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朝暮之间
因为要帮衬陈姨娘的事情，朱艳也就在张家大宅进进出出的次数多了起来。现在她身边有了八娘和九娘，日子自然也是舒心顺手了许多。
毕竟八娘九娘的厨艺了得，几顿饭就把张家三重院的仆从们全都收服，一到饭点儿就眉开眼笑地等着吃饭了。
飞燕和青雀还跟在陈姨娘的身边，一时间也回不来。
朱艳也不着急，还吩咐这两人多用心做事，并且每人都多给了五十两银子。钱到位，这两人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可是小半年的工钱，很是划算。
等到第三日时，陈姨娘的状态又好了一些，不过已经流露出极为疲惫的状态，站在那里都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朱艳过去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形，就赶紧让陈姨娘坐了下来。
其实，此时已经大部分时间安排妥当，又有陈家掌柜张罗着各项事物，陈姨娘也不过是在那里坐镇而已。
陈谷妻子和两个孩子跪在灵棚里烧着纸钱，已经有和尚过来念经超度亡魂。
郭三万和他的妻子也在这里张罗着各项事物，看起来也很是忙碌。
朱艳代表了张家，自然也不会慢待她。她拉着陈姨娘的手，轻声问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就用凤牌。”
“嗯。”陈姨娘的双眼依然红肿，但眼睛里已经清明了起来。“艳儿，我好了很多。之前的确是太突然了，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顾县丞已经派人过来，说一会要我去一趟县衙，说我弟弟算是喝酒猝死，我去签字画押，为他销户口。”
“我陪您去。”朱艳立刻回答道。
陈姨娘又叹了口气，才说道：“不用了，我要和弟媳一起去的。你帮忙带着两个孩子坐一会就好，我们也很快回来的。”
这样的安排也的确是合理的，朱艳去了也不过是陪着，没有任何用。所以，她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两个孩子也认识她了，自然也亲了一些。
没有了长辈在身边，两个孩子也放松了不少。虽然也能够感受到浓重的悲伤气氛，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还是不能理解的。因此，腻歪在朱艳身边待了一会儿，就想着吃东西和在院子里跑。
陈希还能够拉着弟弟，尽量让他不要动作太大。不过，孩子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朱艳看到陈家掌柜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心里也明白这些人真的也辛苦了。所以就拉起了两个孩子，同陈家掌柜说：“我带孩子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有人带孩子自然是好的，陈家掌柜又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客气地说道：“谢谢您。”
“无妨的。”朱艳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出了门。九娘和林叔跟着她，五个人走得也不快，只是离开了陈家之后，那种悲伤的情绪才会淡一些。
热闹的街市一如往常，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
朱艳在心底叹着气，即便是系统之中，也是如此。那些路人的笑脸，商贩的叫卖声，甚至还有亲亲我我以及孩童们的奔跑画面，总会让人迷失。
走过了一条街，陈河站在一间酒楼的门口不愿意再走了。
朱艳俯下身问道：“小河，是想进去吃东西么？”
“爹爹常常来这里吃酒，我也喜欢这里的。”陈河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朱艳又叹了口气。
陈希也说道：“爹爹有时会带我们来这里吃些东西，弟弟很喜欢这里的咕咾肉，酸酸甜甜的。”
“那咱们进去吃咕咾肉吧。”朱艳也不知道吃些什么，既然陈河喜欢，那就顺着小孩子的心意好了。
