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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仍然没有胜算

    和陈瑜之前想象的不一样,临川小筑的竹楼里,并没有设置隔音符。而且竹楼虽然向阳,毕竟临近大河,在这料峭的初春雨夜,走近竹楼不止要听着楼外河水的轰鸣,还要承受楼内本身的潮湿阴冷。

    竹楼为了隔绝潮气,以几根毛竹为底,离地面一米才是主体。里面没有月光石,几盏晃晃悠悠的油灯作为照明。而且里面空间狭小,别说跟紫阳殿、白鹿殿相比,就是跟守静堂、守一堂相比也太过狭小。

    楼内一应生活用品尽为竹制,桌、椅、茶杯、衣柜以至床榻都是如此。踏足一楼客厅一眼看到这些,陈瑜突然想到,这位师祖的炊具会不会也是竹制?

    紫阳掌教、大长老陈三思以下全都席地而坐,他们似乎有过激烈争论,神色里还残留着愤愤不平。但没有丝毫不耐烦,一起面向着竹帘隔开的里间,一个粗布衣衫的老者。

    老者正是德永道长,西北有记载以来第一位五色元婴,陈瑜、紫苏和元靖的亲师祖。

    “元靖、曾新瑶、步婷、紫苏、陈瑜,拜见德永祖师!”在元靖的带领下,几人分开竹帘来到里间,恭敬地向德永道长跪拜见礼。

    “晚辈黛姝、中洲溟沧派刘叉、南宫越拜见德永前辈,恭贺前辈成就五色元婴!”随陈瑜几人一起进来的黛姝抱着小花,和刘叉、南宫越三人,无须跪拜但依然非常恭敬。

    非常爽朗的哈哈一笑,德永道长道一句免礼。

    德永道长骨架宽大,虽只是寻常的端坐,仍然给人以高大的感觉。德永道长和墨焯平辈,陈瑜趁着起身偷偷看去,见他有深刻的抬头纹,脸上法令纹也非常显眼,头发花白稍有些凌乱,看着却是比墨焯更沧桑一些。

    只是德永道长笑起来中气十足,借着油灯的光芒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异常明亮深遂。和陈瑜目光相接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元靖现在还像小时候那么淘气吗?”德永道长看着眼前五个弟子很是开怀,打趣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见我过地清苦,冒着被你师父打屁股的风险跑来给我送东西。嗯……”德永道长稍作回想,道:“具体记不清了,不过最多时候,元靖一年跑我这里上百次呢。”

    “弟子那时年幼无知,打扰师祖清修,还请师祖恕罪!”一见面就被抖出这种丑事,元靖颇有些不自然地道。

    “哼,屈突太古板,结果把这孩子教得全没了小时的机灵。”德永不满地向帘外喝斥一声。转而看着步婷,道:“你是个馋嘴的小娃娃,现在还半夜跑出去采蘑菇吗?”

    步婷啊地惊了一下,看着德永吃吃道:“弟子当时丢的那些蘑菇?”

    德永哈哈大笑很是得意,道:“是我偷的,就算你这个晚辈孝敬我的,你看可好?”

    步婷本就激动,此时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啄米般连连点头。

    “新瑶还是每到下雨就上白鹿殿吗?”德永道长打趣道。

    看得出,德永道长这四十年说是闭关,其实并不是找个洞府闭门不出。只看他对几个弟子的了解就知道,这四十年他其实满紫阳宗溜达。

    “那我呢,师祖可曾留意我和师姐?”陈瑜迫不及待,他很想同样被祖师关注。

    “你?”德永道长看看他和紫苏,没好气道:“你们每天早上从我头顶路过,每天都叽叽喳喳没个消停,我在二楼卧房经常被你们吵醒!”

    紫苏吓了一跳,立即躬身请罪。

    “其实,徒孙和师姐也很可爱的。”陈瑜一句话出口,元靖、紫苏其至身后的黛姝等人都浑身不舒服。

    德永道长爽朗大笑,连连指着陈瑜道:“你偷了我的令牌,命令杂役给你试药也能称得上可爱?”

    “师祖明鉴,那些丹药都是师姐辛苦炼制的!”陈瑜赶紧道:“而且给杂役师弟丹药,也只是师姐炼丹之初的事,等师姐的丹药稍有模样,徒孙就再没给过别人!”

    “你的幽光剑呢?”德永道长今天并不是追究责任,因此转过话题问道。

    “啊,在这里!”陈瑜有些跟不上师祖的思路,弯下腰从靴筒取了幽光剑捧在手上,就要上前递给德永道长,却被他伸手阻止。

    以德永道长的修为境界,陈瑜拿出幽光剑的同时,他已经知道,此剑已经被陈瑜彻底炼化。而且此剑在陈瑜手中颇具灵性,这种灵性在陈三思手里是从未有过的。

    “你师父太迂腐,自得了此剑从未以它进行斗法。”德永道长道。

    幽光剑乃德永道长还是紫阳真人时,率领弟子攻破灵剑派所得。当时随手赐给陈三思,奈何陈三思太珍视这件赏赐,转赐给陈瑜之前,他只顾着收藏保养,连那次跟柳妖斗法都没有祭出。也是因此,幽光剑在陈三思手中那么多年,他愣是没发现这件法宝的秘密。

    “徒孙、徒孙……”陈瑜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师父都珍而重之的一件法宝,自己却又是拿来斗法又是拿来挖洞府,此举会不会对师祖造成冒犯?

