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相爱相杀
其实，就在巨石开始摇晃的时候，系统就开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朱艳忙着对付众人，也没有理会系统出现的声音。
但真的当巨石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眼前忽然黑了一下，然后出现的是“联络中断”的字样。
所以，这巨石是联络两个世界的方式？天线？
朱艳站在原地愣住了。
若不是张毅肃拉了她一把，很可能就会被溅一身污泥了。
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喊道：“别让下面的东西跑了，快一点！”
“什么？”张毅肃拉着她，皱了眉头。
众人都已经聚拢过来，有靠得近的且眼尖的仆人看到巨石的泥坑之中正有一只王八在挣扎，而它的身旁却是七彩的蘑菇。
“别动，有毒！”但凡色彩艳丽的蘑菇，都有毒。
这是常识。
对于精通医术的张毅肃来说，更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大喊了一声，并且示意众人都要后退一些，还把朱艳手中的锄头拿了过来。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好。
朱艳抿了抿嘴唇才说道：“蘑菇有毒，但王八没死。所以，也没关系的。对不对？陈姨娘？”
忽然将焦点转移到了陈姨娘身上，众人又都愣住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张士贤可不管那么多了，已经在二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还真有点怒目圆睁的意思。
“老爷，你是不是只要回到张家大宅，咳嗽就会厉害很多？每日里喝了那么多的药都没有效果？但是，之前去了京城大半年，明明都已经好了，可是怎么会来之后又严重了？甚至都开始吐血了？”朱艳一脸的平静，但说出的内容令张士贤和张毅肃都一怔。
“什么意思？”张毅肃拉着朱艳的手没有松开，“这蘑菇有毒。”
“嗯，有毒。老爷中了慢性毒，就在张家大宅之中。”朱艳看向了陈姨娘，“我本想着你对我也挺好的，不应该把你揪出来。可现在，这也是人命，我不能不管。”
陈姨娘看着朱艳，很是认真。
“你是说，陈姨娘下毒？”二叔张世禄的脑子转了过来，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必然是不知道的，就连这么精通医术的大少爷可能也没有想那么多。”朱艳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往这方面，要不是陈家出了事情，或许这事情可能就这样了，老爷也活不过半年了。”
“什么？”张毅肃捏住朱艳的手都紧了紧。
“先抓人吧，自家的事情，自己先解决。”朱艳用另一只手掏出了凤牌，“想我现在也是有些处理后宅事物的权利。”
五娘，六娘和七娘是绝对听从朱艳的调遣，已经动手去抓了陈姨娘。
陈姨娘也没有逃跑和挣扎，只是死死地看着朱艳，表情变幻不定。
“对了，这王八没毒，熬汤就成，给老爷喝下去，毒应该也就解了。”朱艳又让八娘九娘动手去抓王八，和处理巨石下面的东西。“蘑菇要小心一点弄，不要沾到手上。一会就找个空场烧掉好了，也不会有大问题。”
这种时候，有能够使唤得动的人很是重要。
现在朱艳明白，自己一定要把二十二名婢女找回来的重要性。
现在就这么几个人，还是不成的。
“我要你的解释。”张士贤很是严肃。
“嗯，我一定会详详细细的说的。”朱艳点了点头，仰头看着张毅肃，“大少爷，谢谢你哦。”
“为什么？”张毅肃觉得有点莫名，但看到朱艳好看的小脸，又不想责备她。
“谢谢你帮我推到龙啸石，谢谢你一直拉着我。”女人在这个时候必须要示弱，朱艳也是看过电视剧里白莲花们的做法的。
现在这个情况更是复杂，推到了张家的象征，还断了与系统的联系，她也有点慌。
“你先说说吧。”张毅肃好看的脸庞居然还露出了一点点笑容，男人，真是够了。
既然张家的男人们都在，朱艳环视了一圈之后，开始了她的推测。
“老爷一直咳嗽，一开始都认为是痨病。我虽然到张家没有多长时日，但也知道老爷是每日都要咳的，并且我也给老爷熬过药。老爷和大少爷去了京城回来后，老爷的状况明显非常好，人都胖了些。大少爷说这可能是御医的功劳，但实际上应该是没有人下了慢性毒药，所以才恢复了一些。”