有好吃的，孩子们就会很欢喜。朱艳还多点了几个小孩子们爱吃的菜，让这兄弟两吃得饱一些。林叔和九娘也都同她坐在一起，照顾着两个孩子。
陈河吃得很开心，毕竟年纪小，不太能够明白现在的状况。人小胃口也小，吃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目光已经被隔壁几桌喝酒的客人吸引住了。
有两个伙计正在展示什么活物。
朱艳扭过头看去，这才看到居然是活蛇取胆泡酒，看起来极为恶心。
“小孩子不要看这个。”朱艳捂住了陈河的眼睛。
“弟弟喜欢看这个，爹爹却是看不得。”陈希的神情也难过了一些，“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遇到有客人要吃这种鲜活的蛇胆酒，爹爹都觉得很恶心。”
“因为爹爹怕蛇呀。”陈河虽然被捂住了眼睛，居然还觉得挺好玩的，不禁笑了起来，伸手就扒朱艳的手。“姐姐，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总是小孩子心性，即便是朱艳，也是想知道秘密的。
朱艳低下了头，靠近陈河，“在姐姐耳朵边说，不能让别人听到哦。”
“哦哦哦，对哦，不能让别人知道的。”陈河亲亲热热地贴着朱艳的耳朵说道，“爹爹最怕的是蛇，每次见到蛇的时候都会发抖。娘亲说哦，爹爹小时候被蛇咬过，所以才害怕的。”
陈河就算是小声说话，一旁的陈希也能够听到。他也点了点头，表示这个秘密是真的。并且，他也小声说道：“爹爹看到这种情形都会躲开一些，并且也不让我们多看的。”
“多恶心呀，干嘛看呢。吃这个酒都很脏，一点都不好。”朱艳倒不怕蛇，但总觉得这种做法很残忍，毕竟都是生灵，搞得这么粗暴，实在是不好。
“说什么呢？”隔壁桌的客人耳朵尖，已经听到了朱艳的话，一脸的不高兴。不过，当他转头看向朱艳的时候，眼睛里还是多了几分惊艳，即便是素衣的朱艳也已经很是俏丽，她今日又是穿着女儿家的衣衫，更显得明媚动人。
不过，还没容得朱艳说话，九娘已经用自己胖胖的身子遮挡住了对方的目光，并且说道：“小孩子们说话，不作数的。”
很明显，九娘不想让朱艳暴露在众人之中。林叔会意，也侧身挡住了朱艳。
陈希看了一眼，低下了头，说道：“就这个蛇，红脑袋的蛇，爹爹很害怕这个。他说他小时候被这个蛇咬过，差点就死掉了。”
“有毒？”朱艳悄悄张望了一下。
“小姑娘不懂了吧？越有毒越好喝。”那客人站起了身，已经端着蛇胆酒向朱艳这一桌走了过来。“你要不要尝尝，味道很好的。”
这个场面就不太美好了。
朱艳也皱了眉头，这种人实在是讨厌。
九娘自然又挡住了这人，尽量用很客气地声音说道：“小孩子都不能喝酒，我们又与您不熟识，何必呢？”
“坐下喝酒就认识了呀。”这人明显已经喝了不少，所以才有些肆无忌惮。
林叔也拦在了这人身前，连声说道：“别别别，孩子们吃饭，也不喝酒的。”
“为什么不喝？”这人居然还翻了白眼，样子很是猥琐。
陈希都挡在了朱艳的身前，说道：“你是谁？凭什么要和你喝酒？”
“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这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略胖，典型的做买卖的油头滑脑的样子。“这小姑娘这么可爱，我带回家里做个小妾多好。”
“……”朱艳这边的人都愣住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开始上演调戏的戏码了。
不过，朱艳还挺开心的，看来自己的这副皮囊果然是好的。
还没容得朱艳说话，已经有人搭茬了，并且还是官腔十足。
“何老板，这人你都不认识了？这是张家大少爷的小妾呀。你可是晚了一步呢。”包间的门打开，从里面居然走出了顾县丞，看来也是刚吃好饭。
这位何老板就算是喝得多了些，看到顾县丞也是要行礼收敛的。他往后退了半步，看了看顾县丞才说道：“顾大人啊，在这里吃饭啊。”
“这不是废话么？”顾县丞已经走了过去，“喝你的酒就好了，你瞎咋呼什么。”
“哦，我这不是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么。”何老板略略解释了一下。
“那行，这你算是认识了吧？这位艳姨娘可拿着张家的凤牌，日后你的布匹要进入张家后宅，可是要艳姨娘点头的。这要是得罪了她，你日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顾县丞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也挺怪异的。
