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家住在齐云山（二）

    大约是现今江湖实在太平，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四海升平，人们整日里闲着无事，茶余饭后没有谈资，便要多搞些八卦出来。于是齐云山山主只有独女一枚，海安帮帮主生不出儿子的事传的天下皆知。儿郎们为了建功立业，荣华富贵，把海安帮的门槛都踏平了，争着抢着要做海安帮的上门女婿，就差支场子打擂台比武招亲了。

    舅舅家有五朵金花，个个生的娇艳如花。一家有女百家求，却把舅舅给求毛了！挥着云头刀把那班后生都给轰走了，然后跑到观里住了一个月。

    阿娘听说此事，嘲笑舅舅心眼儿小，生不出儿子还不让人说。既然早晚都得给女儿招婿，何不趁孩儿们岁数小先挑拣着，磨蹭到岁数大了就没好的了。

    我趴在凉榻上捡乐，阿娘斜眼乜见了，指着我鼻子骂道：“笑什么笑！那五个丫头片子长得还没丁秀儿好看呢，你舅舅家的门槛都换了三条了！云台客栈却连一封拜帖都没收着，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整天夜叉似的，光脸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不怪阿娘生气，她和阿爹早放弃了生儿子的指望，先是致力于把我教养的文治武功俱佳，能打抗造做个十全山主。很不幸的这个指望也破灭后，他们便寄希望于我未来的夫婿，每天做梦都想着我能像阿娘一样，随随便便就捞一个阿爹这样的人物回来管家。同时又效仿外婆当年，不停的压榨野猴子们，致力于把他们打造成十全管家。

    在齐云山诸位长辈的疼爱（逼迫）下，野猴子们茁壮成长，个个身怀绝技，阿爹和阿娘的谋划眼看已成了一半。可这世上事不如意者常八九，眼看还有几个月我就要及笄了，却至今无人问津。舅舅的老幺还不到十岁，都已经有人打主意了。可我不只外头没人来问，就是野猴子们也没有一个对我表现出些许兴趣的。

    阿爹阿娘为了让我过的舒服，已经一让再让，旁的事我还能嫁祸别人，唯独这姻缘一事，好像还真赖不到旁人头上。对此我甚是愧疚，但气势上绝不能输了。我爬起来盘腿坐在凉榻上，还嘴道：“我长这么大，最远就到过伯羊，谁知道我是长是短，是圆是扁！当年阿娘在江湖上就是出了名的夜叉，我是你生的，外头人自然当我是小夜叉了，哪个还敢来求娶！便是冲着夜叉丈母娘，也没人敢要！”

    阿娘气的拿舅母的书信扔我，嗷嗷叫着：“外头人不知道，家里呢？教子峰那群小王八蛋，没一个瞧上你的，还不是你自己的毛病！”

    阿娘这些年让阿爹教的越发长进了，一句话就戳到点子上。可我是我爹生的，自然不比她差了，立刻回嘴道：“那是因为你和阿爹把我生的丑！”

    阿娘一怔，眉毛挑的老高，瞬间转换了阵营：“哪个小王八蛋说你丑的？”

    我朝坐在一旁书案边同阿爹叽叽咕咕讨论什么经的阿束努努嘴，说：“阿束说我长得还不如米粒儿好看。”

    阿娘腾的从椅子上蹿起来，一边找藤条一边骂道：“胡说八道！米粒儿两只眼睛都不一般大，敢说我生的不如米皮儿生的好看，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阿娘请卫束吃了一顿藤条炒肉，阿爹亲自把屁股烂成瓜的阿束扛回他家，还把我拴在裤腰带上跟着去赔礼道歉。卫二叔和春寒姨瞧着儿子烂兮兮的屁股，笑嘻嘻的，阿束的四个弟妹围着他乐得跟耗子似的。我想，这一家子都有病！

    为了这事，阿束好几天不理我。偏阿爹还命我日日去他家晨昏定省，直到他那屁股长光溜了为止。我能跟阿娘吵架打架，却不敢违逆阿爹，只好每天乖乖到阿束房里伺候。

    阿束不理我，趴在凉榻上养屁股。我伺候卫少爷吃饭喝水，热了扇扇子，冷了盖被子，简直就是不要钱的使唤丫头。卫二叔一张嘴甚是絮叨，能把阿娘说的犯了心疾，人也好热闹，哪儿有八卦哪儿就有他。阿束正相反，话少喜静，嫌家里弟妹吵的厉害，便整天呆在我们家，跟外公祖父还有阿爹一群老头儿混在一起。

    我为了能早日脱离苦海，每天不停在阿束耳边絮叨。从米皮儿叔叔被阿娘找茬儿修理了一顿，到舅母提着舅舅的耳朵把他从观里拎回了家。整日整日叨叨个没完，只盼他哪日烦了把我轰走。没想到卫少爷平日里听弟妹争碗糕都烦的人，让我絮叨了四五天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没有要轰我走的意思。我十分郁闷，只能盼着他那屁股快点长光溜了。可每次卫礼给他换药总说没长好，我想大概是阿束生的太白嫩了些，皮肉长起来是要比我慢一些的。

    我伺候阿束期间，舅舅家又来了两波求亲的人，阿娘气的不行，请教子峰的野猴子们集体吃了顿藤条炒肉。我因伺候卫少爷养伤，逃过一劫。隔了两天，米粒儿甩着小短腿跑到卫家，一对大小眼冒着小火苗，跟上次发现冯勤跟舅舅家大花看月亮一模一样。

    “棉棉！有人递帖子拜山，要娶你入赘咱们四时寨！棉棉，你桃花开啦！”

    “太好了！”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