陈述的这些都事实，张毅肃也点了点头。
“其实，也是大少爷让我给老爷熬药之后，我才发现。”朱艳看了一眼张士贤，他又咳嗽起来。“只要陈姨娘一靠近老爷，老爷就会咳嗽得厉害一些。但陈姨娘这几日忙着她家里的事情不在张家的时候，老爷很明显就不太咳嗽了。”
张士贤自己也在回想，五叔张士庆倒是抢先说道：“也是啊，我还说这几日大哥不太咳嗽了呢。”
“秘密就在陈姨娘用的香脂膏中。她的香脂膏中有这个毒蘑菇的成分，所以才会有一种异香。这种毒物正常人闻到用到也不会有问题，但老爷喜欢喝一款五宝茶。”朱艳看着张士贤，“五宝茶里有大米、红豆、绿豆、桂圆和红枣。说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毒蘑菇就偏生与这里面的绿豆相生相克，并且会令人咳喘不停，喉头肿胀。”
都已经说道了这里，张士贤的脸色都变了变。
张毅肃已经放开了朱艳，快步走到了陈姨娘身边，闻她身上的味道。“陈姨娘！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句话一出口，就证明张毅肃已经认可了朱艳的说法，陈姨娘使用相生相克的办法下毒。
张家的男人们嗡嗡地说了起来，一时间场面也有些乱。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陈姨娘的神情幽怨起来，“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不过是个妾室而已，至今连凤牌都没有了，我陈家出事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依靠和仰仗，这个男人对于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这话说的，朱艳也有一点感叹。
张士贤对陈姨娘真的不算好，少年夫妻，按道理来说情感已经很好的，但是张士贤对她却像是个下人婢女一般，只是工具人，总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陈姨娘是女人，也需要被爱和温暖。
当她被剥夺了生育权利，被剥夺了凤牌，被迫抚养张毅肃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多恨呢。
但是，张士贤不明白。“我对你不好么？给你吃给你喝，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的心。”陈姨娘很是平静，看着张士贤。“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但你做了什么？你只是不断的伤害我，把我当做下人看待。唯一能够让我拥有小小权利的凤牌，你都要拿走。你知道失去凤牌之后，张家的人怎么看我？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我不过是个婢女，对不对？”
“女人不都这样？”张士贤反问道。
“呵呵……张士贤，若是我死之后，是不是也是一领草席丢去了乱葬岗，而你的正妻是能够与你合葬的？那我究竟算什么？一条狗都不如吧。”
这话说得有些悲凉了，朱艳都禁不住抖了抖。
“你是我的妾室。”张士贤勉强说了一句。
“妾室？哈哈哈哈，真是好呀。”陈姨娘笑了起来，“朱艳，你听到没有？张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对待妾室的。你今日把我揪了出来，来日你也会成为我的。张毅肃迟早会有正妻，你的凤牌也会被夺走，到时候你连孩子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朱艳知道，陈姨娘必然会这么说的。
幸而她想的是自己不过是在系统中做任务，共情的感觉才没有那么深刻。
但她心里也觉得很是难过，至少陈姨娘这辈子过得，也是很难。
“你要做正妻？你配么？”张士贤的声音大了很多，咳嗽也严重起来。
张毅肃赶紧又走到了他的身边，为他倒了温水喝下去，并且吩咐下人把陈姨娘拉得远一些。
“陈姨娘，这事情是下毒，我是要报官的。”
“好啊，去吧。”陈姨娘一点都没有惧怕，还挺高兴的。
张士贤依然咳嗽着，但也死死盯着陈姨娘的脸。
