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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师斗

    当一切就绪,季宁宁与日曰也不再浪费时间。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季宁宁,她是一名文衍大师,其元能充斥着文绉绉的效果,众人仿佛可以听到空气中有念经的声音。

    文衍一派,识文断字,专门研究各种元能符号,而秘方大陆上所有存在记载的文献,几乎都是这一派的元者所著。

    甚至可以说,秘方大陆上的各类文字,都是由文衍师们所发明。

    在季宁宁出手后,众人可以看到眼前出现不知名的符号,其中蕴含着极大的威能,仿佛命令一样令人无法不从。

    这些元能符号,便是秘方大陆十大文字中的南山文了,也只有了解南山文的人才能感应它的能量。

    梁雨飞本不是南山部的人,可这么多年在南山部的生活,他几乎是融入了这个地方,所以特别精通南山文。

    季宁宁释放的这几个元能符号是南山部文字中较为偏僻的字,都不是什么好字,是用来骂人的。

    可别小瞧了这些文字,相比起打在身上的力量,这些充斥着暴力的语言文字,可都是杀人于无形的存在。

    而文衍师的能力就在于此,他们能够将一切用文字呈现给人们,有时候这些文字是工具,可以让人们更好交流,更容易理解世界,有时候这文字又是杀器,令人防不胜防。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衍文,日曰却丝毫不乱,因为这一些恶毒的语言,他已经不知道见到多少次。

    一张‘无声’打出,他耳边的念经声忽然全部消失,除了场外观众的交谈,他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谩骂。

    无声是伴随天眼一起铸成的伴生诡牌,可以单独修炼,但一般诡牌师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张诡牌上,毕竟这张诡牌除了能让诡牌师心神宁静一些,便再无其他作用。

    除了无声,日曰的天眼还伴生有倾听与窥视两张诡牌,这三张都是伴着天眼而成的诡牌,是辅佐天眼发挥能力的最强助力。

    没有了季宁宁的文衍之力困扰,日曰在场中极为游刃有余,尽管他没有战斗的能力,但至少季宁宁也伤不到他。

    季宁宁见日曰以一副泥鳅之态游走于戏台之上,心中无名之火直冲大脑。

    谩骂此时不能对日曰照成影响,她便开始以文字的另一种形式发起进攻。

    文字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意,一种是形,前面季宁宁的谩骂是属于意式,语言是杀人于无形,但对于一个不明白文字意思的人来说,这种杀伤力便显得弱了许多。

    可有趣的是,文字它本身的意思并没有意义,因为文字它是由某个东西形变而来,而其形才是它真正的意义。

    文衍师这个派别特别有意思,有的时候,他们是动嘴不动手的‘君子’,有的时候他们又是动手不动口的‘小人’。

    秘术三元能:力躯、精神、劲脉;对应文衍师的三要点:刻、录、载。

    之前语言力量,属于文衍三要点的录,在这方面,季宁宁修为并不精通,于是被日曰以无声轻易化解。

    而季宁宁最厉害的,还是刻。

    也许有人会问,这刻是什么,简单来说,文字之意可以用声音就能表达,只要那人明白这声音语言的意思。而文字之形则不行,文字的形状很难用语言描述,尤其对于并不识字的人来说,他们认字,是先认其形,后认其音。

    往往一些文字你说出来可能别人不认识,但你写出来,它自然而然就被人认识了。

    刻,就是写字。

    写字是能够体现文字力量的最直接方法,由此文衍师们还创造了一些方法,人们称之为书。

    书法有好有坏,好的书法,能够让文字的力量更加直观的被展现出来。

    季宁宁为人高傲,其书法也是娇纵做作,给人的感觉就非常难受。

    那直击感知的力量,如武器一般将日曰打得浑身是伤。

    那也是真的武器,是季宁宁元能凝化所形成的元能武器,在借助了那支将元能力量扩大的木笔后,季宁宁书下的文字全都成了真实存在的物体。

    这一个南山文的鞭字,在成形之后硬生生抽打在了日曰的身上,虽然没有声音,但日曰身躯却可见的出现了鞭痕。

    “他奶奶的。”日曰被这鞭子抽的心烦意乱,这玩意打出没有声音,他根本无从设防,便只能任由其鞭挞。

    “将无声融入天眼,再将倾听与无畏结合在一起。”就在日曰满身鞭痕,无所适从的逃命时,一个声音却不知从何处灌入了他的耳中。

    “梁…梁老师?”日曰听得出这个声音,因为他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监视这个人。

    “先打完,打完再惊讶。”梁雨飞也是知道一直以来日曰都在监视自己在学堂的一举一动的,可他并不在意,因为日曰是他的学生,而他清楚对方并没有恶意,“按照我说的做,将无声融入天眼,再将倾听与无畏结合在一起。”

    听梁雨飞这般说,日曰也明白当下并不是一个愣神的好时机,在多年对梁雨飞的监视下,他认识到这个人并非表面看去那般懒散。

    于是,他照着梁雨飞的话去做了。

    将无声融入天眼之后,这张融合的诡牌突然发生异变,原本对范围内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日曰,刹那如失去了双手,开始变得无力,甚至再也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