“哎呀，那我错了呀。”何老板也并非是满脸的真诚，又仗着酒劲回头看了一眼朱艳说道：“艳姨娘，恕罪哈，我喝多了，不知道哈。你的帐，我来买单。别跟我客气，我有钱的……”
场面有些混乱，朱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站起了身，对顾县丞微微欠了欠身子，“顾县丞。”
“吃饭而已，无事。”顾县丞也看了她一眼，“这两个孩子是谁？”
“陈姨娘弟弟的孩子。”朱艳声音柔和清晰，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哦。”顾县丞自然是知道陈姨娘家里的事情，略微点了点头，“也是可惜了。”
“嗯。”朱艳也点了点头，顾县丞这人不能说好，但也不是很坏。就是那种圆滑谁都不得罪的谨慎之人。他能够从朱政全家抄斩的事情中全身而退，也是有些本事的。现在四象之首的张家风光无双，曾经的凤牌持有者陈姨娘和现在的朱艳也都不能得罪，他很是清楚。
“无事了，你们继续吃吧。”顾县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和何老板继续说话去了。何老板也收敛了心思，低着头听着顾县丞又说了几句，恭送顾县丞出了酒楼的门。
朱艳也站起了身，看着顾县丞出了门。何老板也没有再走过来，朱艳他们也就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何老板和他那一桌的人也走了，朱艳才慢慢吃完饭，叫伙计过来结账。不过，伙计说：“何老板已经给您这边结账了。”
朱艳想了想又问道：“你就告诉我这一桌子多少钱，我好心里有数。”
“二两银子不到。”伙计看了一眼。
“他们吃的那条蛇是不是很贵？”朱艳已经把陈河的小嘴擦干净，交给了陈希，“是从哪里来的蛇？”
“哦哦，有捕蛇人送来的。有客人喜欢喝这种蛇胆酒。”
“很贵？”
“二十两银子。”
“二嘎？”朱艳忽然想起了这个人，当时在山林中遇到的捕蛇人。
“对。”伙计还有些惊讶，“您认识？”
“也不算认识，就是见过。”朱艳看到陈希拉着陈河的手站了起来，她也站起了身，“没事了，二两银子我们付得起，何老板那点钱还给他好了。”
九娘立刻拿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伙计怔了一下。
“实话实说好了。”朱艳在心底轻笑了一下，二两银子就想买个好，卖个人情，这么点小钱还做不到。
出了酒楼，朱艳带着陈家的小兄弟又走了走消食，才把他们送了回去。此时，陈姨娘他们也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那个样子又哭了一大场。
见到孩子们回来了，陈谷妻子强打起精神走了过来，对朱艳表示了感谢，才揽着孩子们回了房间。
朱艳坐在了陈姨娘身边，问道：“事情结案了？”
“嗯，有一张文书写错了弟弟的生辰，我让他们重新抄写一遍，我们再过去签字。”这种生死文书还是很重要的，有一点错误都是大事情。可见这东藏县的主簿们做事情也很是稀松马虎，陈姨娘满脸的不高兴。
“嗯，也不急于这一时签字。并且，也不能签字。”朱艳的声音很小，只有陈姨娘能够听得清楚。
“什么？”陈姨娘本来没有仔细听，但忽然就听到了“不能”两个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事情或许还有隐情，虽然我不认识陈谷，也与您刚刚相熟，但若您信我，不妨先暂缓签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朱艳之所以能够做主播一姐，就是因为她有一幅极具蛊惑力的声线，当她认认真真地讲述一件事情的时候，听者往往都会深陷其中，情不自禁地点头。
“我弟弟的死并非心悸猝死？”陈姨娘看到朱艳这般小声，也坐直了身板。
“嗯。”朱艳拉着陈姨娘的手，“您难道没有怀疑么？一个壮年之人，就这样忽然没了？心悸猝死么？诱因是什么？”
陈姨娘定定地看着朱艳，半晌才问道：“你也怀疑了？我是怀疑的，但我没有头绪。”
“您为什么怀疑？”朱艳问道。
“直觉。”
“那我也是直觉。”朱艳缓缓地说道，“还有，我不信陈谷舍得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就这样死了。”