“怎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下毒？你是不是怎么都想不通？”陈姨娘的笑容还挺灿烂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嫌弃丢人了。你当初许诺我的今生只对我好，我是认真了。因为你没有做到，我伤心了。就是这样。”
很多事情的缘由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就是诱因。
张家的男人们也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好，这是家主的家事，他们似乎也没有办法管。
张世禄清了清喉咙才说道：“这事情报官吧……”
“不用。”张士贤特别快递拒绝了，“这是家事，不要惊动外人。今日的事情，你们也莫要说出去。”
他的声音很是严厉，尽管夹杂着咳喘，但依然有力。
“是。”张家的人也都齐齐回答。
此时，张士贤的管家已经叫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陈姨娘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并且堵上了嘴拖走了。
朱艳本来想喊一声的，因为她猜测陈姨娘很可能就会在张家内部解决掉。虽然她是下毒者，但若是秘密处死，似乎也不太对。
正在犹豫的时候，张士贤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她。
“父亲，先解毒，其他事情稍后再议。”张毅肃也已经指挥自己的仆从动手，将毒蘑菇和王八都弄了出来。朱艳的五娘她们就往后站了站，慢慢挪到了朱艳的身边，形成了保护状态。
“朱艳，你跟我来。”张士贤还是不肯放过朱艳。“其他人先散了吧，明日继续说事情。”
明显是张士贤想要知道更多，所以才要和朱艳单独谈。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家主这么多事情，未必是好事情。
张家家主这种人，看起来和蔼严正，但背地里那些冷酷的手段他们也不是没有领教过的。
所以，一听说让他们走，就立刻散去，头都不回。
朱艳还是第一次进到张士贤的书房里，之前熬药后也只是端到厅堂中。
所以现在进到他的书房中，还小小地张望了一下。
这里不似张毅肃书房里的简朴，反而是堆了很多的账本和书籍，还有不少没有打开的画轴，看着极为混乱。
朱艳想着要不要先跪下来，但她发现就连地上都是账本，似乎也不太好跪。
张毅肃跟了进来，站在了朱艳的身后。
张士贤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关上了书房的门，问道：“她给我下了多久的毒？有没有性命之忧？”
“……这个我真不知道。”朱艳没想到张士贤第一句话是这个，“慢性毒药这种，应该一时间也死不了的。”
“真是最毒妇人心！她居然这样对我！”张士贤很是气愤，都用力拍了拍桌子。
“父亲。”张毅肃也挺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朱艳到是没客气，直接说道：“其实您也应该想想您是怎么对待她的，这样就能明白了。”
“我对她不好么？给她最好的，让她管理张家。她还想怎么样？难道做家主么？”张士贤的声音都高了很多。
“那倒不是。”朱艳略略怯场了一下，这种男人气势上来之后也挺吓人的。
可能是看到朱艳小女子的样子，张毅肃又忍不住喊了一句：“父亲。”
“肃儿，你说，我对陈姨娘不好么？”张士庆转向张毅肃。
“挺好的……”张毅肃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算是底气十足。
“是挺好的。”朱艳接口道，“给吃给穿，给最好的地方住。但是，没有给身份，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我斗胆说一句，因为我做了大少爷的妾室之后才会如此明显的感觉到了，做小妾，旁人并不会正眼看我，甚至都会露出轻慢的态度。就像是你们都要我拿凤牌，但大家都知道迟早有一日这凤牌是会交给大少爷的正妻，但我是什么？下堂妇么？下堂妇可能还会有和离，会有自由。但妾，即便是和离之后，也没有身份，会令人耻笑，会认为做妾都能这样，这女人要差劲到何种地步呢？”
