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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此战,我们只求名

    德永道长说的是事实,正常来说,他这尊五色元婴前途一片光明,潜力无限巨大。但事实上,初晋元婴境,他仍然只是元婴初期,就战力而言甚至不如浸淫元婴多年的墨焯。

    至于陈瑜所说的底蕴?这里是西北,灵气稀薄宝物奇缺,而世间修士祭炼元婴法宝的手段太粗糙,更何况收集炼器材料更是难上加难。紫阳宗攻伐无数,合三千年之底蕴至今才凑齐三件元婴法宝,这在西北已经堪称奇迹。

    元婴数量不够,实力不足,连法宝都做不到四尊元婴人手一件,如此,怎么对抗元州修士?只要元州六尊元婴人手一件元婴法宝,就足以对紫阳宗形成横扫之势。更何况,他们还有威力惊人的武阙,还有神秘莫测的仙尸!

    迅速将这一切在脑海过了一遍,陈瑜满是希翼地看向陈三思,问道:“师父,不是还有掩月宗的元婴老祖的吗,我们可曾找到他的下落?”

    大环境下,陈瑜无法解决法宝的问题,只能期待凭着人数对元州修士形成优势。至于寻找掩月宗那位老祖,陈瑜年纪太小在紫阳宗至今没有正式的职司,一些重要的消息还轮不到他去接触。

    就比如,掩月宗的元婴老祖已经殒落的消息,紫阳真人与一众长老认为,此消息会令门下弟子人心浮动而一直隐瞒。直到今日德永道长成就元婴,这才将此消息公开。

    “他已经殒落了!”陈三思叹口气,道:“六对一,司马前辈拼死突出重围然后东躲XZ,从肖玉刚等掩月宗叛乱弟子手中救下司马钧和司马错,交给他们一块上古传送令之后,又反回跟元州贼厮杀。但他最终还是殒落了!”

    “司马钧不是掩月宗少主吗?”刘叉不可思议,这不符和他对西北修士的认识,疑惑道:“他如此身份还以身犯险进入如意宗,而且带领掩月宗弟子同生共死那么久,怎么也该拥有了巨大权威吧?这样的人,竟会……哦,那个肖玉刚是什么人?”

    “肖玉刚是掩月宗大长老的弟子,相当于我的身份。”陈瑜替刘叉解释道:“掩月宗的情形很复杂,主要是连续数代掩月宗掌门都姓司马,其他人认为不公平,这才借如今机会发动了叛乱。哦,叛乱的其中一方就是掩月宗的大长老,也就是肖玉刚的师父。”

    “原来还有这等隐秘!”南宫越点头道,只是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不可思议。毕竟他最熟悉陈瑜几人,已经习惯了西北修士同门间的友爱互助,他实在难以理解,在宗门被灭最需要同舟共济的当口,掩月宗司马钧这一伙人竟出现了叛乱。

    其实他的消息有些滞后,而陈瑜此时心乱如麻没有告诉他详细情形。

    掩月宗被灭之后,仍然有大量参与叛乱的弟子趁乱逃脱。这些人惶惶如丧家之犬,被司马钧兄弟收拢之后,心里有鬼担心遭到清算。这些人人多势众,又跟追随着司兄钧兄弟的其他同门串连,令其他人受到影响也开始出现躁动,然后形成了再次叛乱。

    “如此,还请师祖留得有用之身,将来重建紫阳宗!”陈瑜还沉浸在掩月宗的元婴老祖死地悄无声息,黛姝等人还在震撼西北修士同门间也不和睦,却见元靖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向德永道长亢声道。

    狭小的客厅里,元靖直挺挺地跪倒在德永及一众长辈面前,道:“师祖乃五色元婴,说句犯忌讳的话,师祖今日成就已经超过创派祖师!因此,只要师祖还在,则紫阳宗还在。只要师祖还在,紫阳宗便是被打碎,弟子相信师祖有能力重建新紫阳!”

    陈瑜眼睛一亮,和紫苏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双双跪地,向德永道长道:“求师祖留下有用之身,他日重建紫阳!”

    步婷和曾新瑶虽慢了一拍,但她们和陈瑜说了同样的话,而且因为激动语速过快,竟是跟陈瑜和紫苏同时结尾。

    德永道长哭笑不得,他希望这几个小辈去中洲历练,却反被他们劝说让自己逃命。紫阳真人、陈三思等人又是感动又是愤懑,门下弟子何等优秀何等懂事,却因强敌压境而不得不行此悲壮之举。

    黛姝、刘叉和南宫越更是恼怒,他们几次三番鲁莽的,以外人的身份向紫阳宗提供建议,为的就是保住陈瑜三人的性命。结果末了,这三人毫不领情,还将活命的机会让给自己的元婴师长!