    对此种状况,日曰非常惊慌,然而梁雨飞的声音却再次传来:“这叫渐暗,是正常现象,当你将无畏与倾听结合后,这种现象便会消失了。”

    有了梁雨飞慵懒声音的安慰,日曰静下心来,他再次听从了梁雨飞的话,将那张无畏与倾听结合了起来。

    根据秘术三元能,诡牌师也有与文衍师一般的三个基础诡牌组:灵体、意志、元素。

    像是那日金云与云峰的挑战赛,晁悦鑫用出的叠泥与烈焰是属于元素系诡牌组,无畏这张诡牌,则是属于意志系诡牌组的诡牌。

    在诡牌师的修炼中,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修炼体质或者元能属性,他们会拥有三个诡牌组中的任意一组作为诡牌修炼的基础。

    这是属于基础诡牌,若是没有这三种牌组,诡牌师则无法修炼。

    而有的人因为体质特殊,有可能会三个牌组同时拥有,这就提高了该诡牌师修炼的可能性。

    不过一般情况下,诡牌师只会拥有这三类牌组中的任意一个。

    在诡牌界,有人也会根据个人所修基础牌组的不同而给诡牌师分类别,比如日曰这种,在诡牌师中便称作智术诡牌师。

    作为一个智术诡牌师,智力当然要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些,这里所指的智力并非是一个人的聪明程度,而是指关于感知方面的灵敏度。

    对于感知应该大伙都知道,分作触觉、嗅觉、视觉、听觉、味觉等,而无畏这张诡牌,其实是属于情绪。

    情绪,其实也是感知的一类,不同的情绪下,生命对于外界的认识也会有所变化。

    且不说其他情绪,就说无畏,它其实是属于一种非常特殊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是谁都拥有,却可以后天培养出来。

    至于培养的成功与否,还是看个人修行程度,不过日曰很明显是培养成功的,所以牌组里才会拥有无畏这张诡牌。

    倾听是天眼伴生的诡牌,能力是可以让拥有者更好感受倾诉者故事里的情绪,而这些庞大的复杂情绪,可能会让施法者更加了解倾诉者,也可能让施法者就此变得疯狂。

    而无畏这张诡牌结合在倾听之中后,那种令他变得疯狂的隐患却突然不见了,这反而让日曰更好的了解到季宁宁心中的那些痛苦与无奈。

    “这……”日曰尤为惊讶,按理来说,他作为倾听者是无法主动听到别人心中的情绪,只有倾诉者找他倾诉,他才能全面的了解。

    而倾诉者倾诉情绪并非要开口,一些肢体语言都很有可能在表达他的倾诉,日曰一直都是凭借着这个才能对学堂的消息了如指掌。

    其实日曰明白,也就是这些人不懂隐藏,所以自己才能从那些细微的肢体语言中了解到他们的情绪与故事。

    在学堂之中,还是有绝大多数的人是日曰了解不到的,甚至可能会放出一些假的信息,让他误以为他了解了。

    季宁宁便是这其中一个。

    别看季宁宁一直以一副傲然姿态对人,仿佛没心没肺,但实际上,她内心隐藏的痛苦,可是要比她表面上表现的狂傲更加沉重与浓郁。

    你以为季宁宁不想与身边的人交朋友?当然不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愿意和任何人交朋友。

    只是因为家庭的关系,她被有意无意的疏远了,而这一切不在她,在她的家人,是她的家人令她被伙伴疏远。

    正因如此,她才会高高在上,她潜意识里非常明白,如果不这样做,她可能会失去更多。

    至少这样做,她内心会宽慰许多,不会为了失去而失去。

    其实不然,在无形之中,她已经失去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多。

    “既然害怕失去,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来,早些改道,重头再来不好吗?”当日曰看到了埋在季宁宁意识深处的那点秘密后,他开始了反击。

    不过与季宁宁不同,日曰是个经历过无数次院考的家伙,他经历过的离别,已经让他早人一步踏上了成长的道路。

    这么些年的留级生活,他学会了倾听,更学会了安慰。

    所以此刻就算是反击,他也是甜蜜的反击,而不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季宁宁原本还在疯狂的用文字鞭挞日曰,可当她听到了那句温柔的话语后,内心中藏了多年的脆弱终于是被击破。

    她流泪了,她停下了,她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要谈一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那必定是直入心灵,可以让人放下所有防备。

    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孤单的,可一旦遇到另一个能够将心比心的蠢货,这种孤单便开始变了质,变得甜蜜,变得甘之如饴。

    “你怎么知道……”季宁宁看着日曰,那张并不是很帅气的脸上充满了令人向往的平静。

    季宁宁憧憬着那种平静,静得不需要任何心计,只需要放松的与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就好。

    这个人可以是知心朋友,可以是简单亲人,可以是不对付的敌人,也可以是自己。

    以上这些,季宁宁都没有,她没有知心朋友,没有简简单单的亲人,没有不对付却仍旧可以静下心来谈天说地的敌人,更无法与自己都厌恶的自己待得太久。

    所以她悲哀,所以她痛苦,所以她才用浑身的刺来武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是的,这场约斗最后是日曰赢了,他赢得简单,也赢得彻底。

    相比起小孩小打小闹的拳交之斗,这些大师阶位的元者之斗是要显得更加深刻,更加复杂且直击心灵。

    受伤算什么,只不过是表面上痛一痛,而有的时候,比躯体更痛的,是心灵,是意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

    在这个多元的世界里,真正的强大是力量么?是武器么?