“所以？”张士贤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其实，陈姨娘也并非不懂这个，她只是太爱您了，因爱生恨，才会这样做的。”朱艳大着胆子说道，“这几日我帮衬在陈姨娘的身边，看着她忙家里的事情。当您要我去给她帮忙的时候，您知道么，她眼睛里都有了光彩。那真的是爱，很是深刻的爱……”
“那她还要毒死我？”
“是啊，爱之深责之切，因为她的爱得不到回报，她才会这样做的。”朱艳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怎么说，这个男人都不会懂得，因为他应该也不懂得爱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毒药的？”张毅肃忽然问道。
“我来了张家也快一年的时间，看到老爷咳嗽的事情……那前几日陈姨娘不在的时候，老爷的确咳嗽得轻了，可最近忽然重了。但陈姨娘身上的香气也重了。按道理说，咳喘之人最忌讳气味，陈姨娘不应该不知道的。”
“为何毒物在龙啸石下？”张毅肃继续问道。
“也是偶尔看到的，陈姨娘常常会去龙啸石旁散步。那我也就去看看了。”朱艳可不能说是自己想挖倒龙啸石看看下面是不是藏了东西。“我是觉得那里也有一点点异香。但想着但凡毒物，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所以，我想，干脆就出其不意，挖倒龙啸石看看。”
“嗯，做的对。”张士贤居然点了头，认可了朱艳的做法。
“相生相克，的确是这个道理。”张毅肃说道，“我去看看，还是要尽快解毒才好。”
“去吧。”张士贤摆了摆手，让张毅肃出去了。“朱艳，你可知龙啸石是我张家的象征？”
“知道的。”朱艳低下了头。
“那你还要这样做？”
“那老爷就会被毒死呀。”朱艳软糯的声音又出现了。
张士贤都被这声音蛊惑了，不由得缓和了口气才说道：“那你不恨么？你也是肃儿的妾……”
这怕是点明朱艳和陈姨娘是一样的身份，甚至是命运。
朱艳也叹了口气才说道：“我自是与陈姨娘不一样的，我只想待在张家大宅里，也不会参与任何争斗的。”
“若是肃儿不爱你，你也会杀了他么？”
“他现在也不爱我呀。”朱艳笑了起来。
朱艳忙着对付众人，也没有理会系统出现的声音。
但真的当巨石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眼前忽然黑了一下，然后出现的是“联络中断”的字样。
所以，这巨石是联络两个世界的方式？天线？
朱艳站在原地愣住了。
若不是张毅肃拉了她一把，很可能就会被溅一身污泥了。
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喊道：“别让下面的东西跑了，快一点！”
“什么？”张毅肃拉着她，皱了眉头。
众人都已经聚拢过来，有靠得近的且眼尖的仆人看到巨石的泥坑之中正有一只王八在挣扎，而它的身旁却是七彩的蘑菇。
“别动，有毒！”但凡色彩艳丽的蘑菇，都有毒。
这是常识。
对于精通医术的张毅肃来说，更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大喊了一声，并且示意众人都要后退一些，还把朱艳手中的锄头拿了过来。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好。
朱艳抿了抿嘴唇才说道：“蘑菇有毒，但王八没死。所以，也没关系的。对不对？陈姨娘？”
忽然将焦点转移到了陈姨娘身上，众人又都愣住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张士贤可不管那么多了，已经在二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还真有点怒目圆睁的意思。
“老爷，你是不是只要回到张家大宅，咳嗽就会厉害很多？每日里喝了那么多的药都没有效果？但是，之前去了京城大半年，明明都已经好了，可是怎么会来之后又严重了？甚至都开始吐血了？”朱艳一脸的平静，但说出的内容令张士贤和张毅肃都一怔。
“什么意思？”张毅肃拉着朱艳的手没有松开，“这蘑菇有毒。”
“嗯，有毒。老爷中了慢性毒，就在张家大宅之中。”朱艳看向了陈姨娘，“我本想着你对我也挺好的，不应该把你揪出来。可现在，这也是人命，我不能不管。”
陈姨娘看着朱艳，很是认真。