    这一生气,黛姝手上不由得用力。小花黛姝轻抚本就不情愿,突然身上吃痛被薅了一撮毛发,吃痛之下顿时吱哇乱叫。

    看小花一眼,德永哈哈笑道:“痴儿啊痴儿,这世间哪有长辈逃命晚辈拼命的道理?”让元靖、陈瑜等人起来,他们不起,也就由着他们。

    “你们几个都是亲传弟子,那么你们说说,司马道兄明明有传送令牌,找到司马钧、司马错之后,为何没有跟他们一起逃走,反而回去跟元州道友厮杀?”德永道长问道。

    元靖稍作思索,正要开口之际……

    “陈瑜若能回答这个问题,本座减你一个月刑罚。”屈突昧板着脸道。

    愣了一下,陈瑜向屈突昧看去,想确认他是不是在说笑。这里是紫阳宗而不是如意宗,依着门规,有元靖有几位师姐在场,这个问题还真轮不到他来回答。

    见屈突昧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而且是当着紫阳真人和德永师祖的面,想来屈突师叔不会赖账,陈瑜顿时收回目光苦思冥想。

    客厅里一时非常安静,以至于人们除了楼外轰鸣的流水,还能听到春雨洒落的幽静。客厅里油灯轻轻的炸着灯花,紫阳真人看陈三思一眼,他和陈瑜以及其他长老一样,没想到屈突昧竟会拿刑罚这种严肃的事当赌注。

    这时,随陈瑜一起沉思的步婷突然眼睛一亮。

    “陈瑜,如果你还没想到原因,我就允许步婷回答了。”屈突昧催促道。

    “别急!”陈瑜跪在地上头也不抬,道:“步婷姐稍等、稍等!我快了……我知道了!”

    陈瑜霍然抬起头来,眼睛亮地瘆人。他看着屈突昧,道:“司马老祖返回去厮杀,是为了让元州修士放心!”

    “元婴大能目标太大同样的威胁也太大。对于元州修士而言,他们灭人宗门毁人宗祠,和司马氏早已结下血海深仇。”陈瑜跪直了身子,道:“他们是元婴,杀司马钧和司马错就像捏死蚂蚁般轻易,因此他们不在意司马钧二人的生死!”

    “司马老祖就是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如果逃生,为了以绝后患,元州修士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他和司马钧二人同行,反而会给他们带来危险。”陈瑜道:“如此,最能令元州修士放心的,无过于死在他们手里!”

    “竟然是这样!”刘叉喃喃叹道。这个二世祖有些藏不住心事,他和黛姝、南宫越一样,认为司马老祖的选择很正确,但为什么正确他们说不清楚,也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今听陈瑜抽丝剥茧的一番分析,他们终于对此事有了清晰的认知。

    黛姝轻抚着小花,她更是想到,紫阳宗教导弟子的方式果然不凡。因为陈瑜刚才的说辞,其实就是紫阳真人等长辈让他们前往中洲的说教。而这种说教由陈瑜等人自行思考,远比冷冰冰的下令更容易令人信服!

    果然,德永道长笑道:“如此,你们应该知道此战,老祖我这个五色元婴,就是他们必须除去的目标。还因为五色元婴,元州道友心有疑虑,不会容忍你们的结丹师长活命!”

    元靖、陈瑜五人默然,五色元婴太罕见,至今只存在于西北修仙界的典籍,还不曾有人当真有如此成就。五色元婴这样的荣耀,如今竟成了紫阳宗的催命符。因为,元州修士担心,紫阳宗的其他结丹修士,再出一个五色元婴!

    “实力啊。”南宫越看看这一屋子修士,心中突然涌起物伤其类的悲哀,叹道:“没有实力的才情,就像没有实力的美貌,在强者眼里都是原罪!”

    原罪么?紫阳真人、陈三思甚至黛姝等人都是心中一震,似乎当真如此。

    紫阳宗有《紫阳真诀》这门功法,有德永道长这样可以结出五色元婴的修士,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即将辉煌的征兆。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平静了无数岁月的西北修仙界,出现了元州修士这帮不速之客!

    德永道长同样心有不甘,但很快回过神来。见客厅里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心中一凛轻咳一声,站起身阻止其他人站起。

    看着这一屋子自己的徒子徒孙,德永道长问:“此战我们败多胜少,刚才几个小娃娃进来时,三思还提议紫阳宗化整为零以避元州锋芒。”

    陈瑜眼睛一亮,脸上大喜的神色还没晕开,只听德永道长喝道:“我不同意!”

    “此战,我们不求胜、不求生,只求名!”德永道长的声音传出竹楼,掩盖了春雨的细碎,取代了河水的轰鸣,道:“此战,我们只求刚烈之名;只求不屈之名;只求一个百年甚至千年后,我西北修士只要提起紫阳二字,就心生崇敬心生向往之名!”

    “此战,我们都会死!但我们紫阳宗的刚烈不屈之名将深入人心!”德永慨然,道:“我们以刚烈的鲜血,以不屈的意志,为将来紫阳宗的重建扬名!”

    “有此名声,此战侥幸存活的弟子,他日时机成熟时只需振臂一呼,定可激起西北仁人志士心中的渴望,定可吸引无数同道前来襄助!”德永道长看着元靖、陈瑜等人,道:“今日的紫阳宗可以覆灭,但他日,你们可以扛着无数师长造就的名声,重建紫阳!”

    “谨遵师祖法令!”元靖率领陈瑜五人,向德永道长保证道。

    “谨遵师父、师叔法令!”紫阳真人、陈三思,带领屈突昧等长老道。

    “谨遵德永道长法令!”小楼外,整个紫阳宗听到此话的结丹修士道。