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诡牌 » 第五章 约架

第五章 约架

    荣山学堂有了陈妍的加入后开始变换风气,从老师到学生,都有了新的面貌。

    学生到还好说,毕竟修行靠的是个人态度,如果个人态度没放端正,那么修行再多也只是徒劳,这一点荣山学堂的学生们做得很好,大伙的修炼与学习的积极性都很高。

    那老师方面就不同了,尤其是梁雨飞,因为有了教师考核,他便从悠然自在变成了笼中之鸟。

    也是因为他的慵懒作风,才让事情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由于是新学期,校园社会也迎来了新的动荡,新生与老生的矛盾不断,尤其体现在插班生这个层次。

    从督苑加入的新生还未拥有少年人的火气,尽管也喜欢打斗,却不会因此头破血流。

    至于插班生,因为在原本的学堂呆的太久,来到新学堂难免不适应,便与本校的学生发生了口角之争,最后演变成一场赌斗。

    这其中以四年三班的季宁宁尤为突出。

    釉明来的季宁宁,看不起的不仅仅只是三班的各位,而是整个荣山学堂的学生,包括刚从督苑刚刚加入的众人。

    她的傲然,引起了荣山学堂学生们的公愤,包括一向不愿参与校园社会纷争的诡牌系的学生。

    诡牌修派是八门中最为佛系的修派,这群人修炼久了,就会变成一个只专注诡牌修炼的世外之人。

    其实原本这些人与季宁宁也没有仇恨,哪怕季宁宁看不起他们,他们也毫不在意,只是有传言,说季宁宁公然扬声,说了一些歧视诡牌师的话语。

    这些语言,可谓是极恶无比,甚至连带人身攻击,难听至极,正常人听了根本无法容忍。

    对此,诡牌系的诸位上门找季宁宁要了个说法,最后季宁宁毫不在意的点头,并用一种如同看待畜生一般的神情望了他们一眼,仿佛他们诡牌师连当人都不配。

    这一下可是激怒这些诡牌师,纷纷扬言要与季宁宁一决高下,最后双方约定好派代表进行约斗。

    被诡牌师推出的这名代表,是巴布德领导班级下的学生,姓日名曰。

    日曰是诡牌系中有名的小灵通,校园大小事件在他这都无所遁形,只因为他有一张暂无评级的特殊诡牌:天眼。

    天眼属于九奇系诡牌,因为优劣各半,所以诡牌界的修者一直未能给予它准确的诡牌评级。

    拥有这张诡牌的诡牌师能够通明,洞晓天下各种事件,但会因为修为的不同而具有一定范围。

    日曰拥有此牌,可谓是对校园内的一切了如指掌,比如谁谁与谁谁有什么私下交易,又或者谁谁在校园角落摔了一跤而没被人看见,在日曰这都是一清二楚。

    说明白点,他就像是一个校园监视器,能够时刻监视着校园内发生的一切状况。

    这在校园社会内非常吃香,因为一些人会尝试用好处来贿赂日曰,想要从他这获得相应的信息,以便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前面说了,诡牌师都不愿参与除诡牌以外的纷争,日曰也不例外,所以那些信息只有他自己知道,却从未告诉过别人,哪怕是威逼利诱。

    当然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他还是会作为谈资与人说起,而这些事,基本也都是经过本人同意后才被说起。

    作为一个打探消息的角色,日曰其实从未在人前表露过自己的战斗能力,仿佛除了消息灵通,便再没有其他的优点。

    而正因为如此,所以日曰才纳闷为何诡牌系的同学们都推举他作为代表去和季宁宁约斗,难道让鄞悠那个被称作天云城最年轻诡牌大师的家伙去不是更好?

    他哪里明白,正因为他一直被认作诡牌系中最弱的诡牌师,所以才被推举去与季宁宁一决高下,目的就是要告诉季宁宁,他们之中最弱的人都能打败她。

    这确实有些赌气的成分,但不得不说,这次这些小家伙却是赌对了,因为这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个强大诡牌师,并非真的需要强大的战斗型诡牌。

    日曰应该庆幸有这么一次机会,若非如此,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么强悍。

    这次事件或许会影响许多人,但参与其中的某个家伙,却依旧未曾被人提起。

    经过谈论,两边的约斗时间最终确认在开学第二周的周末,约定地点就在金云集的戏台上。

    金云集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集市,它不仅仅只是买卖商品那么简单,它偶尔还会举行一些娱乐性的活动,而戏曲便是其中之一。

    这里的戏曲并非某个单一的戏种,而是秘方大陆所有戏种参合而产生的全新戏种:江湖行。

    江湖行是该戏种的一个曲牌名,而秘方大陆上的人们还给它起了个更加贴实的名字,百家戏。

    百家戏,戏百家,在这个戏曲中,每一场都是平凡人生的传奇故事,包括有名的,无名的。

    也正因为它接近生活的模样,才让许多看客从中找到共鸣,几乎人人喜爱。

    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戏台,残留着岁月留下的痕迹,那伴随着多少人长大的台角边,已经斑斑满是年迈的月轮。

