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章 椭球空域
海拔五千米的高空上，郑积恩开着红色涂装的飞机快乐地巡航着。
下方是连片的棉花云，上方则是薄薄的纱云。朝阳从侧方照来，令朵朵棉云光影分明，不是一片单纯的耀眼白光。两层云之间的空域，只能听到自己飞机的轰鸣声，有一种另类的静谧之感。偶尔有一座个高的山峰，从棉花云层探出头，像是在偷窥这圣洁的仙境。
郑积恩是二道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上个月，他女友送了他一片热带雨林。意志消沉的郑积恩，请了个长假，闭关一个月，喝酒，弹吉它，练毛笔字，抄《道德经》，抄《心经》，抄《莫生气》，如今他的书法造诣，已经能跻身县级业余三流水平了。
这是他复工后的第一次飞行任务：替公司实飞验收刚刚完成升级的教练机。没错，教练机！不过是民用的。二道航空是国内首家拥有自己教练机的民航公司，它的教练机技术水平，在全国都是领先的。
郑积恩开的这架喷气式单发双座教练机，原本是MJ（民教）－2A型，但刚刚经过升级，所以型号从A变为了B。本来可以坐两个人的，但今天是验收试飞，所以就只有他一个人驾机。他才刚完成两个技术动作，验收任务单上的项目还有一堆，这时却有了突发情况。
“MJ9527，MJ9527，这里是西京导航站，这里是西京导航站。”调度员妹子柔美的声音甜而不腻。
“MJ9527在线，MJ9527在线，西京站请讲，西京站请讲。”郑积恩回道。
“MJ9527，你近空飞机报告，约九千米高空有一不明飞行物体，初步判断没有攻击性，本站请你机前往察看，并取得图像资料。如你机能配合，我立即发给你坐标。”妹子的语音虽然甜美软糯，却也口齿清爽。
“MJ9527可以前往察看，请发来坐标。”郑积恩明白，客机和货机都有自己的航线和时间表，不能随便改，只有他这样飞临时任务的飞机，比较适合调去察看，所以当即接受。
与调度员柔美的嗓音毫无关系。
“不明飞行物体坐标为：东经361度61分61秒，北纬91度91分91秒，高度8848米。请与不明飞行物体保持适当距离，注意飞行安全。你机搜集到的所有资料，请全部交给一零三局，未经批准不可泄露任何有关情况。”调度员妹子边说边发来坐标定位。
“MJ9527收到。MJ9527明白。”郑积恩边说边调转方向，直飞向目标空域。
“感谢配合。空天军侦察机随后就到。”这是郑积恩听到调度员妹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郑积恩虽然算不上科幻迷，但是对于不明飞行物的强烈好奇驱使着他，以最快速度飞向目标空域。并且，验收任务单上的很多项目都可以在路上顺便完成，不耽误工作。
飞机的西北侧有一座巨大的云山，底端在棉花云层，顶端比头顶的纱云层还要高，就像是地面那座探出云层的山峰的投影。太阳照在云山的侧面，白光刺眼灼目，即使郑积恩的飞行头盔能过滤强光，也感觉很亮。
云山上，一圈圆虹浮现。与地面上看到的彩虹不同，空中的虹是一个完整的正圆形。看起来，那座云山要洒下无数雪花，令下面的世界惟余莽莽了。
绕过云山不久，就接近目标空域了。突然，前方一个黑点引起了郑积恩的注意。那个黑点忽大忽小，忽长忽短。郑积恩想看一看距离，结果，机载雷达上并没有它的回波！
没过一会，飞机接近了那个东西。郑积恩看清楚了，那是个长椭球状的物体，花花绿绿的，在一片相对固定的空域往复运动，就像，就像啥呢？对了，就像是一个单摆的摆锤，没有线，只有锤。摆到两端时，椭球就短些；摆到中间时，椭球就长些。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
脑里飞快闪过这些念头时，飞机已经飞过了。这玩意太诡异了，但是貌似没有攻击性。于是郑积恩做了一个影响他人生轨迹的决定——转回去，再看清楚些。
绕着飞了一圈，郑积恩有了大致的评估：这玩意的短径大概在100米到200米之间变化，长径大概在500米到1000米之间伸缩，来回摆动的空域大概有5000米左右。它就在那无线摆动，说停就停，说返回就返回。
“我可是学过空气动力学的，这特么符合哪条力学原理？”郑积恩心里的话都快喊出声来了。“还有你这空中伸缩变形是特么什么科技？！”
几乎可以肯定了，这玩意不是人造物。最起码不是地球人造的。郑积恩背上的毛慢慢竖起来了，就在他做出离开的决定前一刻，他发现了，这玩意是有图案的，只是它动得太快，飞机也在飞行，所以一直没能看个仔细。
现在认真看，那椭球上似乎是有山川植被的景象。这什么情况？这玩意是个反光的气泡？不对不对，那上面不是地面景物的镜像。原因很简单，这片空域的下方已经被白雪覆盖，但那椭球上的色彩却丰富得多。
不是反光，那是啥？海市蜃楼？有边缘这么清晰的海市蜃楼吗？
那是啥？飘在将近9000米的高空，有山川有植被，难道是，浮岛？
郑积恩突然想起来，他那个业余做秀场主播的前女友，每次收到粉丝刷的浮岛时，那兴奋的嗓音：“谢谢XX哥（*注①）的大浮岛~！”先兴奋，以便让大哥得到充分尊重；然后迅速回归平静，以引诱大哥继续努力。下了播，还要微信聊一阵，亮些豆腐，给大哥闻闻味。
*注①：此处广告位招租。
就在郑积恩猜测这是不是浮岛之时，新的情况出现了：那个椭球形的奇异玩意瞬间变大了一圈！不是快速地膨胀，而是一瞬间，长短粗细就变大为之前的三四倍。郑积恩的飞机距它本来有五百来米，瞬间那玩意的表面就近在眼前，只在飞机外面二三十米。
郑积恩心头猛地一慌。它变大之前，就像是隔着十米距离看狗熊；现在，就仿佛那狗熊猛然瞬移到脸贴脸的程度。太特么吓人！不能再呆了！必须跑了！机载的影像记录仪，肯定已经录到了足够多的画面，他的察看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郑积恩刚要拨转机头跑路时，异变再次发生了：那诡异的玩意突然不见了！过了几秒，郑积恩才发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了。虽然想不明白那玩意为啥突然消失了，但郑积恩还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全身也慢慢放松下来。