“你是说，陈姨娘下毒？”二叔张世禄的脑子转了过来，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必然是不知道的，就连这么精通医术的大少爷可能也没有想那么多。”朱艳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有往这方面，要不是陈家出了事情，或许这事情可能就这样了，老爷也活不过半年了。”
“什么？”张毅肃捏住朱艳的手都紧了紧。
“先抓人吧，自家的事情，自己先解决。”朱艳用另一只手掏出了凤牌，“想我现在也是有些处理后宅事物的权利。”
五娘，六娘和七娘是绝对听从朱艳的调遣，已经动手去抓了陈姨娘。
陈姨娘也没有逃跑和挣扎，只是死死地看着朱艳，表情变幻不定。
“对了，这王八没毒，熬汤就成，给老爷喝下去，毒应该也就解了。”朱艳又让八娘九娘动手去抓王八，和处理巨石下面的东西。“蘑菇要小心一点弄，不要沾到手上。一会就找个空场烧掉好了，也不会有大问题。”
这种时候，有能够使唤得动的人很是重要。
现在朱艳明白，自己一定要把二十二名婢女找回来的重要性。
现在就这么几个人，还是不成的。
“我要你的解释。”张士贤很是严肃。
“嗯，我一定会详详细细的说的。”朱艳点了点头，仰头看着张毅肃，“大少爷，谢谢你哦。”
“为什么？”张毅肃觉得有点莫名，但看到朱艳好看的小脸，又不想责备她。
“谢谢你帮我推到龙啸石，谢谢你一直拉着我。”女人在这个时候必须要示弱，朱艳也是看过电视剧里白莲花们的做法的。
现在这个情况更是复杂，推到了张家的象征，还断了与系统的联系，她也有点慌。
“你先说说吧。”张毅肃好看的脸庞居然还露出了一点点笑容，男人，真是够了。
既然张家的男人们都在，朱艳环视了一圈之后，开始了她的推测。
“老爷一直咳嗽，一开始都认为是痨病。我虽然到张家没有多长时日，但也知道老爷是每日都要咳的，并且我也给老爷熬过药。老爷和大少爷去了京城回来后，老爷的状况明显非常好，人都胖了些。大少爷说这可能是御医的功劳，但实际上应该是没有人下了慢性毒药，所以才恢复了一些。”
陈述的这些都事实，张毅肃也点了点头。
“其实，也是大少爷让我给老爷熬药之后，我才发现。”朱艳看了一眼张士贤，他又咳嗽起来。“只要陈姨娘一靠近老爷，老爷就会咳嗽得厉害一些。但陈姨娘这几日忙着她家里的事情不在张家的时候，老爷很明显就不太咳嗽了。”
张士贤自己也在回想，五叔张士庆倒是抢先说道：“也是啊，我还说这几日大哥不太咳嗽了呢。”
“秘密就在陈姨娘用的香脂膏中。她的香脂膏中有这个毒蘑菇的成分，所以才会有一种异香。这种毒物正常人闻到用到也不会有问题，但老爷喜欢喝一款五宝茶。”朱艳看着张士贤，“五宝茶里有大米、红豆、绿豆、桂圆和红枣。说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毒蘑菇就偏生与这里面的绿豆相生相克，并且会令人咳喘不停，喉头肿胀。”
都已经说道了这里，张士贤的脸色都变了变。
张毅肃已经放开了朱艳，快步走到了陈姨娘身边，闻她身上的味道。“陈姨娘！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句话一出口，就证明张毅肃已经认可了朱艳的说法，陈姨娘使用相生相克的办法下毒。
张家的男人们嗡嗡地说了起来，一时间场面也有些乱。
“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陈姨娘的神情幽怨起来，“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不过是个妾室而已，至今连凤牌都没有了，我陈家出事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依靠和仰仗，这个男人对于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这话说的，朱艳也有一点感叹。
张士贤对陈姨娘真的不算好，少年夫妻，按道理来说情感已经很好的，但是张士贤对她却像是个下人婢女一般，只是工具人，总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但陈姨娘是女人，也需要被爱和温暖。
当她被剥夺了生育权利，被剥夺了凤牌，被迫抚养张毅肃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多恨呢。