    这些皱纹呈环状布开,蔓延至高台的各个角落,仿佛稍有触动便会崩坏。

    可它依旧挺拔,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愿望以及思念,如果崩塌,那么很多人的过往也会随之消散。

    梁雨飞平时没事时,也会带着伍糖来金云集这戏台外听上几曲,看着别人的故事,思量自己的人生。

    他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能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中找寻那一丝共同的源头。

    在梁雨飞看来,这里的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人生的成长故事。

    年轻确实是资本,因为他们不懂成长为何物,所以能够拥有许多机会重头再来。

    而一旦踏入成长,人生便正式启动,此刻往后的所有事情便再也无法重来,哪怕走错,他们也只能另辟蹊径,或者硬着头皮一直往前。

    梁雨飞听着戏曲,抬头仰望天空,默默叹息,他多想时光倒流,可谁又知岁月一去不复返,哪怕回去,改变的也不是时间,而是空间。

    伍糖还在一旁随着看客兴奋的鼓掌,在她这个年纪,哪懂得戏中内涵,只是因为其他看客鼓掌了,所以才随波逐流的鼓起了掌。

    梁雨飞收回目光,再看向一旁鼓掌的伍糖,嘴角只有苦涩。

    回想从前,自己亦如她这般岁数的时候,也曾随着人群拍手叫好,却不知为何要拍手叫好,而此时明白时,一些事情却早已发生。

    这就是成长啊,当一条路走到半途发现有偏移时,却无法回头重新再来,便只能在卧薪尝胆的在此之中试图开辟一条新的路。

    延着一条早已铺好的道路顺帆顺水的到达终点,这叫生长,而在半途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这叫成长。

    “这些孩子的人生究竟是生长,还是成长?”梁雨飞耳边已经听不到戏曲的声音,更没了看客鼓掌的声音,“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时间终于到了约定好的一刻,那斑驳的戏台上早已不见了戏曲演员,留下的只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这二人各立戏台两端,打斗还未开始便已经可以嗅到一股丹药燃烧的气味。

    这剧烈的摩擦,引来了路人的目光,也让无数看客久久不肯离去。

    场中早已聚集了荣山学堂的学生,关于日曰与季宁宁的这场约斗,早就已经在学堂传开,大伙都是抱着看季宁宁出糗的心态而来。

    巴布德不知何时出现在梁雨飞与伍糖身边,在他身后,还跟着鄞悠与晁悦鑫等人。

    “你怎么也来了?”巴布德虽然是好奇的询问,但表情却丝毫没有吃惊。

    “他们怎么也来了?”梁雨飞没有回答,只将目光投向了鄞悠等人。

    “季宁宁是我们班的。”晁悦鑫简单说了一句。

    梁雨飞点头,转头看向鄞悠:“你呢?”

    “好奇来看看。”鄞悠道,然后给旁边的喻星寅使了个眼色。

    喻星寅也知晓了什么,很主动的上来与梁雨飞说道:“梁老师,久仰大名,初次见面,我叫喻星寅。”

    “喻星寅?”梁雨飞听着喻星寅那一口带着北山部口音的南山语,心中吃了一惊,“你该不会是……”

    “只是外界的爱称罢了。”喻星寅摆了摆手,神情极为谦虚。

    “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真气度非凡。”梁雨飞不吝赞扬。

    “梁老师过奖,过奖。”喻星寅对梁雨飞抱拳作揖,然后也将目光投向了戏台。

    “怎样,约斗开没开始?”张亓就显得特别活跃了。

    “别急,等下应该就开始了。”巴布德对张亓笑道,转头又看向满脸疑问的伍糖,“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吧。”

    伍糖点点头:“是啊,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要打架?”

    巴布德苦笑点头:“以你的理解,确实如此。”

    听到这,伍糖眼中满是光芒,作为饕餮血裔,她打从骨子中便极为好战,只是因为多年游走在人文社会,所以戾气收敛了许多。

    这边说话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人群的最后方,一个曼妙的身影神色冷峻的默默出现在了角落,正是陈妍。

    作为一个拥有荣誉奖项的市级导师,陈妍对于教育事业有着特殊的感情,那种热爱,是许多人不会明白。

    相比于梁雨飞与巴布德这些连县级都没考上的导师而言,陈妍更加希望看见学生们能够平安的完成学业,风光的进入学府,又或者能够开心的步入大社会舞台。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象中的容易,且不说学生们拥有各自独立的思想,哪怕他们思想统一了,他们的能力也不会统一。