毕竟八娘九娘的厨艺了得，几顿饭就把张家三重院的仆从们全都收服，一到饭点儿就眉开眼笑地等着吃饭了。
飞燕和青雀还跟在陈姨娘的身边，一时间也回不来。
朱艳也不着急，还吩咐这两人多用心做事，并且每人都多给了五十两银子。钱到位，这两人也不再说什么。毕竟这可是小半年的工钱，很是划算。
等到第三日时，陈姨娘的状态又好了一些，不过已经流露出极为疲惫的状态，站在那里都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朱艳过去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形，就赶紧让陈姨娘坐了下来。
其实，此时已经大部分时间安排妥当，又有陈家掌柜张罗着各项事物，陈姨娘也不过是在那里坐镇而已。
陈谷妻子和两个孩子跪在灵棚里烧着纸钱，已经有和尚过来念经超度亡魂。
郭三万和他的妻子也在这里张罗着各项事物，看起来也很是忙碌。
朱艳代表了张家，自然也不会慢待她。她拉着陈姨娘的手，轻声问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就用凤牌。”
“嗯。”陈姨娘的双眼依然红肿，但眼睛里已经清明了起来。“艳儿，我好了很多。之前的确是太突然了，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顾县丞已经派人过来，说一会要我去一趟县衙，说我弟弟算是喝酒猝死，我去签字画押，为他销户口。”
“我陪您去。”朱艳立刻回答道。
陈姨娘又叹了口气，才说道：“不用了，我要和弟媳一起去的。你帮忙带着两个孩子坐一会就好，我们也很快回来的。”
这样的安排也的确是合理的，朱艳去了也不过是陪着，没有任何用。所以，她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两个孩子也认识她了，自然也亲了一些。
没有了长辈在身边，两个孩子也放松了不少。虽然也能够感受到浓重的悲伤气氛，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还是不能理解的。因此，腻歪在朱艳身边待了一会儿，就想着吃东西和在院子里跑。
陈希还能够拉着弟弟，尽量让他不要动作太大。不过，孩子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朱艳看到陈家掌柜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心里也明白这些人真的也辛苦了。所以就拉起了两个孩子，同陈家掌柜说：“我带孩子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有人带孩子自然是好的，陈家掌柜又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客气地说道：“谢谢您。”
“无妨的。”朱艳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出了门。九娘和林叔跟着她，五个人走得也不快，只是离开了陈家之后，那种悲伤的情绪才会淡一些。
热闹的街市一如往常，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
朱艳在心底叹着气，即便是系统之中，也是如此。那些路人的笑脸，商贩的叫卖声，甚至还有亲亲我我以及孩童们的奔跑画面，总会让人迷失。
走过了一条街，陈河站在一间酒楼的门口不愿意再走了。
朱艳俯下身问道：“小河，是想进去吃东西么？”
“爹爹常常来这里吃酒，我也喜欢这里的。”陈河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朱艳又叹了口气。
陈希也说道：“爹爹有时会带我们来这里吃些东西，弟弟很喜欢这里的咕咾肉，酸酸甜甜的。”
“那咱们进去吃咕咾肉吧。”朱艳也不知道吃些什么，既然陈河喜欢，那就顺着小孩子的心意好了。
有好吃的，孩子们就会很欢喜。朱艳还多点了几个小孩子们爱吃的菜，让这兄弟两吃得饱一些。林叔和九娘也都同她坐在一起，照顾着两个孩子。
陈河吃得很开心，毕竟年纪小，不太能够明白现在的状况。人小胃口也小，吃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目光已经被隔壁几桌喝酒的客人吸引住了。