但是，张士贤不明白。“我对你不好么？给你吃给你喝，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的心。”陈姨娘很是平静，看着张士贤。“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但你做了什么？你只是不断的伤害我，把我当做下人看待。唯一能够让我拥有小小权利的凤牌，你都要拿走。你知道失去凤牌之后，张家的人怎么看我？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我不过是个婢女，对不对？”
“女人不都这样？”张士贤反问道。
“呵呵……张士贤，若是我死之后，是不是也是一领草席丢去了乱葬岗，而你的正妻是能够与你合葬的？那我究竟算什么？一条狗都不如吧。”
这话说得有些悲凉了，朱艳都禁不住抖了抖。
“你是我的妾室。”张士贤勉强说了一句。
“妾室？哈哈哈哈，真是好呀。”陈姨娘笑了起来，“朱艳，你听到没有？张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对待妾室的。你今日把我揪了出来，来日你也会成为我的。张毅肃迟早会有正妻，你的凤牌也会被夺走，到时候你连孩子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朱艳知道，陈姨娘必然会这么说的。
幸而她想的是自己不过是在系统中做任务，共情的感觉才没有那么深刻。
但她心里也觉得很是难过，至少陈姨娘这辈子过得，也是很难。
“你要做正妻？你配么？”张士贤的声音大了很多，咳嗽也严重起来。
张毅肃赶紧又走到了他的身边，为他倒了温水喝下去，并且吩咐下人把陈姨娘拉得远一些。
“陈姨娘，这事情是下毒，我是要报官的。”
“好啊，去吧。”陈姨娘一点都没有惧怕，还挺高兴的。
张士贤依然咳嗽着，但也死死盯着陈姨娘的脸。
“怎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下毒？你是不是怎么都想不通？”陈姨娘的笑容还挺灿烂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嫌弃丢人了。你当初许诺我的今生只对我好，我是认真了。因为你没有做到，我伤心了。就是这样。”
很多事情的缘由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就是诱因。
张家的男人们也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好，这是家主的家事，他们似乎也没有办法管。
张世禄清了清喉咙才说道：“这事情报官吧……”
“不用。”张士贤特别快递拒绝了，“这是家事，不要惊动外人。今日的事情，你们也莫要说出去。”
他的声音很是严厉，尽管夹杂着咳喘，但依然有力。
“是。”张家的人也都齐齐回答。
此时，张士贤的管家已经叫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把陈姨娘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并且堵上了嘴拖走了。
朱艳本来想喊一声的，因为她猜测陈姨娘很可能就会在张家内部解决掉。虽然她是下毒者，但若是秘密处死，似乎也不太对。
正在犹豫的时候，张士贤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她。
“父亲，先解毒，其他事情稍后再议。”张毅肃也已经指挥自己的仆从动手，将毒蘑菇和王八都弄了出来。朱艳的五娘她们就往后站了站，慢慢挪到了朱艳的身边，形成了保护状态。
“朱艳，你跟我来。”张士贤还是不肯放过朱艳。“其他人先散了吧，明日继续说事情。”
明显是张士贤想要知道更多，所以才要和朱艳单独谈。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家主这么多事情，未必是好事情。
张家家主这种人，看起来和蔼严正，但背地里那些冷酷的手段他们也不是没有领教过的。
所以，一听说让他们走，就立刻散去，头都不回。
朱艳还是第一次进到张士贤的书房里，之前熬药后也只是端到厅堂中。
所以现在进到他的书房中，还小小地张望了一下。