    就好像有人的元能适合主修文衍,有人的元能适合主修玄武一样,因为各自体质的不同,学习起来也会有五花八门的效果。

    正所谓人各有命,而这个命有部分是天定的,更多的却是自己走出来的,想要掌控命运,那便只能了解它,深刻的剖析它。

    导师的工作不就是替学生们剖析命运么,而他们的职责就在于如何正确的引导学生,或是让学生更好的掌控自己的命运。

    正因如此,所以陈妍才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这场约斗,她想要看看,如今的这些学生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命运之中,这般她方能制定更加适合他们的学习计划。

    而这部分学习计划,不仅仅局限于这些学生的成绩,更在乎于他们日后的人格培养。

    在人文社会,人格培养才是重中之重,成绩固然重要,可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最终也将是崩塌。

    场外是越来越多人,一些人还在满脸好奇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些人便已经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大师阶位的元者之斗,这在天云城中并不少见,但对于金云集而言,却是极少发生。

    天云城作为郡城,囊括了大大小小的县集与镇集,金云集便是县集之一。

    多元时代的建设,或许让县级以下的地方连接在一起,赶路没有了古时候的艰难,可两个地方之间存在的距离却依旧不可忽视。

    这里属于天云城的郊区,几乎三环以外都属于郊区,可居住的人却并不会少于城区。

    金云集外的一些农户老大早便上来赶集,没曾想竟遇到这种事,心里却是侥幸自己留了下来。

    因为元昭的法令规定,再加上督学制度的火热,元者们大多不会私下进行约斗,即便有也只是一些阶位低的跳梁小丑。

    那种属于小打小闹,和小孩子打架没区别,而季宁宁与日曰的这场约斗,可就不一样了。

    当元者入了大师阶位以后,他便有了一种气场,很容易便被人认出,这种气场的压迫性很强,普通人看一眼便会不自觉的双腿发颤。

    金云集上这些赶集的人,大多是没怎么上过学的,有也只是高级学徒的阶位,面对大师阶位自然会颓败许多。

    可谁不向往更高的境界,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足够开阔他们的眼界。

    季宁宁自不用说,釉明可是属于都级的学堂,里面走出的大师数不胜数,她能在十八岁达到大师阶位也并不稀奇。

    日曰这小伙子别看外貌不怎么显年龄,可实际已经是二十了,因为年年落榜于院考,所以一直留级在荣山。

    其实二十岁的大师很常见的,一般来说,学生在十九岁左右便能成为大师。

    由于气场关系,戏台明显出现断裂迹象,场中来的几个学堂老师见此,纷纷释放了元能为其构造了一个防护服。

    这是诸位导师携手构造的防护,虽然巴布德与梁雨飞没参与进来,却也足以保护戏台不会因为季宁宁二人的打斗而崩坏。

    “修为不高,年龄挺大,你就是学堂风传的那个诡牌系小灵通?我看也不怎么样嘛。”战斗还没开始,季宁宁便先人一步夺口舌之快。

    日曰看着这比自己小了一岁多的姑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

    尽管十八岁不算小了,但对于日曰这个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院考的老生而言,季宁宁还是只能够算作乳臭未干。

    没有经历过院考的小女生,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斤两,还真以为从釉明出来就是高高在上。

    日曰摇摇头,心中直叹季宁宁年轻。

    见日曰无视自己的样子,季宁宁忽然有种挫败感,从小家庭环境优厚的她,一直以来便受到各种宠爱。

    在家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由着她的性子,父母呢,也因为常年在外的工作而任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霸道,无理,也曾被人教训,但那又怎样,每次出事,她的父母都可以摆平。

    后来她考入了釉明,更是变得高傲,仿佛身边的朋友都不过是她的陪衬。

    她开始变本加厉,心理变得畸形,甚至是把人看成奴隶,认为一些人根本不配做人。

    人身攻击,霸凌,此类事情她没少做过,所以最后才从釉明转学到了荣山。

    而她到了此地以后,依旧是死性不改,还总认为是自己父母工作在天云,为了方便才让她转学过来。

    可来到这里后,仿佛一切都变了,荣山的学生大多都是来自农户村中,大伙各安其命,各司其职,哪怕有矛盾也不会触及家人。

    况且荣山多年倡导自由教学,大伙都养成了一种不服输的性格,便更不会因为谁的身份高贵而低头妥协。

    虽说陈妍进来后这种自由散漫的校风会有所改变,但大伙骨子里那种不服输的劲头是绝对不会磨灭,这就是属于荣山的特色。

    季宁宁这次可是碰到了钉子,也只能说她的家庭对她太多溺爱,所以才让她无法接受真实社会的模样。

    没错,真实的世界才不会任由她胡来,毕竟谁都是头一遭,谁又真的会甘愿受苦?

    哪怕为后代开拓疆土而牺牲的英雄,他也是因为心中的大义,因为亲情的所在才做出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