    “法宝就是拿来用的,你没有学到三思的迂腐,这很好!”德永道长道。

    “徒孙不敢!”陈瑜连连谦逊。德永道长是师父的师父,他可以指责陈三思,陈瑜可不敢附和。

    摆摆手,德永道长看向黛姝、刘叉三人,道:“这几位就是中洲俊彦?”

    待黛姝三人再次行礼,德永道长挥挥衣袖,笑道:“老夫四十年前传下掌教之位,同时也将一生收藏放进了支度殿。”说着抱歉道:“因此元靖几人没有礼物,你们住在白鹿殿,呆会儿让三思挑几件礼物算作老夫的见面礼。”

    黛姝三人连称不敢。不过此时陈瑜却有些不满了,道:“师祖所虑甚是,黛姝姐和刘叉给我们送了那么重要的消息却没得到见面礼,这两天她们还要自己制作油纸伞,实在不是我紫阳宗的待客之道。”

    “陈瑜闭嘴!”陈三思坐在紫阳真从下首,怒斥道:“你师伯早已备好礼物,你几位朋友离开时自会奉上,别在这里瞎鼓噪!”

    黛姝几人更是连连推辞,刘叉不耐烦在这里浪废时间,在众人推辞之际插话,道:“晚辈等人来紫阳宗,可不是为了得到见面礼。今日时机不对,但晚辈斗胆敢问德永前辈,紫阳宗对上元州修士可有胜算?”

    “刘公子!”紫阳真人冷喝一声,但想想刘叉三人确实没有恶意,这才放缓了语气,道:“不论有没有胜算,这一战我紫阳宗没有退路!”

    “既然没有退路,以前辈之能,可为紫阳宗考虑过后路?”刘叉并不回头,向德永道长问道。

    “刘小哥可有什么想法?”德永挥手让陈瑜等人退开一些,令黛姝三人可以和自己正面交流。

    “晚辈和陈瑜等人相识于如意宗,同行近两个月,晚辈非常欣赏他们的人品德行,因此对紫阳宗深感钦慕,愿带贵派几位弟子去中洲历练。”黛姝抢在刘叉之前,道:“此战紫阳宗若胜,他们学一身本事回来壮大紫阳;若败,他们回来重建紫阳!”

    黛姝担心刘叉开口就指明要陈瑜三人,这样目的性太强反而会招来反感。黛姝来紫阳宗满打满算才两天而已,时间虽短,她对紫阳宗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和中洲其他宗门一样,紫阳宗弟子之间也有争执也有矛盾,有别于中洲宗门的是,紫阳宗弟子之间和睦友善仍然是主流。就像林飞跟陈瑜和紫苏有矛盾,但是林飞如今陷入消沉,不论陈瑜还是紫苏仍然在尽心帮助他。

    而且紫阳宗弟子首重心性,陈瑜、紫苏和曾新瑶不止有师长在严格教导,他们自己也在严格遵守。在这种风气下,如果有活下来的希望,以陈瑜三人的心性决不会独自逃命。

    德永道长起身,他果然身形高大。而且起身时,陈瑜终于发现他粗布衣衫的腰间,佩戴了一只妖木雕琢的鱼形饰物。

    “黛姝姑娘如此建议,你们认为怎么样?”德永掀开竹帘向客厅走去。

    紫阳真人等人纷纷起身,请德永道长于客厅主位坐下,这才由紫阳真人道:“弟子认为可行,原打算等逢前辈离开就着手准备。如今逢前辈既然提前离去,我们也可以早点准备了。”

    “师祖!”元靖吃了一惊,跟着来到颇显狭窄的客厅,道:“我们已经有四尊元婴,算上方夜宗的两尊,再联络几位散修。如此力量还不足以跟元州贼对抗吗,祖师又何至于如此悲观?”

    “是啊,祖师可是五色元婴。”陈瑜也急了,道:“依徒孙之见,只要我们底蕴尽出,单凭紫阳一宗之力,就足以对抗元州贼!”

    “陈瑜已经见过礼了,你们见个先出去。”陈三思也同意紫阳真人的做法,直接下令让他们前往中洲历练即可,无需跟他们商量。

    呵呵笑着阻止了陈三思,德永看着陈瑜五人不服气的脸,和气道:“师祖我虽是五色元婴,但你们问问黛姝姑娘,五色元婴在中洲算不算多?而且就算是五色元婴,师祖我如今仍然只是元婴初期,论实力尚不及你们墨焯祖师,又如何跟元州道友相抗?”

    “再说我们的底蕴,不论鲲鹏、紫阳剑、还是警世钟,虽然都是元婴法宝,但元州道友就没有元婴法宝吗?”德永道长仍然和颜悦色,道:“我们的底蕴,从前可以称霸西北,但如今时移势易,对上武阙和仙尸,我们确实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