有两个伙计正在展示什么活物。
朱艳扭过头看去，这才看到居然是活蛇取胆泡酒，看起来极为恶心。
“小孩子不要看这个。”朱艳捂住了陈河的眼睛。
“弟弟喜欢看这个，爹爹却是看不得。”陈希的神情也难过了一些，“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遇到有客人要吃这种鲜活的蛇胆酒，爹爹都觉得很恶心。”
“因为爹爹怕蛇呀。”陈河虽然被捂住了眼睛，居然还觉得挺好玩的，不禁笑了起来，伸手就扒朱艳的手。“姐姐，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总是小孩子心性，即便是朱艳，也是想知道秘密的。
朱艳低下了头，靠近陈河，“在姐姐耳朵边说，不能让别人听到哦。”
“哦哦哦，对哦，不能让别人知道的。”陈河亲亲热热地贴着朱艳的耳朵说道，“爹爹最怕的是蛇，每次见到蛇的时候都会发抖。娘亲说哦，爹爹小时候被蛇咬过，所以才害怕的。”
陈河就算是小声说话，一旁的陈希也能够听到。他也点了点头，表示这个秘密是真的。并且，他也小声说道：“爹爹看到这种情形都会躲开一些，并且也不让我们多看的。”
“多恶心呀，干嘛看呢。吃这个酒都很脏，一点都不好。”朱艳倒不怕蛇，但总觉得这种做法很残忍，毕竟都是生灵，搞得这么粗暴，实在是不好。
“说什么呢？”隔壁桌的客人耳朵尖，已经听到了朱艳的话，一脸的不高兴。不过，当他转头看向朱艳的时候，眼睛里还是多了几分惊艳，即便是素衣的朱艳也已经很是俏丽，她今日又是穿着女儿家的衣衫，更显得明媚动人。
不过，还没容得朱艳说话，九娘已经用自己胖胖的身子遮挡住了对方的目光，并且说道：“小孩子们说话，不作数的。”
很明显，九娘不想让朱艳暴露在众人之中。林叔会意，也侧身挡住了朱艳。
陈希看了一眼，低下了头，说道：“就这个蛇，红脑袋的蛇，爹爹很害怕这个。他说他小时候被这个蛇咬过，差点就死掉了。”
“有毒？”朱艳悄悄张望了一下。
“小姑娘不懂了吧？越有毒越好喝。”那客人站起了身，已经端着蛇胆酒向朱艳这一桌走了过来。“你要不要尝尝，味道很好的。”
这个场面就不太美好了。
朱艳也皱了眉头，这种人实在是讨厌。
九娘自然又挡住了这人，尽量用很客气地声音说道：“小孩子都不能喝酒，我们又与您不熟识，何必呢？”
“坐下喝酒就认识了呀。”这人明显已经喝了不少，所以才有些肆无忌惮。
林叔也拦在了这人身前，连声说道：“别别别，孩子们吃饭，也不喝酒的。”
“为什么不喝？”这人居然还翻了白眼，样子很是猥琐。
陈希都挡在了朱艳的身前，说道：“你是谁？凭什么要和你喝酒？”
“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这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略胖，典型的做买卖的油头滑脑的样子。“这小姑娘这么可爱，我带回家里做个小妾多好。”
“……”朱艳这边的人都愣住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开始上演调戏的戏码了。
不过，朱艳还挺开心的，看来自己的这副皮囊果然是好的。
还没容得朱艳说话，已经有人搭茬了，并且还是官腔十足。
“何老板，这人你都不认识了？这是张家大少爷的小妾呀。你可是晚了一步呢。”包间的门打开，从里面居然走出了顾县丞，看来也是刚吃好饭。
这位何老板就算是喝得多了些，看到顾县丞也是要行礼收敛的。他往后退了半步，看了看顾县丞才说道：“顾大人啊，在这里吃饭啊。”
“这不是废话么？”顾县丞已经走了过去，“喝你的酒就好了，你瞎咋呼什么。”
“哦，我这不是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么。”何老板略略解释了一下。
“那行，这你算是认识了吧？这位艳姨娘可拿着张家的凤牌，日后你的布匹要进入张家后宅，可是要艳姨娘点头的。这要是得罪了她，你日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顾县丞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也挺怪异的。
“哎呀，那我错了呀。”何老板也并非是满脸的真诚，又仗着酒劲回头看了一眼朱艳说道：“艳姨娘，恕罪哈，我喝多了，不知道哈。你的帐，我来买单。别跟我客气，我有钱的……”
