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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安泽公主

    自从“朱雀赐福”的消息在全城爆开,永宁城的官商士民又掀起了供奉神鸟的新高潮。郑积恩心情大好。果然,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金钱可以治疗百病。

    绥泰二十三年腊月廿三,癸亥年乙丑月戊午日,祭灶节,也就是郑积恩穿越前的时空的小年。头一天,秦慎曾经请示过抚云阁祭灶的仪式该怎样安排。灶王爷,应该比自己这个所谓的“兜率宫座下职仙”的神位高吧?郑积恩想来想去,这些个祭祀之礼虽然便于借机装神弄鬼,但是一来很麻烦,二来自己也不是很懂规矩,哪个神仙尊贵,哪个神仙该怎么祭祀,要是弄错了,可能会惹人生疑。

    于是,“正金上仙”传下一道仙谕,大意是说:什么时候该祭什么神仙,本仙自有安排,除了本仙安排的祭祀,别的全免,你们这些凡人要是想消灾祈福祭祀某些神仙,可以自便,但不准在抚云阁内妄动烟火。

    仙谕传达下去,抚云阁里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想的都是:“咱们伺候这位仙尊肯定是玉皇大帝面前的红人,噢不对,是红仙,要不然,怎么敢什么神仙都不祭呢?”

    到了腊月廿二下午“放学”,郑积恩宣布次日“放假”一天,让众人都能在家过小年。其实,郑积恩请人来讲经说史,为的就是了解这个时空的历史,以及学习这个时空的语言。

    现在,历史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唐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以前,这个时空的历史与郑积恩穿越前的历史完全一致;玄武门之变以后,历史的发展就逐渐走上了一条新的轨迹,只过了一代人,那历史上出现的人和事,就都是郑积恩闻所未闻的了。

    至于语言,郑积恩也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日常的指令,郑积恩可以直接口述;众人的禀奏,郑积恩也能听懂一多半。徐飞和陆朗这两个“人肉语音输入法”的工作量明显减轻,只有在少数时候,上仙才需要他们翻译一下。当然,比较正式的命令,郑积恩还是要手写“仙谕”才行。

    所以,这个讲经说史的课程已经基本完成了使命,郑积恩准备在年后就停了。

    最令郑积恩感到意外的,还是皇三女安泽公主,每天准时到抚云阁,有课听课,没课就与虹蕊等女官一起,为上仙伺候笔墨、端茶布膳,甚至还为上仙试菜。本来,以公主的身份,是不需要亲自做这些的,但是皇三女做了也说得过去,就当是体现皇家礼敬上仙之意了。

    到了腊月廿二这天“放学”,外面是狂风暴雪。太子等六位皇子、华英阁学士岑贺、中书舍人徐飞和陆朗等人都先后乘车离去,安泽公主竟然没有走,而是留在抚云阁,与虹蕊等女官一起玩。

    原来,司仪虹蕊和司药青梅本是安泽公主宫中的女官,本就是旧相识,虽有主奴的分别,但按宫中之俗,皇子、皇女们对伺候自己的女官们,一般都是要尊称一声“姊姊”的。虹蕊、青梅与安泽公主相伴多年,情谊颇深,因此,三公主得了空就去找她们。这一天赶上风雪,安泽公主留在抚云阁躲避,到了天黑仍不见雪小,干脆就决定,留宿抚云阁,与虹蕊等人同睡。虹蕊觉得此事不合规矩,劝三公主还是早些回宫,但安泽公主却是不肯。

    虹蕊向上仙禀报了此事,请示能不能单开一间客房,供三公主留宿。郑积恩听了,多日来的疑问一起涌上心头,想了想,就让虹蕊将安泽公主请到抚云阁七层叙话。

    片刻,安泽公主随着虹蕊款步上来,盈盈参拜道:“臣女王修仁,拜见上仙!”

    “正金上仙”道:“公主免礼。本座闻公主欲留宿抚云阁,但恐有损公主之清誉,不敢相留,还请公主早些回宫。”

    安泽公主回道:“抚云阁乃仙家宝地,禁卫森严,臣女于此安然无碍,何伤清誉?”

