过很多种自己被江湖高手偷袭围攻的情况,唯独没想过会是如此潦草。江重夏提着涅槃,像一朵红云悄然落在院中,等了许久也没见再有人进来。江重夏瞧他二人神色,明白过来,“郡王爷别怕,就我一个人。”

    就是一个人才可怕!说话的一瞬,褚策煜不动声色四下看了看,不只江重夏是一个人,小花园里的哨兵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他和褚广煜被一圈假山围在当中,江重夏倚墙而立,笑盈盈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