这里不似张毅肃书房里的简朴，反而是堆了很多的账本和书籍，还有不少没有打开的画轴，看着极为混乱。
朱艳想着要不要先跪下来，但她发现就连地上都是账本，似乎也不太好跪。
张毅肃跟了进来，站在了朱艳的身后。
张士贤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关上了书房的门，问道：“她给我下了多久的毒？有没有性命之忧？”
“……这个我真不知道。”朱艳没想到张士贤第一句话是这个，“慢性毒药这种，应该一时间也死不了的。”
“真是最毒妇人心！她居然这样对我！”张士贤很是气愤，都用力拍了拍桌子。
“父亲。”张毅肃也挺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朱艳到是没客气，直接说道：“其实您也应该想想您是怎么对待她的，这样就能明白了。”
“我对她不好么？给她最好的，让她管理张家。她还想怎么样？难道做家主么？”张士贤的声音都高了很多。
“那倒不是。”朱艳略略怯场了一下，这种男人气势上来之后也挺吓人的。
可能是看到朱艳小女子的样子，张毅肃又忍不住喊了一句：“父亲。”
“肃儿，你说，我对陈姨娘不好么？”张士庆转向张毅肃。
“挺好的……”张毅肃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算是底气十足。
“是挺好的。”朱艳接口道，“给吃给穿，给最好的地方住。但是，没有给身份，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我斗胆说一句，因为我做了大少爷的妾室之后才会如此明显的感觉到了，做小妾，旁人并不会正眼看我，甚至都会露出轻慢的态度。就像是你们都要我拿凤牌，但大家都知道迟早有一日这凤牌是会交给大少爷的正妻，但我是什么？下堂妇么？下堂妇可能还会有和离，会有自由。但妾，即便是和离之后，也没有身份，会令人耻笑，会认为做妾都能这样，这女人要差劲到何种地步呢？”
“所以？”张士贤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其实，陈姨娘也并非不懂这个，她只是太爱您了，因爱生恨，才会这样做的。”朱艳大着胆子说道，“这几日我帮衬在陈姨娘的身边，看着她忙家里的事情。当您要我去给她帮忙的时候，您知道么，她眼睛里都有了光彩。那真的是爱，很是深刻的爱……”
“那她还要毒死我？”
“是啊，爱之深责之切，因为她的爱得不到回报，她才会这样做的。”朱艳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怎么说，这个男人都不会懂得，因为他应该也不懂得爱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毒药的？”张毅肃忽然问道。
“我来了张家也快一年的时间，看到老爷咳嗽的事情……那前几日陈姨娘不在的时候，老爷的确咳嗽得轻了，可最近忽然重了。但陈姨娘身上的香气也重了。按道理说，咳喘之人最忌讳气味，陈姨娘不应该不知道的。”
“为何毒物在龙啸石下？”张毅肃继续问道。
“也是偶尔看到的，陈姨娘常常会去龙啸石旁散步。那我也就去看看了。”朱艳可不能说是自己想挖倒龙啸石看看下面是不是藏了东西。“我是觉得那里也有一点点异香。但想着但凡毒物，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所以，我想，干脆就出其不意，挖倒龙啸石看看。”
“嗯，做的对。”张士贤居然点了头，认可了朱艳的做法。
“相生相克，的确是这个道理。”张毅肃说道，“我去看看，还是要尽快解毒才好。”
“去吧。”张士贤摆了摆手，让张毅肃出去了。“朱艳，你可知龙啸石是我张家的象征？”
“知道的。”朱艳低下了头。
“那你还要这样做？”
“那老爷就会被毒死呀。”朱艳软糯的声音又出现了。
张士贤都被这声音蛊惑了，不由得缓和了口气才说道：“那你不恨么？你也是肃儿的妾……”
这怕是点明朱艳和陈姨娘是一样的身份，甚至是命运。
朱艳也叹了口气才说道：“我自是与陈姨娘不一样的，我只想待在张家大宅里，也不会参与任何争斗的。”
“若是肃儿不爱你，你也会杀了他么？”
“他现在也不爱我呀。”朱艳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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