    郑积恩心想:“这抚云阁确实是守卫森严,但是你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夜不归宿,真的不担心吗?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是最损伤你的清誉的,就是我这个与你非亲非故的男人啊!三公主不会不懂这些,那么,她是没把我这个‘神仙’当男人,还是充分相信本仙的人品啊?又或者,她本就是想在我这损一损清誉,来碰瓷于我?”

    郑积恩决定,还是问得明白一些:“近日蒙公主伺候笔墨,本座承情,敢问公主可有事相求?”

    安泽公主听到上仙这样问,回头示意陪同来的虹蕊退下。此时,徐飞和陆朗也不在旁边转写,房里只剩下郑积恩和安泽公主两个人。郑积恩心想:这娇俏公主想要做什么?难道要有什么付费可见的内容呈现给我吗?

    事实证明,郑积恩这货想多了。安泽公主待虹蕊退下,郑重地再次施礼奏道:“臣女一心向道,求上仙收我为徒!弟子必勤学苦修,不负所教,永世不忘师尊大恩!”

    郑积恩一时愣住了,原来这位公主殿下竟是要拜师学道!可是自己一个伪仙,哪有什么道法可以教人的?教她在手里藏个打火机表演“凭空取火”,还是教她玩平板电脑?郑积恩当即拒绝道:“不可。公主乃金枝玉叶,在人间尚有一世富贵,岂可舍身道门,自寻清苦?”

    安泽公主道:“若得悟天地大道,幸甚至哉,何言清苦?况且这乱世滔滔,社稷倾危,纵有富贵,又能享得几时呢?”

    “正金上仙”念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技。公主仙缘未到,拜师之事,不必多言。可有别事相求?但讲无妨。”

    安泽公主眨着狡黠的眼睛,大胆地抬头对视着上仙,问道:“京师百姓供奉神鸟朱雀,巨万金银皆入上仙府库。臣女斗胆,敢问上仙,欲将金银用于何处?”

    郑积恩想了想,答道:“欲将金银拨与工部,以补赤霞仙舟神庙之费。”

    安泽公主说道:“神庙所费之资,父皇已命户部拨付。上仙自耗府库,不过是徒送资财与那些墨吏中饱私囊。”

    这话令郑积恩很是震惊,没想到,这位十九岁的公主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想了想,郑积恩又说道:“以之扶贫济苦、赈灾救民,何如?”

    安泽公主王修仁又答道:“恐怕上仙分身乏术,难以事事躬亲。扶贫济苦,若委以他人,层层盘剥,欺瞒虚报,只怕到时,硕鼠皆肥,贫民犹饿;至于赈灾救民,亦不过是扬汤止沸,救得一时,难救一世。上仙之圣德,难以惠及万民。”

    郑积恩听她这样说,更加好奇了,于是问道:“依公主之见,本座当如何方能惠及万民?”

    安泽公主看着“正金上仙”,停顿了几息,说道:“囤粮,养兵!”

    郑积恩更加意外:“公主何出此言?”

    安泽公主答道:“当今之世,外有夷狄扰边,内有藩镇割据,战乱不息,灾荒难止。若欲济世救民,唯有强兵兴武,扫清宇内,方能使四海升平,万民安乐。父皇每欲扩军,皆受朝臣掣肘,究其因由,无外乎钱粮不足而已。”

    郑积恩说道:“筹粮扩军,所费资财何其巨大?以朱雀所收的些许供奉金银,能养得几个兵卒?”

    安泽公主却说:“臣女问过皇兄,如今,养一名重骑兵配三马,一年的粮饷、武器、衣物盔甲、马匹草料,所耗也不过九十两白银。上仙府库中金银几何,臣女虽不知确数,却也知道概数,只怕是够养一千名三马重骑了;换作步卒,养五千人绰绰有余。若是长年这般日进斗金,仅这一项进益,便可养十万步卒!哪个藩镇能兴十万之兵?便是作乱的上谷、五原两镇逆贼,也不过十三四万之众。”

    郑积恩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皇家公主,不由得感慨:第一,这位公主懂的真多;第二,这位公主野心,或者说事业心,很强;第三,这位公主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啊!我凭本事圈来的钱,凭什么去给你父皇养兵啊?

    但是,安泽公主接下来说的话,让郑积恩再次刷新了认识:这位公主不仅是没拿自己当外人,甚至是快将抚云阁当自己家了!确切地说,是要将抚云阁的金库当作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