管它呢！爱去哪去哪。虽说不能再带别人过来看，但是既然已经录下了影像，那他这次奇遇就不算是虚幻，等回去吹牛，这也是有凭证的。对了，有保密要求，不能往外说，差点给忘了。但是这简直太特么奇幻了！郑积恩忍不住感叹，有牛不让吹，压抑人性啊。
但是，郑积恩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首先，他发现，天空不对，本来这一大片空域都是两层云，低空是棉花云，高空是薄纱云。现在呢，万里无云！
紧接着，郑积恩又发现了第二个显而易见不对劲的地方：地面。郑积恩清楚地记得，这一片地区的地面都是被积雪覆盖的。但此时此刻，地面没有任何积雪！不会吧，从那个诡异椭球消失到现在，也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难道他就已经飞出了积雪覆盖的区域？
发现不对劲之后，郑积恩开始注意周遭，又一个发现令他的后背渗出汗珠：飞机收不到导航信号了！再一确认，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应该说是收不到任何信号了！北斗，塔台，总部，GPS，区域明码，全都没信号！唯一有信号的，就是来自太空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这就尴尬了！
郑积恩没心思再去管刚才的奇幻经历了，一顿操作猛如虎，动用了各种通讯手段，石沉大海，没收到任何的回应。那个诡异的椭球空域竟然破坏了机上所有的电磁通讯设备？！可是不对啊，所有的机载设备都在正常工作，只不过是收不到任何信号而已。
这什么情况？
这时，郑积恩的飞机接近了一个小镇上空。郑积恩降低高度，想要依靠地面参照物辅助定位。看着看着，郑积恩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继续降低高度往前飞，前方还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村镇散布于地面。郑积恩还是看不清小镇的细节，但是看到了一个大一些的“村镇”有一圈外框，那，是城墙？
真的是城墙！这片有古城吗？还是影视基地？不记得有这类地方啊。郑积恩边飞边纳闷。很快，郑积恩就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有城墙的城镇。
郑积恩终于意识到了，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哪不对：地面上没有任何硬化路面！沥青路面、水泥路面都没有！不只是这些，铁路线也没有！高压电线也没有！一座现代化的高楼都没有！一座现代化的大桥都没有！
这简直比飞机收不到信号还诡异。即使这地方没有高速公路，但至少村村通总要有吧？
但现在看地面，那些连接城镇村落的路线，肯定都是土石路。“这特么是哪里啊？在当今的种花家疆域内，哪里还有这样大面积没有通硬化路面的地方？我特么刚才愣神愣了多久，这是飞到了什么地方？”
郑积恩头脑很乱。就这样又往前飞了不知几许航程，也许飞了几十秒，也许飞了几分钟。这时，前方地面的场面吸引了他。一座关城前，无数的黑点躁动着，粗略一看得有几万个。这是，人？在干嘛，集会？庆典？哪个地方又搞了个什么节？
郑积恩将飞机高度降到距地面只有二百米左右，朝着人群直飞过去，同时打开了机载光学图像采集设备（说人话就是打开了机载摄像机）。郑积恩知道，以这个高度飞越人群上空，巨大的轰鸣声肯定会惊扰到地面的人群，但也不至于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
没办法，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郑积恩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郑积恩看清楚了：是人。
是几万人。
是几万身着铁甲与皮甲的兵卒。
他们在打仗。
用的武器几乎全是冷兵器：有攻城车、攻城梯、攻城锤、弩机等，单兵武器看不清；似乎还有少量的火炮，虽听不到炮声，但能看到炮管喷出的烟。
等飞过了，郑积恩迅速打开录像，放大，地面的高清画像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个个披甲，手里拿着长枪、长矛、盾、弓、刀等兵器，一个个都在盯着镜头。很显然，他们都在盯着郑积恩的飞机看，脸上的惊恐讶异的神色不是装出来的。
郑积恩特意又绕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摄像机和身穿现代服装的人员。地上千百个倒地不起的人，恐怕也不是群演或者道具。他们是真的在打仗！真刀真枪的冷兵器战争！攻城战！
郑积恩的幻想渐渐打消，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越来越像是事实了，那就是：
他穿越了。
下方是连片的棉花云，上方则是薄薄的纱云。朝阳从侧方照来，令朵朵棉云光影分明，不是一片单纯的耀眼白光。两层云之间的空域，只能听到自己飞机的轰鸣声，有一种另类的静谧之感。偶尔有一座个高的山峰，从棉花云层探出头，像是在偷窥这圣洁的仙境。