场面有些混乱，朱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站起了身，对顾县丞微微欠了欠身子，“顾县丞。”
“吃饭而已，无事。”顾县丞也看了她一眼，“这两个孩子是谁？”
“陈姨娘弟弟的孩子。”朱艳声音柔和清晰，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哦。”顾县丞自然是知道陈姨娘家里的事情，略微点了点头，“也是可惜了。”
“嗯。”朱艳也点了点头，顾县丞这人不能说好，但也不是很坏。就是那种圆滑谁都不得罪的谨慎之人。他能够从朱政全家抄斩的事情中全身而退，也是有些本事的。现在四象之首的张家风光无双，曾经的凤牌持有者陈姨娘和现在的朱艳也都不能得罪，他很是清楚。
“无事了，你们继续吃吧。”顾县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和何老板继续说话去了。何老板也收敛了心思，低着头听着顾县丞又说了几句，恭送顾县丞出了酒楼的门。
朱艳也站起了身，看着顾县丞出了门。何老板也没有再走过来，朱艳他们也就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何老板和他那一桌的人也走了，朱艳才慢慢吃完饭，叫伙计过来结账。不过，伙计说：“何老板已经给您这边结账了。”
朱艳想了想又问道：“你就告诉我这一桌子多少钱，我好心里有数。”
“二两银子不到。”伙计看了一眼。
“他们吃的那条蛇是不是很贵？”朱艳已经把陈河的小嘴擦干净，交给了陈希，“是从哪里来的蛇？”
“哦哦，有捕蛇人送来的。有客人喜欢喝这种蛇胆酒。”
“很贵？”
“二十两银子。”
“二嘎？”朱艳忽然想起了这个人，当时在山林中遇到的捕蛇人。
“对。”伙计还有些惊讶，“您认识？”
“也不算认识，就是见过。”朱艳看到陈希拉着陈河的手站了起来，她也站起了身，“没事了，二两银子我们付得起，何老板那点钱还给他好了。”
九娘立刻拿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伙计怔了一下。
“实话实说好了。”朱艳在心底轻笑了一下，二两银子就想买个好，卖个人情，这么点小钱还做不到。
出了酒楼，朱艳带着陈家的小兄弟又走了走消食，才把他们送了回去。此时，陈姨娘他们也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那个样子又哭了一大场。
见到孩子们回来了，陈谷妻子强打起精神走了过来，对朱艳表示了感谢，才揽着孩子们回了房间。
朱艳坐在了陈姨娘身边，问道：“事情结案了？”
“嗯，有一张文书写错了弟弟的生辰，我让他们重新抄写一遍，我们再过去签字。”这种生死文书还是很重要的，有一点错误都是大事情。可见这东藏县的主簿们做事情也很是稀松马虎，陈姨娘满脸的不高兴。
“嗯，也不急于这一时签字。并且，也不能签字。”朱艳的声音很小，只有陈姨娘能够听得清楚。
“什么？”陈姨娘本来没有仔细听，但忽然就听到了“不能”两个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事情或许还有隐情，虽然我不认识陈谷，也与您刚刚相熟，但若您信我，不妨先暂缓签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朱艳之所以能够做主播一姐，就是因为她有一幅极具蛊惑力的声线，当她认认真真地讲述一件事情的时候，听者往往都会深陷其中，情不自禁地点头。
“我弟弟的死并非心悸猝死？”陈姨娘看到朱艳这般小声，也坐直了身板。
“嗯。”朱艳拉着陈姨娘的手，“您难道没有怀疑么？一个壮年之人，就这样忽然没了？心悸猝死么？诱因是什么？”
陈姨娘定定地看着朱艳，半晌才问道：“你也怀疑了？我是怀疑的，但我没有头绪。”
“您为什么怀疑？”朱艳问道。
“直觉。”
“那我也是直觉。”朱艳缓缓地说道，“还有，我不信陈谷舍得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就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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