    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至少在荣山学堂的这群诡牌系学生们看来,真正的强大,是一个人的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

    日曰或许没有强大的战斗能力,但他有一个可以直面问题真相的双眼,他能够从本源上解决问题,这也许就是他的强大所在。

    观众们意兴阑珊的离场了,他们期待的大场面并没有到来,也许他们并不知晓,这场战斗所造成的影响,却并非眼前所见的这般简单。

    有时候,真正的破坏力不需要毁掉建筑,不需要地动山摇,而真正震撼人心的,还是他们的情绪与认知。

    人心强大时,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人心弱小时,水落池中亦为毁灭。

    “这样的架打起来真没意思。”回去的路上,伍糖嘟囔着嘴满脸的不爽。

    “你这小姑奶奶,你还真想弄得整个集市都狼藉一片才算打架啊。”巴布德哭笑不得,伍糖这小妮子,虽然生活在人文社会这么多年,可骨子里的野性却一点也没消失。

    “你想看那种拳脚相向,打得满地爪牙的架?”梁雨飞此时却很从容的对伍糖说。

    伍糖点着头,目光大放异彩:“有吗有吗?”

    “有…”梁雨飞拖长了声音,“我这就打得你满地找牙!”说着,梁雨飞大喝一声,扬起手,佯装要打她的模样。

    伍糖也明白梁雨飞这是在玩闹,毕竟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严肃,玩心大起的她,干脆也配合梁雨飞,大叫着在金云集跑了起来。

    “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幼稚。”巴布德在一旁用伍糖用过的语气道。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别老气横秋的学大人讲话。”梁雨飞与伍糖一听巴布德这么说,很自然的便接过话茬,用异口同声的话对巴布德说到。

    此话暂且到这便算告一段落,关于季宁宁与日曰的约斗,之后在校园内也再没人提起过。

    那日两人打完便双双消失,谁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但后来学堂内便开始传出一系列关于二人的话题。

    毕竟这里的学生都是十二至十八九的少年人,大伙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以该话题中,还是以两人敌人变情人传得更为广泛。

    对此,当事人没有任何出面澄清的意思,只不过在半个月后,有人在金云集外的桂花亭见到二人友好的对坐喝茶,才最终确定二人的确是有在交往。

    二人差了近两岁,却是能够聊的不亦乐乎,让学堂许多学生看到都羡煞万分。

    “这也太气人了吧,你们两,就这么好上了?”四阶三班的教室内,张亓与晁悦鑫众人一把将季宁宁围在了中间。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大伙总算是慢慢又接受了季宁宁。

    在与日曰约斗之后,季宁宁前后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将身段放到最低与众人道了歉,还主动买了一些赔礼送给曾经被她用语言伤害过的同学。

    季宁宁当初说的话有多重,只要是听过的都会皱着鼻子,可毕竟她送的礼物确实贵重,碍于礼物的面子,大伙都将就着原谅了她。

    “我们只是在交往,又还没确定关系。”或许是尝到了爱情的甜头,季宁宁此刻说话都是带着蜜糖之香。

    “日曰那可是我们学堂八进院考的学长,季宁宁你这转进来就将这等资源抢走了,是不是得给个精神损失费什么的。”说话的是个姑娘,她面相和善,算是三班里脾气最好的女生了。

    “诶,徐娇娇你可别得寸进尺啊,昨日才收了我一块点金石,今天还想坑我啊。”

    听季宁宁这么一说,那个面相和善名为徐娇娇的女生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接着转头又看向了张亓。

    “你看我干嘛,咱们说好的,你负责蒙,我负责骗,你自己没蒙到,那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张亓见徐娇娇投来目光,立马摆出了一副警惕姿态。

    “好了你们两个家伙,人家小两口谈个恋爱,你们两个却坑蒙拐骗捞了不少好处,也真是够了。”晁悦鑫笑道,转头又问季宁宁,“怎样,上次我请你帮我问的事情…”

    季宁宁笑道:“我问过了,他的确找到一处好地方可以供诡牌队训练,只不过嘛…”季宁宁说着,还卖了个关子。

    “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啊。”张亓替晁悦鑫着急。

    季宁宁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道:“只不过那个场地已经被人占了,而且占地的那个队伍还是南嘉学堂的云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