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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云

    卷言:谁人无过往,如刀横胸前,若直面心魔,方重获新生。

    ……

    ……

    秘方大陆南山部,有一座地势高且平缓的大山。

    此山屹立千年,经历过无数岁月洗礼,山顶荣光焕发,金云霭霭夺目,有门立山中,始称金云。

    大陆风起,督学盛名,金云门受召,遂改名荣山学堂。

    此番又是立春,正当荣山学堂门户大开招生之时,巴布德作为此届的招生官,早早便出现在金云集中。

    金云集乃荣山学堂旧址,由于多年发展,今日终成繁荣集市。

    该集位于荣山南面的第二阶梯,只有一条弯曲的碎石小路连通了外界。

    集内弥漫着淡薄的金色雾霭,伴随光线的折射,使其呈现出一副诡魅又神圣的模样。

    人们走在街上,鼻尖呼吸着金色气体,脸上不仅没有难受,反倒是非常舒畅愉悦。

    坐在集市口设立的报名长台后,巴布德双腿并肩而盘,嘴唇开阖间,金雾也随之变换形状。

    起先是雾,再到长蛇,最后又化成了一只半透明的蓝色蛇牌。

    那只画着巨蛇的蓝色卡牌,在巴布德进行完几个回合的吐纳后又陡然生变,竟噗的一下活了过来,成了一条气势磅礴的金色大蛇。

    这金蛇望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巴布德,三角形的嘴里呲呲不断吞吐着舌头,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无奈。

    感受到金蛇那灼灼的目光,巴布德缓缓睁开了眼,与前者对视之后随手一招,于是金蛇便再次化作卡牌消失在他的掌心之间。

    很快清晨便过去了,当阳光逐渐强烈,金雾也随之消散。

    集中已陆续有人推着小车,架起摊位,嘴里大声吆喝着,引去路人的目光。

    琳琅满目的商品应接不暇,可见其中有宝石、织物、皮革、野兽材料等等。

    莫看这些物品丰富多彩,但你仔细一瞧便能发现,它们之中有大部分是封锁在一个无色框架里的,就仿佛一张张立体的卡牌。

    巴布德收起金蛇后,目光投向山下,在那零零散散落了一些门户,当金雾散去后,便开始出现了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人。

    “哟,又这么早呢。”就当巴布德看着山下场景出神之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听说你们队的晁悦鑫大前天击败了那个鄞悠?”巴布德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远眺山下,嘴里却是打趣的笑道。

    “什么叫做我们队,难道那些小子不是你的学生啊?”梁雨飞脸上有些许无奈。

    “你出手了吧。”巴布德不以为然的说到。

    “难道没有我出手那小子就不能赢?”梁雨飞没好气的冲巴布德翻了个白眼,“你就对我们的学生这么没有信心?”

    “不是我对他没信心,我只是对你没有信心。”巴布德意味深长的瞥了个眼色。

    “随便你。”梁雨飞不想辩驳,双手一抱头躺了下去,“我再打个盹,等会来人了你自己先解决。”

    说完梁雨飞真就打起了呼噜,巴布德见罢,嘴角苦笑的摇了摇头:“你这家伙。”

    山路逐渐热闹,报名台也摩肩接踵,梁雨飞依旧躺在长台后呼声大作,巴布德已经忙得不亦乐乎。

    “这位老师您好,我想咨询一下报名事宜。”一名少年从山路走来,看到梁雨飞这边没有人排队,于是便凑了上来。

    “报名表在台上,自己填,填完交给那边的家伙,别打扰我睡觉。”梁雨飞说着,用手指了指巴布德的方向。

    少年见梁雨飞脸上盖着书籍,一副不爱理人的模样,心中无奈,便从台上拿了一张报名表在旁边填写起来,填完后,他又转向了巴布德的位置。

    当少年走开,梁雨飞才将盖在脸上的书籍拨开一角,眼角余光瞥了那少年一眼,嘴角浮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然后再次盖上书籍酣睡起来。

    少年拿着报名表排着长队,在半炷香后终于是来到巴布德跟前。

    少年将报名表递了上去,忙碌中的巴布德随意接起一看,顿时露出吃惊之色。

    一开始巴布德还以为自己是遇到同名同姓的人了,可仔细看了一眼少年容貌这才发现,他原来还真是那个被天云城誉为“最年轻诡牌大师”的鄞悠。

    虽然不知道鄞悠为什么转学荣山,但巴布德也没有过问,只是给他登录了信息后,便递了他一块拇指大小的无色棱石。

    鄞悠接过棱石,也没问用途,便直接询问了下一个步骤,而巴布德见他没问棱石的用途,亦不主动说起,只将接下来的步骤告知了鄞悠,便再次接待下一个报名者了。

    鄞悠离开后,又是一批人经过报名,之后巴布德再次看到了一个令他直揉眼睛的报名表。

    “你好,我的报名表有什么问题么?”这个少年五官端正,棱角分明,与晁悦鑫可谓是大相径庭,主要是他眉宇间隐藏的花印,令他人见三分怕。

    “你……确定要进入我们荣山学堂?”巴布德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怎么了么?”少年满脸的莫名奇妙。