郑积恩是二道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上个月，他女友送了他一片热带雨林。意志消沉的郑积恩，请了个长假，闭关一个月，喝酒，弹吉它，练毛笔字，抄《道德经》，抄《心经》，抄《莫生气》，如今他的书法造诣，已经能跻身县级业余三流水平了。
这是他复工后的第一次飞行任务：替公司实飞验收刚刚完成升级的教练机。没错，教练机！不过是民用的。二道航空是国内首家拥有自己教练机的民航公司，它的教练机技术水平，在全国都是领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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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积恩心头猛地一慌。它变大之前，就像是隔着十米距离看狗熊；现在，就仿佛那狗熊猛然瞬移到脸贴脸的程度。太特么吓人！不能再呆了！必须跑了！机载的影像记录仪，肯定已经录到了足够多的画面，他的察看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郑积恩刚要拨转机头跑路时，异变再次发生了：那诡异的玩意突然不见了！过了几秒，郑积恩才发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了。虽然想不明白那玩意为啥突然消失了，但郑积恩还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全身也慢慢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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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郑积恩很快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首先，他发现，天空不对，本来这一大片空域都是两层云，低空是棉花云，高空是薄纱云。现在呢，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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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不对劲之后，郑积恩开始注意周遭，又一个发现令他的后背渗出汗珠：飞机收不到导航信号了！再一确认，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应该说是收不到任何信号了！北斗，塔台，总部，GPS，区域明码，全都没信号！唯一有信号的，就是来自太空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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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情况？
这时，郑积恩的飞机接近了一个小镇上空。郑积恩降低高度，想要依靠地面参照物辅助定位。看着看着，郑积恩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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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积恩将飞机高度降到距地面只有二百米左右，朝着人群直飞过去，同时打开了机载光学图像采集设备（说人话就是打开了机载摄像机）。郑积恩知道，以这个高度飞越人群上空，巨大的轰鸣声肯定会惊扰到地面的人群，但也不至于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
没办法，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郑积恩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郑积恩看清楚了：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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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飞过了，郑积恩迅速打开录像，放大，地面的高清画像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个个披甲，手里拿着长枪、长矛、盾、弓、刀等兵器，一个个都在盯着镜头。很显然，他们都在盯着郑积恩的飞机看，脸上的惊恐讶异的神色不是装出来的。
郑积恩特意又绕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摄像机和身穿现代服装的人员。地上千百个倒地不起的人，恐怕也不是群演或者道具。他们是真的在打仗！真刀真枪的冷兵器战争！攻城战！
郑积恩的幻想渐渐打消，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越来越像是事实了，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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