    “你的长辈也同意你加入我们荣山学堂?”巴布德再三确认。

    少年立马懂了,笑了笑:“老师您放心,我是经过了家里同意才来报名贵校的。”

    听到少年这话,巴布德才总算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

    完毕,他再次将这名少年的信息登录了学员档案,又递给他一枚同样是拇指大小的无色棱石。

    这少年接过棱石,好奇的观察了一番,主动询问道:“请问老师,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测元石,是记录你的元能属性的,学校会通过它来给你安排你的主次科目,更好安排你的班级。”巴布德解释道。

    少年听罢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然后,巴布德主动与他说起入学流程,他便拿着测元石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烈阳终于来到正空,此为火会,是五会之中最为炙热的一会;此会的烈阳呈红色,是高温的表现,到了正午后更是无法留人;哪怕是耐热的植物,也极少有能够在此番温度的长时间照射下依旧挺拔;人们自然无法在此等气候下活动,除非元能修为达到三淡。

    不过因为有护元结界的保护,天云城中倒是很少见到有人会被这正午烈阳所侵扰,街上依旧车水马龙。

    鄞悠行走在金云集中,路过一些小摊也会驻留片刻,挑挑选选的买了一些材料,时间便到了东南度。

    他转身准备回去旅店,而就在他走过一个街角时,一股力量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鄞悠扭头望去,在长街的那头,那名五官端正的少年正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眼眸中尽是玩味的朝鄞悠走来。

    鄞悠脸色微微变化,他打算离开,可忽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元能死死的钉在了原地,无法移动半分。

    “别急着逃嘛,我又不是吃人怪物。”那少年虽然看似步伐懒散,可没有几个眨眼,他便已经来到鄞悠面前。

    “你怎么来金云了。”鄞悠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肿胀,他说话时,身体也涌出一股元能与那限制他移动的元能相抗。

    这两股元能你来我往了几回合,最终打个平手,抵消了。

    没有了压力的鄞悠浑身一松,额头也微微可见的流下了汗渍。

    “许些年不见想你了,我本想直接去你家的,后来得到消息说你来了金云,于是我就来了。”少年笑容灿烂,一副人畜无害,鄞悠却看着他冷汗直冒。

    “该不是族里让你来抓我回去吧。”鄞悠面露警惕,脸上神经紧绷,仿佛随时会要动手的模样。

    “放心,我没说是来找你的,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族里早就不计较你出走之事了。”少年笑着,转移了话题又道:“听说你从南嘉退学了,此次到金云,该不会是想转进来吧。”

    “这你都知道?”鄞悠一瞪眼,脸上是大写的服气,“看来你这‘屠江百晓生’的称号真不是吹的。”

    “哈哈,真是过奖了,比起你‘酒岚’,我这名头可真就是不值一提了。”少年谦逊的摆了摆手,一把拉过鄞悠,低着身子小声说到:“其实我此次前来,第二个目的也是想要摆脱那些老东西的唠叨,你出来上学最早,想必了解许多。”

    “不会吧。”鄞悠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你该不是想和我一样转入金云当学生吧。”

    少年嘿嘿一笑,拿出了那枚无色棱石,放在鄞悠面前,道:“我名都已经报了,怎么,多一个人陪你还不乐意么?”

    “我的大少爷哦。”鄞悠哭丧着脸,“你好好的家族企业不继承,干嘛跑来受这苦,这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么,到时候族里若追究起来,我还不得背个拐卖良家幼男的罪名?”

    “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我都已经到这了。”少年一副不为所动,“再说了,我出门前已经打过招呼了,而且我爹也同意了,即便真要追究,那也是追究我,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你不懂一句话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嘛,我是怕到时候那些老家伙再找个什么理由,然后让我挑起家族大梁,你说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鄞悠苦笑,相比起前程,他还是更渴望自由。

    “你说的倒是个道理,嗯,今次就算是我考虑不周了。”喻星寅倒也不推卸责任。

    “诶,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也实在是家族里的规矩太多了,好在金云属于喾奕,那些老东西即便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咱们暂时比较安全。”鄞悠道,“你要随我一起加入金云那便加入吧,也算有个伴;不过你从未尝试督学,我还是得提醒你;这儿可不是家里,但凡你惹了什么事,必须自己解决,大伙皆当从四面八方而来,没有人会帮你的。”

    喻星寅摆了摆手,道:“你就放心吧,以我如今三密中期的修为,难道还会怕被欺负?”

    “最好是这样。”鄞悠别无他言,转身向着旅店走了去。

    ……

    ……

    荣山学堂的导师会议厅,齐齐坐了两排人。

    这二十人,便是荣山学堂的所有师资团队了。

    “各位老师,各位同仁,咱们学堂最近这段时期经费紧张这个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啊。”会议桌正中的中年人身躯宽厚,体型肥大,他便是金云学堂的当代校长,砻邺子。

    “所以呢,我们必须要缩减一切没有必要的开支。”砻邺子说到,“接下来大伙就来说一说,咱们有哪些费用可以裁剪啊。”

    大伙听罢皆当闭口不言,半晌后才听到砻邺子身旁坐着的虎背熊腰的家伙说:“我倒是有个提议。”

    砻邺子:“说。”

    “前些天,咱们学堂的这个诡牌队,又一次不负众望的输给了南嘉学堂的诡牌队。十次,连续十次啊。”这人语气激动,手舞足蹈的就差没有跳起来,“这样一只队伍,不仅影响了学堂的名誉,还占用了学堂的资源,你们说,咱还留着它有什么用?不如趁早把它给解散得了。”

    “张老师,话不是这么说,关于诡牌队的比赛,我也有所关注,虽然不尽人意,却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糟糕。”巴布德道,“再说了,这支队伍一直都是由梁雨飞老师带队,你就算要解散,是不是也需要和他商量一下比较好。”

    “有什么好商量的。”张衷昃指了指会议桌那边空缺的一个位置,“你看他连会议都不来参加,摆明就是心中没有学堂,没有我们这些同事。这样一个人,你还有必要和他商量吗?而且,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说像他这样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当初究竟是怎么被招入我们荣山的教师团队的,不如将他也开除了,更替学堂省下一大笔开销。”

    “就是就是。”座中其他老师附议道。

    “张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是,我承认梁老师平时的确是游手好闲了些,但你把他说得这般一无是处,是否有些欠妥?”巴布德争辩道。

    “巴老师说得也有道理。”听巴布德这般说辞,其他老师听了后也有人跟着帮腔。

    “好了,好了。”砻邺子见双方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立马打和,安定了列坐诸人的情绪。

    “大伙说的我都知道了。”砻邺子双手交叉,抻着下巴道:“咱们学堂的诡牌组确实是咱们学堂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尽管这些年成绩不佳,却也为咱们学堂招来不少关注度。”

    “其实呢,咱们也就是今年遇到天云的人才市场出了问题,所以城市人均经济下跌,学部发下来的教育基金不够学堂的开支。”

    “解散诡牌组我看是不必,虽然这确实是我们学堂当下开销较大的一个地方,但还是有保留的必要。”

    “这么吧,巴老师你到时候通知梁老师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和他商榷之后看看能不能暂时停掉对诡牌组的花销。”

    “好的校长。”

    “张老师你也别介意,我知道你和梁老师不合,可毕竟大伙都是为了咱们学堂好,有些事情你别放心里去。”

    “放心吧,校长,其实我还是比较理智的,你说的我明白。”张衷昃收敛了脾气,在砻邺子面前他还是表现得比较温和。

    “那既然如此的话,这件事就此作罢,之后大伙要再继续努力,争取让学堂的学生们都能拥有一个好成绩。”砻邺子起身拍桌,“那么,散会!”

    ……

    ……

    荣山学堂后山下的树林间,有一座用青糁木搭成的小屋,这里是梁雨飞与伍糖的住处。

    巴布德从林外赶来,正巧碰上小屋上有朗读声传出,他走了上去,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屋上的梁雨飞,以及梁雨飞身边那个七八岁左右,扎着一对羊角辫的小姑娘。

    伍糖双腿悬在屋檐边,手中拿着一本《太元真经》看得精精有味,高声诵读间,还会学着先生教书时一般摇头晃脑。

    “小巴哥哥。”正读得入迷时,伍糖耳朵忽然一动,接着目光便转移看向了正闲庭信步走来的巴布德,脸上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

    “要叫小巴叔叔。”一旁的梁雨飞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端坐在哪里,嘴里半玩笑般对伍糖说到。

    “叫个屁叔叔,我有那么老嘛?糖糖别听他的。”巴布德笑骂道,不过他也不介意,来到屋檐下,脚步轻轻一跺,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伍糖欢喜的扑向巴布德,巴布德在空中稳稳接住了她,然后脚尖连连轻点,便再次来到地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你今次到来,究竟是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要把我的糖糖给拐骗走?”梁雨飞嘴上虽是这般说,可语气表情却是笑眯眯的,仿佛这只是好友之间的寒暄。

    “是啊,小巴哥哥,你都好几日没来看糖糖了,究竟在忙些什么呀?”伍糖歪着头,一脸可爱的望着巴布德。

    “小巴哥哥最近正好遇到修炼瓶颈,所以没能来找糖糖玩,糖糖你可不要怪罪小巴哥哥哦。”巴布德解释道。

    伍糖听罢点了点头,也没有任何介意,因为她这个年纪,已经多少了解修炼的重要性。

    “别贫了,说吧,究竟是什么事,让你暂缓修行也要来找我?”梁雨飞看出巴布德并非是来寻伍糖,所以便询问了巴布德的来意。

    “砻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巴布德仅仅只说了这么一句。

    “哦,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梁雨飞听罢毫不意外,低头稍稍嘱咐了伍糖几句,接着便离开了木屋,赶往了校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